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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lyfree (睡得太累起床休息),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纪念王小波先生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hu Apr 11 16:37:49 2002), 转信

    五年前的4月11日,王小波先生辞世。我不知道那天的天气是否和今天我所
看到的一样,暗灰的天空下流淌着寒风。诚然,怀念一个人,是不需要更多的
借口的,但我却总是相信,怀念一个我所敬重的人,在沉重下安静地回忆,总
比在夹杂着无数灰尘的光线底下的嚣浮,要好得多。

    今天是11号,因为要去交重修费的缘故,中午便往返于文山湖边的小路上。
很冷。把交重修费的日子和小波先生的忌日放在一起来说,显得很不庄重。走
在路上的时候,我看着文山湖的水被风吹起的皱纹,融着暗灰色天空的倒影,
心头止不住地打了个冷战,狠狠地裹了一裹身上的衣服。

    然而逝去的人不会再回来,如小波先生一般能留下一些片言只语供人凭吊
者,于时亦颇不容易。他的思想和文字能在身后引起如此强烈的反响,我想他
自己或许也未曾预料,否则他一定不会留下自己特立独行的文字,给这五年,
或将来不知多少年制造出只知盲目模仿的拥趸——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没
有能力去阻止。
    我甚至觉得,这些人并非沉默的大多数,他们最多只是一些寻找不到写字
的方法,然后发现了王小波——这种人似乎不在少。真正的小波只有一个,可
叹垃圾皆是精品的碎片,艺术大片的导演也无力阻止垃圾续集的生产。沉默的
大多数,不论是王小波先生思想的探询者,还是持有异议的疑问者,都不会这
么做:或如影迷般涕泪交流,或如疯子般歇斯底里。
    小波先生的小说,我没有看过多少——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没看懂多少。
因为自己缺乏文学细胞的缘故,我也不强求自己一定要从中接受些什么。假如
被某些人知道这个,就一定会嘲笑一番——但是是不是将小波的行文方式拷贝
一番,就自我感觉良好,这一点我也有点疑问。我承认我喜欢小波先生,是因
为他的杂文——那里面,光是黑色幽默和行文的笔触,就足够让我好好学习。
但这种学习绝不是拷贝。一代人的思想总有不同,写下的东西,总该有自己的
思维才好。
    有了诸多追随者,似乎也在逐渐成为小波先生的罪状——这一点让我有些
惊奇。倘若说正式或非正式、有理或是无理地指落王小波文字的毛病,这也应
该属于可接受的范畴,只要不是文字流氓便是,虽然文字流氓正在多起来,并
且打着特立独行的旗子,有些让人恶心——现在言归正传,上毛论的时候,老
师教育我们说:凡是正确的才是毛泽东思想,不正确的就不是毛泽东思想。这
也仅限于毛泽东他老人家而言。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样的说法就是形而上学。
所谓“言多必失”,尤其是在中国,对于文人来说,没毛病也可以制造出毛病。
但是现在对小波先生似乎还比较公道——挑毛病是必然的,但是追着风马牛不
相及的东西来挑,就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就追随者而言,追随者头脑发热,
对他们的指斥的理由正在向着另一种方向靠近:似乎这些人都是小波先生教唆
出来的。我想了半天,假如追星族犯了点事,进去了,是不是得归功于该明星。
如你所见,对于我这种驴子之友而言,这个问题比较深奥。

    作为一个先生的杂文的学习者,我也没什么能耐去说任何人:追逐的人,
漫骂的人。小波先生生前一定想不到有诸多事情在他身后发生,不然一定还有
黑色幽默的文字出现。这一点让我觉得默然——我的父亲知道王小波英年早逝
的时候,觉得中国又少了一个真正的思想者。但我想了一想,却不知道究竟让
一个享受思维的人继续生活在一个他所觉得滑稽的世界里,还是确实似乎有冥
冥的安排一般,不使他见到日后的尘嚣?

    qingfeng曾跟我说:假如王小波不辞世,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响。这个
说法我有些赞同,虽然有些不恭的意思在内。大概我所能做的,也还是沉默的
大多数的一员,干不了别的。倘若能有朝一日感受到思维的乐趣,大概也是一
个识得几个字的人感到快乐的了。

    五年了,今天,窗外一片暗灰色,连树叶也似乎罩在一片灰色之中,偶尔
有些冷风吹过,微微地摇动,复又迅速恢复了沉思。怀念小波先生者必不在少,
虽然如此,还是谨以芜词,纪念王小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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