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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rtyr (十字架上的自由),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发条橙》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hu Jun 13 21:50:12 2002), 转信
背后的恐怖
从嗜血成性、欺行霸市到历尽辛酸后幡然醒悟，安东尼·伯吉斯笔下的恶少——
—
十八岁的亚历克斯完成了角色转变，终于步入“成熟”。但是，任何专注于这本书
的读者都不会从中感到一丝畅快，在文末，亚历克斯的疑惑传递了一条恐怖信息：
人是上帝手中转动的一枚又脏又臭的甜橙
小亚历克斯生活在人类已经能够移居外层空间的未来社会，他纠集同党
，奸淫掳掠……严重的社会问题横在当局者面前，犯罪学专家施展非凡手段
，将亚历克斯当作“试验”品，逼迫他不停观看血腥的电影，最终，亚历克
斯产生了对血腥与暴力的条件反射式恐惧，在无法控制自己意识的情况下，
被迫向“善”看齐。然而，他没有学到善。出狱后，父母冷淡他，过去的同
伙凌辱他，曾经的被害人乘机报复，政府则视他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为“改
造”成功的业绩。在众叛亲离的境况下，亚历克斯跳楼自杀
故事似乎应该结束了，作者在此刻分明站在了人道主义立场，谴责这种
违背人性的行为，并表达了对主人公的理解：“无谓的暴力是青春的特权…
…然而，总有一天，暴力要被看作年少气盛的产物，令人生厌。”但是，他
还是写了下去：亚历克斯大难不死，经过治疗，不但肉体康复，也重获自由
意志和邪恶的本性。这期间，原来的执政党被推翻，新党的代表笑吟吟地告
诉满嘴污言秽语的亚历克斯：你是旧政府暴行的罪证，你是我们的朋友
“发条橙”的意蕴极为深刻：人就像上了发条的橙子，被一种神秘的力
量操纵！作为基督教贝拉基主义者，安东尼·伯吉斯的忧虑触及了所有虔诚
的“性善论”者心中的死结：道德先天的弱势地位如何抵挡不可一世的邪恶
？是以暴易暴，还是保持沉默？相权之下，伯吉斯只能优先肯定道德选择自
主权的正当性，却无法解答现实的社会问题
我们对未来的预见不可能精确至特定的人，所以，作为无神论者，我不
愿相信那带着几分宿命论色彩的“总有一天”，我更愿意相信人的力量——
—事实很清楚：悲剧的根源，在于某种自私的需要模糊了善与恶之间的界线
，使得行恶者飞扬跋扈畅行无阻，行善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迫害亚历克斯
，绝不是出于除恶扬善的动机，救治亚历克斯的人，也不是真诚的人道主义
者。攥着这枚甜橙的，根本不是上帝，只是受利益驱使的肮脏的人心而已
亚历克斯的遭遇让我想起了温斯顿·史密斯，在另一位英国作家乔治·
奥威尔的名作《一九八四》里，这位雄心勃勃反极权专制的主人公，也被当
局的“核心党”用暴力洗了脑子，沦落为丧失自由意志的废人。十几年后，
《发条橙》出版，又是一位英国作家对人类的未来发出了警告：有另一种“
极权”，能够在高度发达的民主社会中以冠冕堂皇的名义褫夺人的自由，“
把机械的道德观运用到甘甜多汁的活的机体上去”。在他看来，危险的是这
种“极权”本身————它可以是全知的上帝、邪恶的魔鬼、专制的国家或
人性“暂时”泯灭的个人。然而，不论是压迫者还是受压迫者，又有谁是自
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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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3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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