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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lackangel (一簔风雨任平生),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清明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Apr 18 16:55:14 2001), 转信
清明
春天，雨细细。
"奶奶，我要爬山。"
"山很高！"
"爬上山，把天捅个窟窿，就能上天了！"
这是童年的一个场景。不要以为这只是小孩子的天真，其实，人们都还没有脱掉这
种朴素的本性。
古印第安人在死人的颅骨上凿一个小孔，他们固执地认为，那是灵魂进出的门。
而我们则想方设法地要找一个日子去拜访先人，去进行一场灵魂的对话，我们把那
一天叫做清明。
惊蛰刚过，动物做完一个冬天的梦，伸一个懒腰，正打算向谁诉说。
土地"吱吱咯咯"地解冻，思想苏醒过来后迫不及待地拱土而出。
清明在料峭春风的裹挟下收拢翅膀，打算停到那一尾放飞的风筝上的时候，我病倒
了。
躺在床上，我在思考，为什么？清明，会是在春天。
春天是一个生长的季节，那清明意味着什么？
我不喜欢清明，并不仅仅因为唐朝的贵族骑着高头大马在这一天冶游郊外，踏青。
更因为，清明--常常会引诱我用思想的触角去试探那一团团糟糕的往事。
父亲死于端午节，虽然带着微笑，却让我的心头更加沉重。清明，成为一腔化不开
的愁绪，郁结在胸口，挥之不去。
深圳的春天并不像样，没有杨柳岸的细雨，也没有波光粼粼中来去自由的鱼。满地
打滚的阳光让人一睁开眼睛就体会到一种不真实。诗人说："春天的一切都是不真
实的。"那清明呢？那人们在清明时对亲人的思念呢？深圳的愚人节就在清明的前
几天，深圳有没有清明呢？
酒是一条黄昏回家的小路，洛夫说。细雨纷飞的清明是家乡的景象，欲断魂的行人
却可能是客居他乡的我。去年的清明，父亲的坟头我黯然伤神，低头强饮，强饮还
无味，但天空有云，父亲在云头微笑，醉了就回吧！
杏花开了，春雷还没有响。烟霭总在水的上方，欲去还留。我们在前人的居所间穿
梭，在水边漫步，水是流动的思想，前人捻着胡须，含笑不语。风起了，清明的风
是灰色的。撑着长蒿向青草更青处漫溯的是不是我们的祖先，却只留下一个背影。
几柱香从神龛前袅袅升起。这是我们与先人交流唯一的方式，哀思顺着烟绕过青砖
白瓦成为一种心领神会。我们和神交谈，每年的清明。一样的哀思却是不一样的人
。若干年前，我们的先人拜祭他们的祖先，今天，我们拜祭我们的祖先，若干年后
，我们也成了祖先，成了一个泥塑的偶像，在神龛上，看着我们的后人做徒劳的努
力。
深圳的天气真怪，瓢泼大雨在艳阳高照后骤然来临。我躺在床上，在纷杂的雨点中
听到父亲说话的声音。父亲的笑容在脑海里是一团模糊的影。
病终于好了，当我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的时候，燕子在天空飞来飞去，天突然放晴了
。
往事从指间溜走，不留一丝痕迹，一下子变得遥远，像暗夜里的星星，在可望而不
可及的地方闪烁。
其实，那是过去；现在是春天。即便不太真实，却也还美丽。
玉兰花落得满地都是，被人踩得零零散散，小小的果实在太阳下闪着骄傲的光。心
情莫名其妙地好，我知道，夏天就要来了。清明只是这座浮躁的城市昨夜的一个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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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我的人生里充满痛苦
充满绝对的痛苦
绝对的痛苦意味着没有痛苦
于是，我成为快乐的“我”?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35.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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