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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LDFIRE (颓废的人), 信区: Poetry
标  题: 走钢丝艺人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Jun 19 12:19:46 2001), 转信



·桑 克·
走钢丝艺人
“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庾信《枯树赋》

  在旅途中,我曾得到过
  他们热心的帮助,模仿或学习
  关于把握平衡的手艺
  金鸡独立,更多的是走钢丝

  夏日炎炎,他们吃着
  刚从冰箱里取出的冰激凌
  而我则用汗珠证明我
  不怕热和出名的勇气

  地毯上的花纹,我常把它
  想象成小琴姑娘柔软的怀抱
  跌下去只不过是一次享受
  这就是我在高空中面带笑容的秘密

  关于我的议论随风入耳
  我关心技术部分,而道德
  信仰,或者很难懂的人文主义
  他们并不比我知道得更多

  我的眼里只有变幻的白云
  它始终像情节曲折而连贯的
  电视剧,我不忍调整频道
  其实是它培养了我活下去的耐心

  我研究左臂的重量,金属横杆
  移动的尺寸,我一直清醒地明白
  等待我的命运之神的嘴脸
  比窦尔敦花脸的彩纹还乱

  任何一击都是致命的
  保险绳是个虚构的慰安妇
  她根本不能让我忘记硝烟弥漫
  反而时刻提醒我什么是刀刃上的旅行

  终场的锣声多么美妙
  像柳荫下的一碗酸梅汤
  我不仅松了一口气,甚至
  还有了一点点成就感

  他们给我薪水,给我掌声
  和阴险的蛊惑:“勇士这两个
  贴切的字,你当之无愧”
  其实我命该如此,他们纯属过分担心

(1999.6.13,12:47)■


监 视 器

  远远地看上去他是一个
  不称职的面首,垂头丧气
  刚刚和养育他的女人闹了别扭
  他的教养肯定使他知道
  拥有自尊心是多么可耻的本事

  但是当他走过开满
  丁香花的广场,他模糊的脸上
  暴露出只有职业间谍才可能有的
  秘密的平静,那么信心十足
  完全可以在预定时间干掉对手

  越过一个喷泉,他抬头
  看了看天空,或许是广告飞艇
  他的举动说明他有足够的机会
  来打发显得过分充盈的生命
  他的油性皮肤在阳光下亮晶晶

  一个短裙女人在他附近出现
  他快步迎上去,却没有交谈
  他和她相撞表明他们不认识
  当这一细节在会议室反复播放
  只有马蒂怀疑问题的危险性

  我们终于得到他的面部照片
  整个轮廓像一个严谨的小商贩
  鼻翼神经质地收紧仿佛要阻挡
  街上的灰尘和热气,然而墨镜
  却及时淹没了我们进一步的努力

(1999.7.10,1:49)■


郊  游

  拎着手提电脑
  来到这山水的怀抱
  先念几阙李煜的词
  梦里不知身是客
  一晌贪欢

  这是我贪睡的理由
  青草的眼眉,蘅芷的皱纹
  在这午后有柔美的滋味
  何况日夕之间风中
  少了药厂的空袭

  敲几个字符联络我的
  祖先,他在绮梦中
  拥抱眼泪仙子的霓裳
  我望见,但不能提醒
  历史规矩就是这样讨厌

  如果现在出现明月
  必是奇迹,而不是因我
  缺乏耐心;必是命运的奖励
  而不是因我沉醉
  光阴正在变成光滑的杯盏

  挽留我这个礼拜天的叛徒
  在这无顶的教堂里静默
  对着流水的竖琴,想着
  她心内条条缕缕的怨怼
  如果被她恨了也是幸运

  勾着我的头,搓着
  我的眉尖,解开我的鳄鱼腰带
  让我是个澡盆里的婴儿
  把我洗干净,再烧成灰
  像菜粉蝶在暮烟中低飞

(1999.6.19,22:30)■


度 假 村

  他在屋里走来走去,他坐下。
  他踢了自己在日光灯下的影子一脚。
  他闭上眼睛,突然模拟芭比娃娃的尖叫。
  他看见穿白色长衣的女人头发好像烧焦了。
  他咽下口水和一枚淡红色的片剂。
  他像广告气球飘起来,他摸到硬屋顶。
  “我知道我摸不到天堂”,他表情残酷。
  “但我的确是一匹野马的尾巴”
  他清楚它是死的,但此刻却拒绝交待。

(1999.1.9,2:22.警校胡同寓所)■


弯  刀

  一把弯月形的西瓜刀,滴着血
  它的下方躺着嗜睡的奴隶
  他有时是我,更多的时候是你
  是可怜的愚蠢的大家
  被一个叫时代的混蛋流放到梦里
  在一面通晓化妆术的镜子中才勉强找到
  我全身心想仔细抚摸的人
  它的头发,它的手指,它的叹息
  像一条彩色的毒蛇的围巾
  滴血的弯刀没有握在政治家的手中
  这出乎我的意外,更令人意外的事
  发生了:柔软的手竟来自我写诗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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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爱你是一种错误,我宁愿一错再错。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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