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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HITEFANG ( ____寻找科丽。),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白牙(15)--- 众矢之的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5年08月01日13:28:39 星期一), 站内信件

    即使白牙天性中有任何与狗的种族友善的成分,但当他一点成了拉撬的领头狗时,这
种可能性也不可挽救的被毁灭了。为了米·沙额外给他的肉,为了他所受到的宠遇,为了他
老在他们牵头奔跑、摇动尾巴和臀部,这一切,都使那些狗们发狂的仇视他。
    同样,白牙对他们也怀有刻骨仇恨。他绝不喜欢做领头的雪橇狗。三年来,他打败和
镇压遍了这群狗中每一只,无法忍受现在被迫在狂叫着的群狗面前落荒而逃。然而,他必须
忍受,否则就的灭亡,但他体内的生命还不想死亡。

    米·沙一声令下,全组的狗立刻野蛮的大叫着,向他扑了过来,他没有防卫的余地。
他若转身攻击他们,就会被米·沙抡起的鞭子火辣辣的抽在脸上。他只有跑开,他不能用尾
巴和臀部去对付那群嚎叫的狗们,尾巴与臀部可不是对付这么多无情牙齿的合适的武器。
    因此,他只好跑,整天的跳,每一跳都违背自己的天性,伤害着自己的自尊心。
    谁也不可能违反了自己天性的指示而不伤害天性。这种颠倒,仿佛一根本来应该从身
体内部向外长的毛,现在不自然的反过来向肉中长一样,注定要疼痛化脓。白牙的情况就是
这样。体内的每种推力,都驱使他扑向后面叫唤狗群,但神的意志并非如此,而且,抽得令
人疼痛的鹿肠皮鞭,实施着神的意志。白牙只有暗中悲伤苦恼,发展着与凶猛顽强的本性相
适应的仇恨恶毒。

    如果有一个动物曾经成为自己种族的敌人,那么,这个动物就是白牙。他既不要求宽
恕,也不给予宽恕。群狗的牙齿不断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他也不断地用牙齿给群狗印上伤痕
。在安营卸套以后,大多数领头狗都挨近神们以求保护,白牙却轻视这种保护。
    他勇敢的在营地各处走动,在夜里报复白天所受到的苦难。他没做领袖时,狗们曾经
学会了给他让路。但是现在,他们由于整天追逐白牙产生的兴奋之情,和脑子上反复出现的
白牙逃跑的印象对下意识的影响,被整天的通知干支配着,不再情愿的克制自己而对他让步
。他一出现在他们中间,争吵就必定发生。他就用连吼带咬为自己开路。即使他呼吸的空气
,也到处弥漫着仇恨与敌意,这样又增加了他内心中的仇恨与凶恶。

    米·沙下令停止时,白牙就服从。开始时,后面的狗一齐扑向可恨的领袖。然而,现
在情况不同了,米·沙手中的鞭子会给白牙做主撑腰。渐渐的,狗们明白了,在奉命停止前
进时,不要去惹白牙;但是如果白牙没奉命就停止,那么只要能够,就扑上去咬他。这种情
形经历了几次以后,白牙很快就懂得了,没有命令,它绝不停止。因为生命供给他的生存环
境如此异常严酷,他必须学得快些,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不过,那些狗们却永远也学不会不要在营地里去惹白牙这样的教训。每一天,由于追
逐叫骂而忘记了头天晚上的教训,到了晚上,重新领教以后,又立刻再一次被遗忘。他们恨
他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觉察到,他们与他种族不同——这本身已经足以导致敌对情绪的产
生。

    和白牙一样,他们也是被驯服了的狼,但已经被驯养了许多代,绝大部分的野性已经
没了。在他们看来,“荒原”即未知可怕,又永远充满了敌意与威胁。然而,无论在外贸、
行为,还是本能的冲动上,白牙仍然眷恋着“荒原”,象征着“荒原”,是“荒原”的化身
。所以,当他们向他露出牙齿的时候,他们是在自卫,是在抵御隐藏在森林深处、篝火以外
地黑暗中的可能毁灭他们的力量。
    狗们认识了团结一致的重要性。任何一只狗想要单枪匹马的跟白牙对抗,那太可怕了
。他们用密集的队形对付他,否则他会在一夜之间一个个杀死他们。实际上,他从来也没有
杀他们的机会。他可能会掀翻一只狗,但是,不等他干到彻底——像喉咙那里下毒手,狗们
就蜂拥而上。狗们一旦发现有冲突的预兆,就会群起而攻之。虽然他们之间也相互争吵,但
在与白牙吵闹时,就会忘掉内部的纠纷。

    另一方方面,他们也想竭尽全力,然而,却并不能够杀死白牙。相形之下,他太迅猛
,太聪明,太难被打败了。每逢他们可能包围住他的时候,他总能游刃有余,脱身而出。他
们中间,还没有哪只狗可以将白牙打翻在地。他双脚依附土地的坚韧性,跟他对于生命的依
恋性一样。所以,在与群狗无穷无尽的战斗当中,谁也不如白牙明白,生命与站稳脚跟具有
同等重要的意义。
    白牙就这样成了种族的敌人。作为被驯养的狼,他们为人类的或所软化了,由于人类
历的庇护而变得软柔了。白牙的本质,造就了他的冷酷无情。他可怕的实事这“近亲复仇”
的主张,向所有的狗做“近亲复仇”。因此,即使自己本人也非常野蛮凶狠的灰海獭,也不
得不对他的凶猛感到惊异,他发誓说从未有过这样的畜牲;陌生村庄的印第安人也这样说,
他们的狗常常被他杀死。

    白牙快要五岁时候,灰海獭带他沿迈肯齐河,过洛矶山,下波古滨,到育空洞,做了
一次长途旅行。一路上经过了许多村子,他就大肆践踏狗们,让人久久难忘。他喜欢向他的
种族报仇雪恨。他们都是些普普通通,毫不猜忌的狗,对他的迅速、直接、和不宣而战,毫
无准备。他们不知道,他是一个嗜杀成性的“闪电”。他们耸毛硬腿向他挑战,他却毫不浪
费时间心血搞这些准备程序,而像一根钢簧一样,突然一跃而起,当他们惊慌之中还不明白
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已经咬住了他们的喉咙,在毁灭他们了。
    他变成了一个非常精明的打仗能手,决不浪费精力,也决不扭在一起。那种迅雷而不
及掩耳之势,不允许对手和他扭在一处。如果他失手了,他就很快脱身。对扭打在一处的反
感,他表现得异乎寻常。那非常危险,会使他发疯。他不能忍受与别人的身体长时间接触,
必须挣脱开,两腿直立,自由自在,不接触活动东西。这表明“荒原”仍然依附在他身上,
借他体现出来。这种情感,由于他自兽仔时代以来那种被社会抛弃的生活,得到了加强。
    危险就潜伏在接触中。它是陷阱,永远是陷阱。对危险的恐惧,潜伏在他生命的深处
,融入了每根纤维里。

    所以,碰到白牙的陌生的狗们,根本没有对抗的机会。他或者干掉他们,或者扬长而
去总之,他们的牙齿碰不到他。当然,这些事中也难免会有偶尔的例外。有时,几只狗重重
的咬伤了他。但基本上说,他非常能干,简直无人可敌。
    他的另一个长处,是对时间和距离的正确判断,这并非出于自觉或计划,而是自然而
然,眼睛看的正确,神经再将影像正确传达给大脑。这些工作,他比一般的狗做的更好,顺
利而稳定。他更好的协调者神经,心理与肌肉。当眼睛将一个动作运动中的形象传达给脑筋
时,脑筋无需费力就没那个白了限制的空间与文昌所用的时间,他就避开别的狗的扑杀与牙
齿的撕咬,同时抓住极少的时间进行攻击。在肉体与脑力方面,他是一幅更完整的机械。这
并非说他值得赞美,只是“自然”对他比别的动物更慷慨而已。

    夏天时,白牙到了正好坐落在北极圈内的育空堡。去年冬天,灰海獭穿越了迈肯齐河
和育空堡之间的广阔流域,在洛矶山脉向西延伸的支脉中打猎度过了春天。波古滨河解冻后
,他划了一只独木舟顺流而下,直到与育空河交汇处。
    这里有一座古老的荷德逊海湾公司的堡垒,有许多印第安人,食物也很多,空前嘈杂
。那是1898年夏季,成千上万的淘金者逆育空河而上,往多盛和科郎代克去。他们中的每一
个人,都至少已走了四五千里路,许多人还来自大洋彼岸;虽然都已奔波了一年,然而距离
目的地,仍有几百里之遥。
    灰海獭在这里停下来。对于淘金的狂热,他早有所耳闻,所以,他带了几捆皮毛、兽
肠并指手套和鹿皮鞋来,倘若不问牟取暴利,他决不会如此遥远而冒险的旅行。然而,他的
期望与收获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他做梦也想不到利益会超过百分之百,但他得到了百分之
一千。

    因此,像一个真正的印第安人一样,他住了下来,慢慢的、小心的做自己的生意。即
使一夏一冬才能卖完,也无所谓。
    在育空堡,白牙第一次见到了白人。在他眼中,他们是另外一种活的东西,比他所了
解的印第安人更高贵。神性本来是寄托在权利之上的,他们则具有更高的权力。白牙没有进
行推理,头脑中也没有明确的概括。白神更强,这仅仅是一种感觉,然而却是一种强有力的
感觉,就如同幼仔时代,作为巨大的房屋和堡垒也同样打动了他。这就是权力。这些白色的
神们是强大的,比他一直的神们——其中最强的是灰海獭——具有更大的主宰事物的力量。
相比之下,灰海獭顶多算是一个婴儿。

    当然,白牙只是感觉而并未意识到这些,不过,动物多是根据感觉而非思想采取行动
的。现在,白牙的一举一动,都是以“白人是高等的神”这种感觉为根据的。他非常猜疑他
们,不知道他们会造成什么位置的恐怖,带来什么未知的伤害。
    最初几小时,他只是偷偷摸摸的在他们周围走动,相隔一段安全的距离,打量他们。
以后,他看到他们进出的那些狗并未受到伤害,才走近了一些。
    与此同时,他们也对他非常好奇。狼的外貌立刻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他们对他指指点
点,白牙因此警惕起来。他们想接近他时,他就露出牙齿走开。没有一个人能用手碰一碰他
。他们没有碰它可真是幸运!

    很快,白牙就了解到,住在此地的白神极少,最多六个。而每隔两三天,岸边就会有
一只汽船(作为权力的另一巨大表现的)停泊几个小时,许多白人从船上下来,又上去,看
上去多得数不清,比生来见到的印第安人还多。以后,他们还是继续来到河边,稍作停顿便
逆流而上,消失了踪影。
    如果说这些白神是万能的,不过,与随主人上岸的狗稍稍厮混,白牙很快发现,他们
的狗却不怎么样。这些狗的形状大小各不相同,腿部是太短就是太长,身上不是绒毛而是长
毛。有的甚至几乎都没长毛。没有一只狗直到如何打仗。

    作为种族之敌,跟他们打仗是份内之事。白牙做了,而且很快就生起无比的轻蔑。他
们软弱无能,大喊大叫,笨拙不堪的捻转挣扎,妄图凭借力气取胜。他运用的则是机智与灵
巧。他们大嚷大叫着向他冲突,他跳到一边,在他们不知道他怎样了的时候,他就扑到他们
的肩膀之上,将他们打翻在地,供其喉咙。
    有时,这种攻击很顺利。受攻击的狗在泥土里滚来滚去,在一旁守候观望的狗便蜂拥
而上,将其撕碎。白牙很聪明,他知道神们在狗被杀死时必然动怒,白人也不例外。因此,
他打翻一只狗并切开了喉咙后,就退到旁边,让群狗上去做残酷的收尾。当白人大怒而来,
用石块木棍斧头等各种武器打在同伴们身上的时候,白牙已经在不远地地方逍遥观战。他真
是聪明绝顶。

    然而,他的同伴也根据自己的方式变得聪明起来。白牙也更乖了。慢慢的,他们知道
,这种把戏,只能在一只船第一次靠岸时才可以玩。最初的两三条陌生的狗被毁灭后,白人
就将他们的狗推到甲板后面,而其恶野蛮的进行报复。 一个白人看见自己的一条猎狗竟当
面被撕成碎片,就掏出左轮手枪来,迅速的开了六枪,六只被打死或要死的狗便躺在地上。
这种权力的表现,深深的铭刻在了白牙的记忆中。
    白牙不爱他的种族,自己的机灵又足以逃脱惩罚,而且,灰海獭忙着做生意发财,他
无所事事。因此,他非常喜爱这种游戏。杀白人的狗开始只是一种消遣,后来居然成了他的
专利。他与那群生命狼藉的印第安狗仔码头附近闲逛,等待轮船的到来。轮船以来,游戏
便开始。几分钟后——白人惊慌稍定——他们便烟消云散——游戏结束,再等下一次船来时
故技重演。

    如果说白牙是印第安狗群众的一员,那也不完全正确。他并部分他们厮混在一起,而
是独自一人,离得很远。的确,他和他们一起捣乱,但他也让他们感到畏惧。他向陌生的狗
挑战时,他们在一旁等待;他将对方打翻,他们就上去结果他。这时,白牙早已撤退,让他
们去代他承受神的处罚。
    挑起争斗并不难,他只消在陌生的狗上岸之后露一露面。一看见她,他们就会本能的
冲过来。当他们匍匐在原始世界的火旁改造着自己的本能。开始对生养了他们却遭到舍弃和
背叛的“荒原”满怀恐惧的时候,他就是潜伏在火堆周围的黑暗里的东西,是“荒原”,代
表着未知、可怕,永远具有威胁性的东西。从古至今,对“荒原”的恐惧一代一代遗传下来
。刻入了他们的天性中。许多世纪以来,“荒原”就代表了恐惧和毁灭;他们的主人特许他
们去杀害“荒原”的东西。这样做,即使伪劣保护他们自己,也是为了保护陪伴和庇护他们
的神们。

    这些狗来自温暖的南方,毫无经验。他们小步跑下跳板到岸上,看到白牙,就有一种
抑制不住的冲动。也许他们生于城市长于城市,然而对于“荒原”,具有同样的本能的恐惧
。他们不仅是在用自己的眼睛,而且也是在用祖先的眼睛看,看到光天化日下这狼模样的动
物站在面前,根据祖传的记忆判断他是狼,就想起了前世的孽债。
    所有这些,使白牙非常高兴。这些狗忍不住打他,正是他的运气,而是他们的晦气。
他们以为他是合法的牺牲品,他也把他们看成合法的牺牲品。
    在孤独的洞穴里,他曾经第一次看到白天的光明;曾经与松鸡、伶鼬、大山猫最初的
几仗;小狗时代,利·利及其他小狗的迫害造成的苦痛,所有这些,对白牙的性格都并非毫
无影响。否则,他会面目全非。如果没有利·利。他也许会遇小狗们一起成长,从而变得更
像狗也更喜欢狗。倘若灰海獭敲动温柔慈爱的小锤,也许会打动白牙天性最深隐的地方,唤
起诸种仁爱和蔼的品质。然而,一切并非如此,现在的白牙被模塑的孤独乖僻,凶狠狡诈,
变成了全族异口同声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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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有时,          散有时。
                  爱有时,          恨有时。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4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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