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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sjie (一叶落),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无关风月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un May 20 19:59:02 2001), 转信

                此事不关风和月
                      深大97法律 华旗
    无聊周末,莲花山,喝酒。
    本来是与朋友一起去的,或许因为他们是社会上很普通的打工一族,说了几句
,就睡了。华奇很无奈的喝着酒,想着。醉眼看远处灯火阑珊的夜,高楼,红灯,
绿酒。一旁东倒西歪的朋友,已发出低微的鼾声。孤零零的,好像自己哪儿都不属
于,又什么也没有,这个世界已彻头彻尾的,把他忘了,一时间,人疲软了。他开
始低声啜泣,像个小孩。
    是的,他什么都没有。
考上大学,并没给华奇带来什么。他是个自负的家伙,却也扛着自卑的枷锁。如世
界上大多数野心家一样,自觉该出众却平凡的过着。有时晚上,听着时钟冷酷的脆
响,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首已过的大学生活,想找点慰藉,总却发现已过的日
子经过一夜的蒸馏,连渣都不剩下。日子,就像水般无声,无色,也无味。
    他不甘心,他还有:他的理想,他的抱负哩。似乎警醒了,于是下决心好好学,但
决心在他浪荡的骨子前总溃不成军的。他原本喜欢文学,现在的专业,他并不喜欢
,但没法变。更有的,他学的专业,好像总是些又空,又没用的东西,也并不是一
个易于找工作的。他所在的学校,也并不见的好。从师兄的就业情况看,都不理想
。所以他会想:学,学,学好又有什么用,上年,学得最好的学生,找到的也不过
是个烂工作。我不怕辛苦,但如果整天辛苦忙碌也都看不到成功的希望,那又何苦
呢?这似乎更成为华奇放松的理由。但他也疑心自己只是精神的阳痿者,总为自己
找不坚强的借口罢了。
     未来!未来?现实?现实!就这样一天到晚的压迫着他。
     但他也总不能忘记自己,他的爸,他的家。他家在农村,有一个哥,二十六了,还
没结婚,近年来,读书很贵,地里的谷子却越来越贱,农村的情况是根本读不起书
了,所以家里被折腾的到处借债,哥的婚事也拖了下来。看他的同龄人都成了家,
有的都抱上了小孩,哥口里自然不说什么,但哥的心里还是不快乐的,华奇总觉得
: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俨然自己就是全家的罪人。有时,也会想北方的冬天,天
还不是很亮吧,爸,开着拖拉机去跑运输。天冷,爸的脖子缩着,风吹的他眯起眼
睛,一条清的鼻涕,在寒风中冻成了冰钩子。但爸的心底是有些快乐的,他的儿子
正在一个繁华的城市读大学。大学,一个在农村崇高的字眼。读完书,儿子会挣好
多的钱,会养他的老。虽则劳碌,他的心甚至有些甜。可是他知道么?他的儿子,
所学的专业以后可能工作都找不到,或者找到了,却只能自己糊口。毕业后干什么
?有什么用?他的儿子甚至都怀疑,轻贱,讨厌了自己。
     华奇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成绩不好,也不坏,就这样过了两年半。苦闷、无聊,似
乎更容易给人带来青春悸动,但他并不敢轻举妄动,家里供他读书都很吃力了,他
的心里还是怜惜他的父母的。但他也很奇怪的,他花钱并不怎么谨慎,虽则他会想
他的父母是如何的辛苦艰难,但与同学一起在饭馆逍遥时,又全忘却了,只是后来
再灵魂忏悔,有时,他自嘲:人在都市,身不由己,但仍并不能超脱。
    一次周六,同房辉看他太无聊,约他一起去上网聊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随着
去。刚开始,由于速度慢,一半是同学代劳,但慢慢也似乎乐在其中了。发现了一
个很美的名字,冰儿,这样的字眼也许正对了他无故寻愁觅恨的性格,他贸贸然就
发过一个信息:"你怎么看贾平凹的《废都》的?" 他的性子是有些怪的,在网上
,他认为要用真的性情的,否则何以要上网,所以俗套也懒得。很快就回了:"挺
好的,我挺喜欢的。"就这样,聊开了,华奇知道冰儿是喜欢文学的,她还是中文
系的。接着就说着些古诗,冰儿说她更喜欢宋词。在聊天室,有时她就在屏幕上写
出她喜欢的宋词,冰儿开头,华奇续下去。真的,一种投机的感觉,在那时就如此
真切的包围着华奇,他的身体甚至都轻微的颤栗了,好久没有和人这样的说话,在
这繁华而实际的都市,很少人会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华奇觉得:他们的心跳都是如此的和谐,在网上。几天后,平安夜,华奇约了冰儿
,去未来时代--女孩很秀气,但人不象名字似的冰冷。她会菀尔的笑,很美。因为
未来时代的人满为患,虽然有票,但进不去。就随便的走走吧。说些什么,红楼,
废都,现代的,古代的诗词,爱情,她还会弹杨琴。当他谈到诗的时候,冰儿只微
微的笑着,看着他。但他并不怎么看她,他的眼睛越过她的头顶,不知在那里停留
。偶尔看看她,仍然微微的笑着。他心里突然涌动出一首诗:你一会儿看云,一会
儿看我,我觉得你看云时很近,我看你时很远。
    感觉真好!诗意。他轻轻的笑了,她也笑了。不知不觉到了午夜,冰儿说有些饿了
,就一起去吃麦当劳,门口有一个乞丐,冰儿从包里摸出几个钱币,投进铁罐中,
叮咚的响。真好,夜色。
    送冰儿回去,华奇再也无法入睡,他有时做梦,有时醒着,他脑海里老是那挥抹不
去的--索性不睡了,写信:

    你说:爱是一种感觉,我想也是。的确,爱是不能用几朵玫瑰,几斤几两,几长几
短,去衡,去量,去度的。也许,爱情本就若轻若重,乍短还长的。现在,在你偌
大的心房不知有没有我一丁点儿的缝隙的。然而你小巧的身躯,我喜欢,你小巧身
躯里所围着的精致的灵魂,我喜欢,你静静的沉默,我喜欢,你莞尔的言笑,我喜
欢,听你投往那年老乞丐罐子里硬币磕着铁器的叮当声,我更喜欢……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爱来如山倒。如果不向你吐露,我会后悔的。正如《不见不
散》那一幕,如果有一天,我老了,很老了,牙都掉了,头发也白了,眼睛也不明
亮了,我会不会想,那许多年前,那许多年前。我会不会像葛优似的说,我把我的
爱人,弄丢了,那时我已经老了,很老了,牙都掉了,头发也白了。我会不会想,
许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楚楚的容颜,晏晏的言笑。我会不会想,我会不会想。我
会不会想,我把我的爱人---弄丢了。
    如果有一趟叫"花前"的车,要到一个叫"月下"的地方,我能不能,执了你的手,一
同往?
    那里必是银砌的墙,玉铺的地吧?还有许多我不认识的花,反正不理了,你在我的
身边,纵使破墙残垣,又什么所谓?
我们对面坐吧,都不说话,也好……
    我们斜斜的坐了,仍不说话,我去帮你捧了琴来,你弹,我听,你眼睛幽幽的瞧着
远方,我痴痴的听那天籁,也好……
    但如果你总不理我,总不睬我,你知道我一本正经,安分的时候少,我着了恼,便
化了,化作风,就在你身边缠绕,顽皮了,把你的长发,从脑后揪到脑前,遮住你
的眼,让你慌,要是你心乱了,奏不成曲,着了恼,我就笑,我就跳,你还抓我不
到,找我不着。那时,看你那么着急,我心里该多么得意。
    或者,我就携些诗,词,童话,去海边玩弄。哇,那么大的海风,那么大的海潮,
我真奇怪,还听见了你的琴声?如果玩上瘾,不想再回去,就抓了你来,把你放在
眼里,刻在心里,就一直站在海边,站成了石头。看日头出来,看日头落下;看潮
水涨了,看潮水落了;看一双海鸥,谈恋爱,说情话,后来结了婚,相随伴飞,去
了天涯--看不厌,看不厌的。如果谁要夺了你去,就让海先枯了,把我劈了,斩了
,碾了,我再和你化作珊瑚,到哪里去交互你我的幽叹。
    好不好?
    杜撰了一首诗,反正我认为将句子竖着写,就算诗
                 哎,爱
爱情是什么?可是
校园里,一条小径,幽僻
我,还有你,相约了,并肩的走着
论着老庄,莎士比亚,谈散文--还有诗
人生与理想--天上和梦里的故事
我们说着笑着
万籁都寂寞了

或者,我们都沉默了
草丛里,蛐蛐在浅唱,蝈蝈在低吟--可是有关爱的诗句
还有不知名的音乐家乱着宫商角羽
天空,一尾黑燕划过,散落了满心古典的诗绪

桂花,从月里落下
轻轻盈盈的在地上流动
细细碎碎的爬上你的襟袖,散在你的鬓发
我想把她采,她害了羞,往你两颊边躲开
你的眼波,熠熠的,闪着光
回头,月亮在云里笑
哎哟,有东西在心里漾

这可是爱情,
爱情可是这样
哎,只是痴人的狂想
怅惘
是的,这就是我的理想。愿意吗?

    第二天一早,将信交给管理宿舍的阿姨,让阿姨转托给她。
    晚上有了回音。冰儿说,她以前有男朋友,但分开了。冰儿也很隐约的说,喜欢和
他在一起。很快,他们在一起了。不久,学校放假了,他们都没回家,他们住在了
一起。
    在一起,总会花钱,虽然华奇并没有花太多钱,但他也感到了窘迫,一种心理和钱
袋的双重窘迫。情人节,更显无奈,更能清晰的体会爱情在现实前的压力--因为爱
情需要表达。你要玫瑰say I love you,但情人节的玫瑰价格暴涨,要钱;一起吃
饭,要钱;坐车,要钱。正如网上流行的一句话,"假如我有一千万,我会爱你",
想当然的逻辑,如果你没有一千万,就别爱。黄金时代,黄金才是唯一的砝码--朴
素的真理。那天,华奇的口袋只有两百,他想,有的,都给她。为冰儿买了个手链
,去了六十(这城市,有人并不少钱)剩下一百多,要么买束花,要么像朋友建议
的来点气氛,去西餐厅,但,只能选一样。他没有买花,把窘迫和冰儿说,问她的
选择,冰儿说她并不喜欢吃西餐,牵手出去,就挑了一个很便宜的夜摊,也许她的
心思是想帮他省下一点,但他的性格委实怪,趁冰儿不注意,他买了束玫瑰。他想
,今晚上,所有的,都给她。
    情人节后一天,吵了嘴,几乎没有什么原因。第二天,和好。第三天下午5点左右
,冰儿说,她朋友们要她回南京一起玩,让他帮她去火车站买票,她甚至有些得意
的说,她朋友说,虽然她手里没有多少钱,但只要她可以到南京,一切都可以为她
打点,甚至她的回程的票。后天就是元宵节,华奇想她留下。但华奇又有些明白,
其实冰儿是有些贪玩的。华奇说了句气话,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太伤人,冰儿
脸色都变了。还是帮她去买票。因为火车7点开,很急。买到票,马上打电话给冰
儿,急急的甚至都忘了告诉冰儿车次。送冰儿走了,告诉她,到南京后给他电话。

    冰儿走了一天,华奇有些担心,因为冰儿手头并没带多钱。应该差不多到了,但没
有电话。她会不会有事呢?该到了,怎么还没有个电话。第二天,仍然没电话,怎
么那,不会有事吧,在宿舍里,走走,在床上,躺躺,拿起书来,看看,都不行。
她该不会有事吧?担心,很担心。Call  她,没反应。晚上,无所事事,他打电话
回她的宿舍,并不要听见她的声音的,因为他很清楚她一定不在,但听听电话的盲
音都好,在他心里,无生命的盲音从她的房间经过她的手都有了特别的意义。但电
话刚响了三下,就有人听,他有些诧异,是她同房,刚回学校。
冰儿有打电话回来过没?
昨天下午打过,问一个电话号码,等等,我告诉你,你打这个电话试试。
哦,好的,谢谢!
打过电话去。对方问了些事,然后说:不知道,语气也不是很友好。
Call 她,再call她,再call她。
再打那个电话,好歹要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请问冰儿在吗?
--你找她有事吗?
--是的,你告诉她,她走后我挺烦的,我挺想她的。
--你是谁?是她男朋友吗?
--是。
--什么,你是她男朋友,我也是她的男朋友,她没告诉你吗?我们认识都两年了。
我是部队的,我当兵都已六七年了。你们认识多久了?
--两个来月。
--那你们感情怎样?
--挺好的,在一起都很好的,你们呢?
--阿,也挺好的。那你们到什么地步了?
--我们--我们,什么都有了。
--什么,我们也什么都有了,冰儿怎么这样呢,这女孩,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们聊聊吧,我以前一直不知道这些,我真的都不知道。她走后我挺烦的,你现
在有空吗?
--我,--有点事,--我刚才是骗你的,我不是他男朋友,我只是他的普通朋友,我
只是想试试你对他是否真心,你们感情很好,你对她很真心,满好的,小姑娘不错
的,呵,我还有点事,我们改天再聊。
放下电话,居然有些高兴。这些天,心没有快乐,漫无方向,突然有些起伏,似乎
恢复了些活力与生气。
    一周后,冰儿回来,态度如她的名字,冰。托好友辉问原因。原来那天华奇帮冰儿
买票,没告诉她车次,弄的她同学接不到车。恰好那天南京又下雨,冰儿和她同学
又联系不上,很狼狈。加上华奇在她走的那天说的那句气话,所以冰儿很恼火。
第二天中午左右,冰儿更一脸霜。先逼着问他,那天他打电话都说了些什么?待他
说完后,冰儿气冲冲的告诉华奇,那天和他说话的是她以前男朋友的姐夫,那个人
把事情在她老家说了出去,后来有人告诉她爸妈。因为她家里一直反对她谈恋爱。
更何况?她所在的老家是很闭塞的,她的家教一向都很严,她爸妈很生气,简直要
揍她。
--我是无心的,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些事,在这城市,这些并不会是很大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那人那样子,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你以前男朋友的姐夫,那些事我真的
都不知道,我只是担心你,想问问你的消息。
--一句无心,就行了。告诉你,我们之间没可能了。
--原谅我,好不好?我是无心的。我真的不知道中间那么复杂的。
冰还是冰,霜也没有化成水。
    晚上,南京有人打电话来,说他是冰儿的男朋友。说冰儿在南京,一直与他在一起
。冰儿把Call机就放在他的手里,华奇call的信息他都收到了。他要冰儿复机,冰
儿说只是普通朋友,就一直没复机--
    放下电话,心里烦,打电话给冰儿,但冰儿只要听到他的声音,电话马上挂断。
同房辉是他无话不说的朋友。一切始末,辉都很清楚。晚上,躺在床上,幽幽的问
:"你说,我和冰儿怎么了?一件件不好的事,连着发生。天作弄人?哎,我和冰
儿还有可能吗?"
半天沉默,"我也说不明白,但我想很难了。你先想想,冰儿为什么去南京,还是
和她以前男朋友在一起。其实,人,都是矛盾的,讲感情,又看现实。你和冰儿应
该是有感情的,不过那男孩是名牌大学的,我看家庭应该都很不错的。感情是虚的
,你看得重,它就重,你看得轻,它就轻,不像有些东西很真实的麽。冰儿对你是
有感情,但她又不想放弃那男孩,所以她应该都是在考虑。否则她不会对你说,她
回南京只是和以前的朋友在一起,也不会对那男孩说你只是她的普通朋友。这就是
人吧。现在,发生那些事,又太巧合。冰儿去那天刚好下雨,你又碰上那男孩的姐
夫,他姐夫又那样子,似乎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天作弄?也许是。其实你都知道,
没什么天不天的,只是现实,人没法改变,就归罪于天而已,这就叫悲剧吧。人家
说,悲剧是把美毁灭给人看,我觉得是:眼睁睁看着美毁灭--那种身不由己的无奈
,才叫悲剧。"沉默。
     虽则也许觉得,辉说的是事实。但希望总好像散在草丛里的火星,窥视着,蠢动着
。也许冰儿只在气头上,让她静静,我们还可能会好的。
     一月后,周六。
     晚,天,有些寒。打电话去她家,告诉她,他有些话和她说,就十一点,在经常送
她回家的那个站牌下等她。她以前一直不要他送她到家,只让他送到站牌下,所以
他只知道那个站牌。
     出校园,找花店,买花,乘车去--等--
夜很冷,路灯很清,子夜的街冷冷清清的。华奇抱着一束花,张望着。也许偶尔有
一人过来,那身影会是她吗?近近的却远了。那身影定不会是她,远远的却近了。
华奇恨透了那些像她的身影,也恨透了那些不象她的身影……
    偶尔一对情侣卿卿的过去,诧异的一瞥,远了……
    时间就在一个身影,一对身影,三三两两的身影中过去。灯将他的孤影拉的老长。
一点,一点半,一点四十五,一点五十,一点五十一,一点五十二--等不到了--
天,却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他不想回去了,想在荒街去游魂。但一辆巴士过去,
冲他招手。
    隔着车窗的玻璃,华奇仍在张望,却看见了漫天漫天的雨,在车灯中狂舞。你看,
你看,天在哭,天都在哭哩--华奇在心里喊。
    下车,雨仍在下,华奇失了魂似的往回走,任雨湿了发,透了衣,湿透了鞋袜,不
理他,不理他,索性凉了吧,心。
    溜回宿舍,脱下湿的衣衫,鞋袜,望着镜子里的狼狈像,他自言自语。
他们说,命运的悲剧,在于性格的悲剧,也许吧!自己都知道,一切已经结束了,
轻松点,笑一下(但终于没成功)。以前看过一个笑话,一个哲学家看见一个疯子
在一个澡盆里钓鱼,就上前问:"咬钩了吗?"疯子很愤怒的回答:"笨蛋,这是在
澡盆里!"人一生,就这样,像那疯子。你都明白的,到头只是一场空,那还心疼
什么?
    可是,没了她,我还能有什么呢。曾以为自己还能做个王子,压根儿,仍只是青蛙
。她转身离去,她还是她,你还是你吗?怨天,怨命?(轻轻的叹了口气)
那,曾经在她的膝上憩过的头,颓废;那,她吻过的唇,苍白;那,她抚慰过的鼻
梁,酸酸的;曾不是像只温柔的猫吗?在她怀里。
    泪水,滑过清癯的面,到了她娇嗔太刺人的须,都凌乱了,像它主人的心。满目疮
痍,泪水扑簌簌落下。
    哭,哭什么?
    哭的好难看,心很难受。关灯,躺下。和她的温柔缱绻,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又
似乎是好近的事。悲戚,回忆与泪水一起在黑暗里释放着。为什么你不来,为什么

    突然想,她是不是来过了的,在:--
                 时空隧道
在爱的尽头,你还不来
我想不明白
听说,这世上,有许多时空的隧道
你是不是不小心
走错了
踏上另一座鹊桥

在那里,我们缠绵胶漆
是的
与你一起
我听见快乐在心尖上跳掷
与我一起
你不一样的活泼欢喜

而且而且,我还知道
那时空的隧道里
一定是:心最高贵
诗最美丽
断不会有世俗、金子

这不眠夜儿里
我在艳羡哪儿时空隧道里的我
他有可爱的际遇
他却断不会知晓
尘世,我在雨里愁苦忧郁

幸亏雨水
掩饰了我的泪迹
可是,天都在流泪
凭什么不准我哭泣
    哭得更放肆了,泪水,很快打湿了枕头,凉飕飕的,似乎清醒了些。算了,算了
--

    眼睛瞪大,漆黑一片,不如阖上。一切都生动了。晏晏的言笑,困酣的娇眼。叮冬
。丰腴的身体,在我的身下的喘息,弱柳般的宛转,呻吟。"我爱你"--
好累,好烦,回家去吧。家一如往常,萧索。灰色,黄色。天,倒也晴,只是凭空
一种破落。母亲,奶奶,说:家里一年不如一年了,你父亲,老多了。无端,哭了
,在母亲的面前。失声的,满面泪。没有泪水,也哭不出声。母亲,却并不理会。
心似乎碎了,闭上眼。睁开,都不见了,母亲,奶奶。去找父亲吧,我要去找父亲
,可四周却什么都看不到,只一团黑。努力睁大,黑。努力,挣扎!--
黑。四周,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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