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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nnies (玉帛),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醉在岁末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Mon Dec 18 21:30:55 2000), 转信
庐：
刚才，在听黄大炜的歌。记得你提起过，说未听过
他的歌就已对他充满敬意。《你把我灌醉》，有趣的名
字，我想我们都过这样的经验。你曾有过一段以酒为伴
的日子，我知道。而我，只有一次，已经够了。
那是公历97与98交替的夜，我心神不定的温着书，
不时看看周围，希望电话或者什么地方发出些声音。我
像一只伏在夜里的猫，那么灵敏。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整个世界都熟睡了一般，没有声响。身旁窗台下的暖气
和煦的热着，置身这温热的空气中我却浑然不觉，只是
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沉下去，沉到冰海里。年历都换了，
我的日子依旧无主飘扬。
这样很好。
找来一瓶黑米酒，出乎意料地，没费什么劲就打开了。
酒浆汩汩而出，奔涌到水杯里，就像我那一刻想醉掉的心
情那么急切。端起杯子，和缓的液体在杯中绽出笑容，我
傻傻的毫无防备的喝下去。只看见残酒在杯壁上留下紫红
色的泪滴，冷的。继续，我停不了，就像下雨天明知无意
义却还是要用手护着头。一杯、一杯、一杯……我不数，
也不在意具体多少杯可以让我忘掉习惯、时间和冷清。
零点，我手足无措起来，酒已经快完了，而我还很清
醒。时钟严格而伶俐的走着，在无边的琐细和反复中我听
到了一种冷冷的脚步声，甚至很分明的看到--匕首向我逼
近。是的，时间像匕首一般逼近。
记得有一次看实验话剧，结尾时，每位演员都要根据
当天的经历说一段内心独白。一个女子从坐在椅上的人群
方阵中站起身来，不无难过的说，今天我在表演中出了很
多错，明天，我会改。可今天台下的观众不会再来了，我
的改正你们也不会看到了，这就是话剧的残酷。我当时怔
在黑黑的观众席上，如遭当头棒喝。人说人生如戏，没错，
生活又何曾给过我们改正的机会？好的、坏的、正确的、
谬误的，都留在每一段叫做“往事”的小格子里，细细密
密。动不了，褪不去。
当然，也包括他的走近和我的离去。
还是没有醉，瓶子却空了。我还能用什么去充塞空空
的心？那个被人们多次提及，以为自己十分珍视的东西。
我用它而非大脑来想念，那时，它那么可靠。我一想，他
就出现在哪根肋骨附近了。后来，我以为它并不真正会痛，
只是血液集散的中枢罢了，与爱情无关。可有一晚，我听
见它在无声的哭，让我不能呼吸、无法伸展。
此后，酒精侵入血液，我失去了平衡。室内的一切晃
了起来，像在跳舞。脚步乱了，好象有许多山野间的精灵
在牵绊、拉扯着我。可我依然很清醒！
躺到床上，绝望的闭上眼睛，打开收音机听取些人的
声音，似乎也觉得了一点热闹。结果，第二天清晨我从一
片嘈杂声中醒转，发现它竟然响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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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山秋叶下，独坐一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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