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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uizas (阴影的河流), 信区: Poetry
标 题: 红陶（外二首)zz? 王鸣久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hu Oct 25 21:51:20 2001), 转信
红陶（外二首）
上帝说：你们从这里诞生。
鱼的纹饰，草的纹饰，使两手如蹼的人想象：
我们曾怎样，
小蝌蚪似地摇头摆尾。
天空布满了红陶的气息。
火焰和泥土，
饱含泪水之后呈现一种造型的深邃。
红陶之灵，红陶之美，
红陶是情窦初开的女娲把两叶手掌悄悄张开，
放出一群爱的鱼儿。
鱼儿不知道敬畏，
鱼儿不知道敬畏时已满腔风尘伤痕累累。
五百年游丢了鳍，
五百年游丢了水；
鱼在思念家园的时候，
鱼已是毛发长垂……
一群人状小兽站在血液河边，
倾听一种声音
来自天上的红陶，在骨头深处千折百回。
都老了，它竟不老。
不老的红陶一片喧响，
叫人感到多情女娲仍是豆蔻年华。
哪只小兽能把红陶背走？
哪条鱼儿能沿着凝而不飘的纹饰回归？
红陶的大眼睛，
是我们永远也达不到的
美丽的水位。
中国二胡
望断五百年流云，望落五百年花朵，
在东方的膝盖上，
中国的琴柱如此消瘦。
--子为何人？
--子为何思？
垂下满头风尘张开一掌心事点物成歌。
横的竹，立的木，
蛇之皮，马之尾，
--这些最朴素的物质，
这些最粗糙的物质，
这些饱经了苦风苦雨日出日落的物质，
它们因为什么集合在一起？
集合在一起，
它们要倾诉什么？
左弦是岸，右弦是岸，
左岸右岸之间是千年柔肠流成一条响水河。
日落而息日出而作，
土壤无言卧满魂魄。
谁的起伏的泪？谁的呜咽的血？
谁无泪无血一缕忧丝不绝？
在十指颤动中，
使自己愈来愈瘦。
华丽的世界，华彩的世界，
有很多人造物，
已记不得曾来自什么将走向什么。
总得有一个影子，
在苍茫远处站着；
总得有一眼睛，
在民间深处闪着；
总得有一根简朴而忧郁的骨骼，
在把自己支撑着……
中国的琴柱中国的憔悴者，
伸两根柔丝如手，
想拉住一个庞大的堕落。
哭泣之上
佛说，在哭泣的时候御风而行。
听佛的！咬住一滴血，
也不让灵魂发出叫声。
方知解释自己已是解释世界的前提，
最后的拯救，
已陷入苦难重重，
谁想寻找太阳，
谁就得忍受燃烧的疼痛。
三千里视线呼之不来，
五千年心头挥之不去，
月蹲在时明时暗的山头提一盏灯，
照着不平——
你是水，流是你的命，
粉碎着歌唱着，
都是与生俱来的事情。
人有人的难处佛有佛的难处，
佛不救你，
非佛不能。
佛也在两难之中，
他劝你的时候已是两眼泪水盈盈。
有一味中草药用款款蒸汽告诉你：
痛则不通，
通则不痛，
你必须握住一份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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