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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iling (爱玲 * 海上旧梦),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误读上海(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at Oct 27 11:28:44 2001), 转信

上海是一个怎样的城市呢?似乎并不能给它定性。许多人在提到上海的时候,总是
不自觉地就将它与“小资”连在一起,近期的《21世纪经济报道》中有一篇文章
《到上海看美女去》也对上海的“小资”情调大肆宣扬了一番。也许上海真是中华土
地上难得一块这么有力量孕育并喷射“小资”情调的地方。但是总觉得它们少了一
点什么。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只是觉得他们与我生活的上海有许多的不同。

  前两天看到北大的吴晓东写了一篇《曾经北大》,说一个长期没有离开过北大
的人与一个远离北大从外观望的人对北大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外观者是从一个对幻
象的审美角度去观瞻它,对于他们来说北大是一个被幻化的记忆,对记忆的审美一
向是文学作品中最触动人心的一种形式;而一个身在的北大的人,则很难拉开一段
距离来从事这样的审美,于是一个同样的北大在两种人心里被割裂成了两种截然不
同的幻象。

对上海的审美有这样“曾经”与“身在”的区别吧。许多地方杂志都喜欢写上海,
而每提上海,必提衡山路、雁荡路、淮海路;星吧、时代、真锅;玛格里特、乱世
佳人、卡布蒂诺……哦,现在又多了一个“新天地”。也许上海给人——尤其是一
个外人留下的就只有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上海实在太大了,也许这才是造成它排外的真正原因。上海人总觉得外地人无法理
解他们的生活方式,于是在心理上自然而然地造成一种族类的隔阂,将所有不同于
他们生活经历的人统统归为异类。事实上这也是可以想通的。

有时也不禁觉得上海是有理由排外的,至少一个这么恢弘的城市就这样被人无理到
蛮横地曲解着,这对于一个高贵而力求上进的城市是一个多么不可原谅的失误和悲
哀啊!

这样的尴尬是中国任何一个城市都不会有的。不仅因为在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城市比
上海受到的隐性关注更多,而且这个因为战争和亡国而发迹的殖民地都市实在没有
什么值得光荣的历史。今天1300万上海市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证明自己也可
以有绝对的光荣。而北京不需要这样的认可——它已经自负到不需要任何外界的肯
定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光荣;广州更不需要,她远离中华民族的是非之地,她的心
是向着海外的。

也不是想为上海辩护什么,事实上我也经常以这样的辩护为耻,只是觉得最近关照
上海的目光有一些游离,一些偏见——尽管这样的偏见是怀着尊重和欣赏的。

而事实上也不能怪罪了诸位写家看客了。自从那个叫陈丹燕的上海人写了一系列的
《上海的风花雪月》、《上海的金枝玉叶》,《上海的红颜遗事》,上海的……以
后,整个上海滩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充斥着图象的世界——我之所以用了这样奇怪而
不合语法的一个比喻是觉得它符合上海现在在人们脑海中留下的一个静态的影象。
Coffeebar、白领、美女、、灰色的落地玻璃,西班牙的挂表、加纳利群岛的肉串
和不知名的意大利酒台。美女们躺在淮海公园温暖的睡椅上,享受阳光和被咖啡熏
得荡漾着馥郁香味的空气,脚边还有一只黑色的野猫,举起爪子趴在玻璃上,目光
灼灼地盯着她们,然后一天的挥霍情感就这样在午后的音乐里开始了……一切都是
静止的,像极了大剧院的墙上挂的法国画家的油画。这里面没有创作文本的辛苦,
也没有制作影像的繁杂工序,只是某种静态的存在而已。

于是,深圳赵小资(西西,现在“小资”都可以用来指代人名)在上海兜兜转转,
喝尽了上海的咖啡,看够了上海的酒吧以后回到深圳,落魄地对朋友说,“我还是
喜欢深圳。在深圳像我这样的人还能享受一下‘小资’带来的优越感,而在上海就
甭想了,在街上一走,随手一捞,都是小资,也没人把你个小资放在眼里了。”

这就是误读吧——各种媒介记者编辑的狭隘造就了单一主题的文本,成篇累读的文
本造就了形象的误读。上海的形象于是被粗暴地定义为“小资的温床”。

那么,上海人愿意看到这样的误读吗?我惊奇地发现几乎所有的上海人对此都赞不
绝口,趋之若骛。我又开始怀疑,究竟是大众传媒造就了上海普遍的中产阶级意识
和行为还是上海真的已经进入了中产阶级的社会,然后它的生活形态和价值观才自
然地通过大众传媒辐射向全国各地?

我得不到答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弥漫在空气里的被传媒所关注的一些气氛是不
够的,至少在我的眼睛里它是不全的,对于理解整个的上海都市文化,更是存在着
重大的偏见和疏忽。


(《锐思评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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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202.120.18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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