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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HITEFANG ( ____寻找科丽。),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白牙(25)--- 功成名就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5年08月01日15:03:52 星期一), 站内信件

    就在白牙和主人越来越融为一体的时候,报纸连篇累牍登载了一个犯人从圣昆廷监狱
逃跑的消息。
    逃跑的囚犯是一个凶恶的人,他出身不好,成长时也没有得到任何帮助。他是残酷的
社会的手艺的一个突出典型。说他是一个畜牲——一个人畜,一点也不错;而且是一个极其
可怕的畜牲,因此,将他称作食肉兽,也许最为合适。

    圣昆廷监狱证明,他是不能改正的。惩罚并不能使他的锐气挫折。他可以致死疯狂的
战斗,但绝不能够被人打败的苟活下去。他的战斗越是凶猛,社会的待遇就越严酷;作为严
酷的唯一的结果,使他更加凶恶。
    紧身背心,饥寒交迫,挨打挨揍的囚犯生活,虽然并不合适,但正是杰穆·霍尔所处
的境遇。从小时——当他还是旧金山一处贫民窟里一个柔嫩、瘦弱的小孩子——一团被审会
捏在手里准备模塑什么东西的柔软的泥土的时候,他就一直受着这种待遇。
    杰穆·霍尔德监禁生活过到第三期时,他碰见一个看守,一个几乎跟他一样出色的畜
牲。这家伙待他不公,向看守长造谣,谗毁他,迫害他。
    他们之间的区别在于,看守有一大把钥匙和一支手枪;杰穆·霍尔只有赤手空拳和咬
牙切齿。有一天,他像野兽一样,扑到看守的身上,用牙咬他的喉咙。
    从此以后,杰穆·霍尔在不知悔改的犯人的地牢里,一住就是三年。地牢从屋顶、墙
壁到地板,全部都用铁做成。他从未离开过地牢,也从未看见过天空和阳光,他被活活的埋
进了一座铁铸的坟墓中。白天是黄昏,夜里一片漆黑死寂。

    他看不到人类的脸;也没有人性地东西与他交谈。看守用铲子送食物时,他像一只野
兽一样怒吼;有时几个礼拜几个月一声不发,在黑暗寂静中黯然伤神。他是一个人,更是一
个妖怪,仿佛一个在大脑疯狂的幻觉中总是喋喋不休的怪物,令人害怕。
    后来,一天夜里,虽然看守长说不可能,但地牢空空如也。一个看守的死尸,半在门
里半在门外的躺在地上。另外两名看守的尸体,显示出他从地牢到外面围墙逃跑的路线。为
了不发出声响,他用手杀死了他们。
    他逃走了。

    他用被他杀死的看守们的兵器,将自己武装起来,一变而为一座活动的兵工厂。为了
缉捕他,社会重金悬赏,组织力量追着他在山里四处逃窜。他的血可以赎出一笔抵押品,或
者将一个儿子送入大学。贪图奖赏的农民,用散弹枪射击他;以维护公德为己任的市民,取
下自己的步枪,走出门去寻找他。
    一群警犬沿着他的血迹跟踪着他。还有司法界的“走狗”——社会雇佣的作战动物,
使用电话电报,日夜兼程的追捕他。

    有时,他们也碰到他,因此,或者如英雄般跟他打仗,或者穿过倒刺的铁丝网狼狈而
逃。边吃早餐边读报纸的公民,为此非常高兴。每在这样的遭遇战以后,车子便将死伤的人
员运向城市,另外一些热衷于“猎人”的人,便后继前仆,填补了他们的空缺。
    以后,杰穆·霍尔不见了。猎狗们侦察消失了的踪迹,徒劳无功。武装人员拦住远处
山谷中无辜的牧场农工,强迫他们证明自己的身份。与此同时,在十几处山脚下,贪图“血
钱”的申请者们发现了杰穆·霍尔的尸体。

    之时候,在希埃拉·韦斯他读报者的焦虑,却远远超过了兴趣。
    妇女们非常害怕。司各特大法官却哈哈大笑,啧啧有声。但是,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在他最后为法庭服务期间,在他面前,杰穆·霍尔被判了刑;杰穆·霍尔就在堂皇的法庭上
,当着所有人面宣布,他总有一天,要向判他刑的这位法官报仇。
    这一次,杰穆·霍尔是对的。他被冤枉了。用盗贼和警察的行话说,这是一件“开快
车”的案子。为了一件并未犯下的罪案,杰穆·霍尔被开快车送进了监狱。由于他以前两次
被判有罪,司各特大法官判了他五十年徒刑。

    司各特大法官并不了解事情的全部。他不知道,自己参与了警察当局的阴谋,计划好
的证据纯属诬告,杰穆·霍尔是冤枉的。
    另一方面,杰穆·霍尔也不知道,司各特只是不明真相。他认为,法官事先知道一切
,与警察串通一气,干出了这件可恶的枉法之事。
    因此,司各特大法官宣判了五十年的“活地狱”这一判决后,仇恨虐待他的这个社会
的一切的杰穆·霍尔跳了起来,在法庭上大发雷霆,直到被六个穿这蓝色上衣的敌人拖了出
去。在他看来,司各特大法官就是枉法的拱门的顶石,他便向他大泻怒火,威胁说将来一定
要复仇。

    以后,杰穆·霍尔到活地狱服刑……后来,就逃掉了。
    当然,柏雅不会知道这一切。不过,他与主人的妻子埃丽丝之间有一个秘密。因为不
是一只看家狗,不允许柏雅水灾屋子里,但是,每天晚上,当希埃拉·韦斯他的人都睡了以
后,埃丽丝就起来,让白牙进来,水灾宽敞的大厅里;清晨,在家人醒来之前,她在轻轻下
楼,放他出去。
    一天夜里,全家都睡着了。白牙醒着,非常安静的嗅着空气,研究其中的信息,直到
一个陌生的神出现了。

    他的耳朵听见陌生神的动作发出的声响。但他并不愤怒的吼叫,他没有这个习惯。密
生的神步子很轻;然而,柏雅没有衣服与身体的摩擦,走得更轻,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他
曾经在“荒原”中捕捉过无数个胆怯的活的食物,深知出其不意的好处。
    陌生的神在大楼梯脚下停住,凝神谛听;白牙象死了一样似的一动不动,看着,等着
。上了楼梯,就到了他的主人以及主人的所有物那里。白牙毛发耸立,等待着。
    陌生的神抬起脚来,开始上楼。于是,白牙既不警告,也不发出预示行动的咆哮,开
始攻击。他腾空而起,偶到陌生的神的背上,用前爪抓住肩膀,同时将牙齿刺进脖子的后面
,吊了一会儿,将这位神向后拖倒,一起摔倒在地板上。

    白牙跳了开去,那人挣扎着爬起来时,白牙又用锐利的牙齿杀了上来。
    希埃拉·韦斯他被楼下的声音惊醒了,那里好像有二十个恶鬼在打架。几声枪响。一
个男子恐怖惨痛的叫声。一阵咆哮怒吼。一切喧嚣中,最大的相声是大凡家具,摔碎玻璃器
皿的声音。
    突然,骚乱停止了,几乎跟发生一样迅速,没超过三分钟。
    全家人吃惊的聚在楼梯顶上。一种咯咯声从楼下黑暗的深渊中传了上来,像空气从水
中向外冒泡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咯咯声变成了嘶嘶声,近似嘘嘘声,然后也迅速消失了,
一切又归于寂静。

    威登·司各特按了开关,楼梯上下、楼下的大厅里顿时灯火通明。接着,他和司各特
大法官拿着手枪,小心翼翼的走了下来。
    这种警戒已经大可不必,白牙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一个男子稍侧着身体,躺在被打碎
的家具残片的中央,一条手臂遮着面孔。
    威登·司各特移开手臂,拨正那人的脸,喉咙上一个大裂口,表明他是怎么死的。
    “杰穆·霍尔。”司各特大法官说。
    父子俩相互看看,意味深长。

    他们又转过来看白牙。他也侧着躺着,闭着眼睛。他们伏下身体凑近看他的时候,他
稍稍抬了一下眼皮,拼命想看看他们的情况,尾巴动了一下,徒然的想摇一摇。
    威登·司各特拍拍他,他的喉咙中咕咕噜噜的响了一声招呼,但那充其量只算一声微
弱的吼叫,而且,很快不响了。他的眼皮下垂,紧紧闭着,全身仿佛肢解般松懈开来,平卧
在了地板上。
    司各特喃喃道:“可怜的家伙,命都拼了。”
    大法官一面去打电话,一面说:“我们还要看看。”
    一个半小时后,外科医生检查完毕白牙的身体,宣布道:“说实话,只有千分之一的
机会。”

    黎明从窗户上射了进来,灯光显得暗淡了许多。除了孩子们,全家都围着外科医生,
听他诊断。
    “一条后腿断了。三根胁骨折断,至少有一根刺穿了肺。全身的血几乎失尽。好像还
有内伤。他一定被人踩过。更不用说,三颗子弹射穿了三个洞。千分之一的机会,也实在是
太乐观了些;他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绝不能让他失掉任何也许对他有所帮助的机会,”司各特大法官喊道,“不
要在意费用。为他照X光,——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威登,马上向旧金山打电话,请尼
古拉斯大夫。大夫,并不是想得罪你,您请多谅解;只是,我们必须提供给他各种有利的机
会。”
    那位外科医生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别难过不在意:“当然,我理解,他应该得到所能
为他做的一切。她必须得到很好的照看。遥想照看人类,照顾有病的孩子那样。请不要忘记
,我告诉你们的关于体温的话。十点时,我再来。”

    司各特大法官主张雇佣一个受过训练的护士,女孩子们愤怒的否定了他的提议,自告
奋勇,来担当这个工作。白牙得到了外科医生所说的那种护理,终于赢得了被外科医生所否
定的千分之一的机会。
    不能责怪医生的诊断有误。平时,他照顾诊治的都是文明、柔弱的人类,他们过得是
从受到荫庇的生活。与白牙相比,他们脆弱,软弱,对生命的掌握也软弱无力。

    白牙则直接来自“荒原”。在那里,谁都没有庇护,软弱者很早就灭绝了。无论白牙
的父亲或母亲,他们以及他们以前的世世代代,都没有软弱的缺点。白牙天然的继承了钢铁
一般的体魄和荒原独特的活力,凭借古代一切动物都曾拥有的那种顽强的精神,调动他的全
身及每一部分,他的肉体与灵魂,全部用来紧紧抓住生命。
    由于上了石膏,扎了绷带,白牙像囚犯般被拘束着,一动也不能动。这样过了几个星
期,他睡了许久,做了很多梦,一连串的北国生活的壮丽情景的幻象,从他的脑海中掠过,
无穷无尽。

    昔日的鬼魂全都出现了,和他在一起。他重新又与杰茜生活在洞穴里;颤抖着爬到灰
海獭的膝下,奉献自己的忠诚;在利·利与疯狂的号叫着的小狗们的追逐下,仓皇逃命。
    他再一次穿越寂静的原野,在饥荒的年月猎取活的食物。他又跑在一起拉雪橇的狗们
的前面,灰海獭和米·沙的鹿肠鞭子在后面啪啪作响,他们走上一条狭窄的小路,散开的狗
们像扇子似的拢起通过的时候,口中喊着:“啦!啦!”他重新度过与美人史密斯在一起是
的所有日子,重新经历了打过的每一仗。

    这时,他在梦中呜咽、咆哮。旁边守护他的人说,他在做噩梦。
    然而,有一个梦让他非常痛苦。在他眼中,怪物一般铿锵作响的电车,就是嘶叫着的
大山猫,巨大无比。他隐蔽在灌木丛的下面,等待一只离开自己树木遮蔽、到相当远的地方
来冒险的松树。他正要跳出来扑向它时,它却变成了一辆电车,一座山似的耸立在他上面,
尖叫着,叮当作响,向他吐,让他既惊又怕。他挑逗老鹰,老鹰从蓝天撒谎那个冲下来,落
到他身边的时候,却变成了无处不在的电车。他又像是在美人史密斯的木圈里,外面是人,
他知道战斗机将开始,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手进来的那扇门,然而,被扔进进来与他对站的,
却是怕人的电车。这种事情重复了长千上万次,每一次唤起恐怖,却永远那么真切,那么强
烈。
    一天,白牙得最后一条绷带、最后一块石膏模子被拆掉了。
    这简直是一个节目。希埃拉·韦斯他的人全部外在他身边。司各特搓一搓他的耳朵,
他咿咿呀呀的唱起爱的歌曲。埃丽丝叫他“福狼”,大家立刻欢呼着接受了,所有的妇女都
叫他“福狼”。
    他试着想爬起来,努力了几次,都衰弱的跌倒了。他睡得太久,肌肉没了灵活性,所
有的力气都丧失了。他为此而羞愧。他本应该做到的,却辜负了神们。他勇敢的尝试了几次
,想爬起来,四条腿终于站了起来,前后摇摇晃晃。
    妇女们齐声欢呼:“福狼!”
    司各特大法官看着他们,不无得意。
    他说:“我一直主张他是一条狼。你们自己终于亲口说了。他干的事,什么狗也做不
到。”
    法官的妻子纠正:“一条’福狼‘。”
    外科医生说:“他必须重新学习走路。现在就开始吧。弄他到外面。这对他有好处。

    他到了外面,希埃拉·韦斯他的所有人,都跟着他,服侍他。他仿佛是一位国王。他
非常衰弱,走到草地上,躺下来休息一下。
    稍后,队伍继续前进。他使用肌肉,血液开始流通,气力也渐渐恢复起来。
    他走到马厩边,科丽正躺在门口,半打矮矮胖胖的小狗,围着他在阳光下玩。
    白牙惊异的看着。

    科丽咆哮着警告他,他小心的保持一定的距离。司各特用脚趾尖将一只正在爬的小狗
推到他跟前。他有些猜疑,耸起毛来。司各特告诉他一切都好。科丽却在一个妇女的怀里猜
忌的盯着他,用咆哮警告他并不是一切都很好。
    那只小狗在他面前爬动,他竖起耳朵,好奇的看着它。他们的鼻子碰着了。小狗温暖
的小舌头碰倒了他的脸。他的舌头也不由得伸了出来,舔一舔小狗的脸。
    众神们拍手欢呼,对他的举动表示赞赏。

    白牙有些吃惊,疑惑的看看他们。接着,他的衰弱又流露出来。于是,他躺了下来,
竖着耳朵,歪着头,似乎在看守并欣赏者那只小狗。接着,别的小狗们也向他爬来,惹得科
丽大家反感;白牙庄严的允许它们在他身上爬行,打滚。
    在神们的赞不绝口中,他先前所有的那种忸怩、尴尬,伴随着小狗们嬉戏的继续,渐
渐的消失了。他半闭起眼睛,躺在阳光里,打起瞌来,脸上现出慈爱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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