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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eric (Common People), 信区: Rock
标 题: 音乐真的要来了--崔健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un Dec 23 11:32:41 2001), 转信
南方周末 2001-12-20 11:32:55
■独家专访
□本报记者 拉家渡
那些赶来看摇滚周的人其实是为了看崔健。他们把崔健当作一个码头，
在日渐稀薄的青春中，向自己的过去打着水漂。崔健无疑是个象征，他的到
来让１２月１２日的深圳之夜微微出汗，让整整５天的摇滚节有了全国范围
内的重要性。一年前，在同一间酒吧里，崔健对这个城市发生了兴趣，他曾
经非正式地许诺以后会带更多的北京乐队来深圳演出。一年后的今天，崔健
真的来了。这一次崔健是作为一个演出者出现在现场的，他的出现无疑是一
个积极的信号，就像他近年来一直致力于音乐的周边工作一样，从客观上推
动着中国摇滚音乐的发展。记者在紧张、嘈杂的酒吧里屋终于逮住一个机会
，就摇滚生态环境和摇滚外围工作等问题对崔健进行专访。其间，不断有“
崔迷”和同行闯进来，使交谈进行得极其艰难。
似乎还有人在喋喋不休地围绕着“崔健老了”这样一个伪问题问个不休
，事实上崔健并不这么简单。整整一个下午，崔健和他的乐队一遍遍地调音
、排练，对自己作着严格的技术要求。吉他一旦回到他手上，你才发现人在
生理年龄之外还有另一种年龄。酒吧里年轻的服务小姐站在一边随着节奏摇
而不滚地晃着，笑着。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吼叫的中年人已经悄悄影响了一
个时代。时间对艺术而言只是一个虚设，它只是轻轻绕过了这个人，然后走
开了。而崔健留下来，站在时代的晚上。
★深圳与摇滚
各方面的压力都说明这是一个突破点，好像一个瘤子一样，需要把它挑
破。
拉家渡：这十几年，经过时代背景、审美视角的切换，摇滚的生存环境
你感觉是更宽松了还是更苛刻了？
崔健：摇滚没有被真正地宽容过，但是也没有真正地死过。喜欢摇滚的
都是年轻人，而年轻人是一种真正不可阻挡的力量。但是有两种年轻人，一
种年轻人是被选择的，一种年轻人是自己选择的。被选择的年轻人就像被现
在大量的广告、媒体轰炸，被选择成消费者，他们以为是自己选择的，其实
不是。他们听不到好的音乐，他们听到的都是一些最差的音乐，是他们没办
法才听到的破音乐。
很多媒体允许摇滚生存的空间其实是打了很多折扣的，是被挤压到角落
里的一种生存方式，没有真正地放开，媒体是很开放的，但同时也是很消极
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摇滚不但没有被真正的宽容，反而是在一种极其苛刻
的形势下生存。人们都在炒作，没有真正地去做，所以我希望有更多的机会
有更多的人有机会能够听到摇滚乐，看到摇滚乐。缺乏这种机会实际上不仅
仅是我们音乐家的遗憾，更大的是这个城市人的遗憾。媒体在这方面没有起
到真正推介的作用，只是起到了报道的作用，或者说起到了跟随潮流的作用
。媒体是完全可以起到推介作用的，而且推介工作能够直接引起的社会效益
就是，除了观众就是赞助商，音乐就是这么推广的。
拉家渡：深圳或者说深圳的酒吧是否更适合摇滚的生存？
崔健：酒吧文化其实是一个很稳定的东西，有一个很稳定的消费层，有
很稳定的基础，这一点跟深圳的经济和地理环境都有一定的关系，所以在深
圳的酒吧里作这样的摇滚，有技术支持。实验性的探索性的音乐在深圳到底
有没有观众，是自己培养出来的，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都是未知数。比
如说我们来深圳都要有一个边防证，将来真正的摇滚歌迷到深圳，先别说全
国的，就说广东省内的有没有可能？我们去过国外的很多音乐节，他们一旦
作个摇滚节，全世界的，起码来自欧洲的摇滚歌迷，都定期到那儿去，因为
音乐节很多很多，一般是在夏天，摇滚歌迷每年都像音乐旅行一样，自由地
选择自己喜爱的音乐节。
在深圳的酒吧里面搞第一届摇滚周，是喜事，同时也是一个悲剧，毕竟
摇滚乐在西方都快成古典音乐了。而在中国将近二十年，大家还只是在谈论
摇滚乐，听盗版，没有人真正能去看现场。摇滚才刚刚开始，中国的现场文
化也还没有形成，大家还不太了解现场音乐的技术环节和技术性。还有一些
人在媒体上品头论足，说三道四，各方面的压力都说明这是一个突破点，好
像一个瘤子一样，需要把它挑破。这是一个开始，也有各方面的压力，所以
希望大家能宽容一点，尽量看到有可能性的那方面。
拉家渡：在以往的理解中，摇滚更适合生存在北方，这种剧烈的音乐震
荡不太受南方人所接受。现在你们大有向南推进的趋势，这是否意味着人文
环境的偏移？
崔健：我没觉得这跟地理环境有什么关系，南方肯定有南方的特点，北
方有北方的特点，换句话说我特别不喜欢南方啊北方啊矛盾这一说，不愿意
这么谈论。我认为摇滚在南北都是一个很小圈子的形态。比如说，北方难道
就没有那种媚俗的音乐吗？一样有。摇滚乐之所以在深圳能发展起来，是因
为圈子里的个别人比较有能力。我也希望在全国各地都有这样的人，而不希
望摇滚的重心只是从北京移到深圳或者从深圳移到北京，都是人为的，其实
我希望中国的音乐家能够全国到处跑。这次摇滚周之所以能够在深圳搞起来
，跟杨坚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人我来深圳的机会可能会少很多
。另一方面，经济的推动也很重要，南方的经济环境相对要好，像深圳这样
一个移民城市，有很多的有钱人都是以前的摇滚爱好者，现在他们观看摇滚
现场也有硬件基础。
★文字与摇滚
也许文字是打前战的，我们已经实实在在地往这边走了，而这你会感觉
到的，音乐真的要来了。
拉家渡：你现在好像在通过多种手段推动摇滚，比如你刚出了一本对话
体的《自由风格》，出来以后会不会担心被别人当作有作秀的嫌疑？
崔健：这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按理说摇滚乐用不了这些，就是靠演
出，更多的现场演出。
《自由风格》作秀？还没有人这么说过。作秀是个纯商业的概念，我们
还没有达到那么大的商业效应，我们不过是随意地表达一些做音乐的心态，
在某种程度上还起到了宣传和推广的作用。而且我这本书还带着对文字的反
叛，是在通过文字反叛文字，可能有些尴尬，但也算发出一种噪音吧，引起
别人的注意和关注，让人们知道音乐已经来了。也许我们看到的先不是音乐
，听到的不是音乐，但是，是一种暗示。我们已经来了。也许文字是打前站
的，我们已经实实在在地往这边走了，而这你会感到，音乐真的要来了。还
有，这是一个开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走了第一步你就会继续走下去。
以后一个比较理想化的画面就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觉得摇滚有意思，很多
媒体很多商业团体会觉得这个东西对企业形象真的有推广作用，就会介入这
种音乐，而不会一味地去进入一些没有意思的被包装化的炒作。这样就能维
护年轻人的创作激情、创作氛围、创作土壤。当你一有了资金以后，我想大
量人才也会进来，这样运转起来，可能下次的演唱会、新闻发布会就不会在
这儿，而是在体育馆的大厅里。而且你看到年轻人不再是在捕风捉影地寻找
一些偶像，而是去脚踏实地地看一些跟个人的追求、意义都有密切关系的东
西。这个时候你挡都挡不住，来了就是来了，你才知道这个时代已经到了。
可是现在你还看不到，你会觉得我是在吹牛，说我假理想主义，或者说在炒
作自己。这东西是人心所向，你拦不住。我们能够做的事只不过就是我们想
看到的，我们想提前看到的。
拉家渡：《自由风格》的序里说你看到文字稿后感觉跟自己想要表达的
不太一样了，其中丢失的东西是什么呢？
崔健：文字这东西有很强的思辨过程，我发现自己说话没那么多逻辑，
而文字出来后我看它的时候就会自然进入一种思辨的状态，我看自己刹那激
情说的话尽是一些漏洞。后来想这个漏洞也对，如果没有漏洞，你就不是对
话了。
拉家渡：有传参与此书的人满足于自己的完美策划，相形之下你会被当
作一个商业符号或商业道具吗？
崔健：商业策划？商业策划肯定是要做的。但是内容是始终策划不了的
，我要说什么他们怎么知道？我要表达的还是我自己的。
★电影与摇滚
机会最多占百分之五十，而另外百分之五十是你自己的。你拒绝了机会
这百分之五十，实际你失去的超过了你所拒绝的百分之五十
拉家渡：前段时间，有部叫《北京乐与路》的新片出来后，受到了北京
一批摇滚歌手和乐评人的拒绝，并以签名的形式对此抗议。你有签名吗？
崔健：我没签名，也没人找我。我也没看过这个剧本，很难说。但我个
人觉得机会最多占百分之五十，而另外百分之五十是你自己的。你拒绝了机
会这百分之五十，实际你失去的超过了你所拒绝的百分之五十，你拒绝的东
西比你得到的东西要大，你可能丢失的东西更大。我们过去为什么有机会去
演？是因为我们之前做了大量的工作，还参加过通俗歌曲比赛。有一次比赛
，当时的评委是李双江、王昆，还有音协的当红的老一辈革命音乐家，他们
怎么可能听我们的音乐呢？但是我们当时不断地给他们演，而且特别认真地
给他们演，他们七八个人在那里坐着，我们五六个人在上面给他们演，他们
可能不理解我们的音乐，但起码让他们感到这帮小伙子认真，所以说机会是
这么得到的。
我希望所有做音乐的人应该能够在任何一个可以展示自己的机会的面前
都不要放过。机会拿到手里面以后，可以控制自己的机会，发展你自己，如
果你连机会都放弃了，等于你什么都不留。
我不知道《北京乐与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电影，但我希望更多的人
关注摇滚乐，甭管他们是什么角度，商业的或者非商业的。他只要关注摇滚
乐你就应该去利用这机会，或者说互相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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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不长...就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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