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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lyfree (李逍遥), 信区: Reading
标 题: 非常者说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Jan 23 21:25:04 2002), 转信
平心而论，书我是没读多少的。能偶然胡乱说出一两句类似于人的话语来，
也是拜寥寥几本前辈作家的辞章所赐。好在父母也都很开明，读书从来都是随
心所欲，并不需要朝九晚五子曰诗云地下来，所以看的书里面，正经的也没有
多少——这一点很容易想见。大约是父母并不想我去走那条中国式“文化人”
的老路——这玩意充满艰险，并且事故随时可能发生——不用深入了解，看看
报纸杂志上整天少不了拿几个所谓名人开涮，就知道哪怕混成个名人，这日子
也难过；何况这整天骂来骂去的实在没有什么意思，没准什么时候还得写写几
篇“应景”的时文，交交文字税。这事我也是顶不喜欢的，所以就很顺利地和
家里人想到了一块，读了理工科。
大约是这墨水太少的缘故，就必须壮起胆来，充充门面。这就更为低劣，
与市井流氓无异了——虽然说“我是流氓我怕谁”，但我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
性，与流氓打架，拼了刀子也不犯法的。拿这个比方比喻自己也有些不恰当之
处，因为自以为自己还很不够流氓的资格，更主要的是，根本没想着要成为一
个类似物——所以毫无疑问，在有限的时间拼凑些文字，供给人以打发时间或
不屑一顾的字节之外，还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干点别的。荣格说人总是有潜意识
和无意识的，看来我的潜意识和无意识跟表现有点脱节了。
13岁那年我在家里休学，刚从学校里轰炸机式的学习环境下出来，有点茫
然——人家李敖高三自己休学一年，那是痛快看了一年的历史书，倘若我有那
种悟性，我就不是我了——有大量的精神无法打发，我得承认，从那个时候起
我就彻底从一个比较聪明的小孩变成了一个大脑经常发生空白停顿兼很有些弱
智的人。如前所见，书读得不多，所以大脑开始紊乱，不知道该干吗好。家里
经常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学习着在沉默中思考。
这种习惯一直保留了下来，直到现在。不要求到底思考到了些什么，也不
需要寻找一个特殊的环境。一直默默地在那里坐着，躺着，站着，沉默着。但
我的大脑现在是一片空白了，但我也有理由为自己高兴：别人骂我我可以忘得
很快，“忘却”果然是可以排列在“救主”之内的。只要承认自己说话是前言
不搭后语，那么胡说一两句，也是可以原谅的，所以在浮生之日，偷得几句自
由的时光，比整日苦瓜着脸，要好得多罢。至于这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我倒觉
得无所谓。
沉默是不需要有理由的，这也是我喜欢的原因之一。这年头也只有自己的
脑袋是可以随便供自己使用的了——当然，脑袋离脖子有一段距离的不算在内。
但是可以想见，没有什么主题的沉默是很容易走神的，对我来说，完全如此。
无论什么天气，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有兴趣，就可以开始发呆了，这也正是我
的特点，所以现在一想到思考两个字，就要发起呆来。坐在草地上看着水面发
呆，站在楼顶上看着天空发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尤其是晚上盘着腿
坐在床上，12过了后一切都静悄悄的，四下里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了，脑子
里清醒得很，这时候再想东西，不论玄冥，都是很舒服的。
可以想得很远，也可以想得很近，可以无端发起笑来，也可以无端流下泪
来。也许我本来是不属于我自己的。但是只要给我这么一点时间，给我大脑休
息的地方，让我自由地成为一个思维的空白的载体，行了，够了，什么烦恼都
没有了——那天，我肯定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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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欢迎光临恋爱世纪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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