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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ingfeng (喜欢睡觉,因为我总睡不着),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第一张专辑4.I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Apr 16 16:14:46 2003), 站内信件

恐慌下的人们
         —— 一个神经质、自恋的人的一个非典型性肺炎的凌晨

                                     I
我怀疑我得了非典型肺炎,事情由头到尾都很简单,我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这句
话就是本文的标题。但是,仅仅是这样便会显得我很没想像力,我不能让人觉得我
很没想像力,为了维护我脆弱的自尊心,我打算用以下的方式来叙述整件事情:

那天夜晚,又空又大的房间只剩我一个人,窗帘在风的吹拂之下动荡不休,楼下有
人在唱歌——义勇军进行曲!——他们真爱国,爱到了必须扰人清梦的地步。我躺
在床上,眼睛张得大大的,整个人好像要飘浮起来。睡不着,睡——不——着!喉
咙有点疼,我怀疑里面有个矮人在用手指戳着我的喉咙。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出
房门。饮水机的灯格外地亮,水是热的,但一装进胃口里,竟觉得是冷的。胡乱洗
了一个脸,看着镜子里黑黑的眼眶,笑了一笑。我要睡觉,我——要睡觉!可是,
脑袋象一个蜜蜂窝,布满了窟窿,脑袋嗡嗡直叫。我几乎想用一把扳手,把它拧下
来,修理,好好地修理一番,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放上去,就好像我妈妈把一颗生鸡
蛋放进瓷器里。

我看了看手机,它静静地躺在窗台上,一动也不动,象一具尸体。我比任何时候都
更渴望它亮一亮,就那么一闪、一闪,我便得救了!所有的空虚就会因那一闪而解
除,就好像三级片里的女人除下她的内衣,快乐甚至极乐立刻便会汹涌而出。

喉咙越来越疼,我开始干咳,干咳,干咳……,如同小时候,听着一只铁吊桶磨着
井的边缘发出的声音。“该不会是非典型肺炎吧?”一个念头从我的脑缝里跳出来
,象杂草从岩石堆中生长并蓬勃起来,“难道真是非典型肺炎?”

“童年时,我喜欢探着头去看井水,井水很柔,那个时候我相信井水是世界上最柔
软最纯净的水,也是世界上除了风、雾之外最柔软的东西。四处蔓延的青苔长满井
的边缘,有一些微生动物在里面穿梭着,我用我那嫩得象初春的草尖一样的指头去
戳它们,就好像姑姑用手抓我的腋窝,我深信它们会笑,大笑,就象我一样。井水
里面,我的身影在波动着,我总是愿意相信,里面有一个世界,很好,很好,只是
我找不到进去的门。那些被水淹死的小孩一定是为了找那个门,那个通往极乐世界
的门而投身进去的……”我试图用回忆来使恐慌得到舒缓,可是,无济于事,那无
数次令我黯然泪下,或给我无限欢欣的童年片断此刻完全失去效应。

“妈的,要是我得了非典型肺炎那我所有的回忆还有什么意义?”我狠狠地诅咒。

“你从床上掀掉一条毯子,/你仰卧着,等待着;/你瞌睡着,观望着黑夜显示出/
成千上万个污秽的意象——/这些意象构成了你的灵魂。”据说为人极度古板的艾
略特从《序曲》中跑出来对我说道。我搜索着枯肠,竭尽全力让脑袋完全被一具具
赤裸的躯体所充满,电影《香蕉成熟时》的一个镜头蹦了出来:在学生宿舍里,学
生甲睡下铺,学生乙和某女在他上铺做爱。我至今仍然难以理解,学生甲怎样忍受
这一切。然而,现在我不想去探究这个问题,我只想把自己的思维从非典型肺炎引
开,我想像我的床在咯吱咯吱地响着,上铺有两具汗水淋漓的肉体,就好像两支军
队,一支使盾一支用枪,他们争战着,枪猛烈地捅着盾牌,火星四溅,尸横遍野,
血流满地,一声声惨叫划破夜空,马蹄声震天价响。我感觉到有点激动了。

“可是,我得了非典型肺炎啊,我他妈的得了非典型肺炎啊!”这个念头把其他念
头都冲刷无遗,刚才的激动马上就象早泄一样嘎然而止,我万念俱灰,极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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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为了开玩笑,千万不要本文寻找意义。
※ 修改:·qingfeng 於 Apr 16 16:31:16 修改本文·[FROM: 61.144.235.41]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61.144.23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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