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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vv (昨日白雪今何在~~~~~~~~), 信区: honglou
标 题: 机要秘书鸳鸯 摘自牧惠《红楼梦醒》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un Dec 14 13:34:13 2003), 站内信件
有一种想象力极丰富的评论家说，贾赦看中鸳鸯，要娶她为姨娘，目的是从贾母那
里多占一份遗产。很难从小说的描写中得出证明这种臆测的情节；但是，鸳鸯的特
殊地位，却是不在话下的。
一次李纨评论贾府中的人物，很强调鸳鸯的特殊地位：“老太太屋里，要没那
个鸳鸯，如何使得。从太太起，那一个敢驳老太太的回，他现敢驳回。偏老太太只
听他一个人的话。老太太的那些穿带的，别人不记得，他都记得。要不是他经管着
，不知叫人诓骗了多少去呢!”李纨此论极确。鸳鸯把刘姥姥开涮，李纨笑劝，鸳
鸯说：“很不与你相干”；众人庆贺凤姐生日劝酒，凤姐实在喝够了，鸳鸯等也来
敬，凤姐仍不敢不喝；何止如此，行酒令，赌钱，没有鸳鸯在旁边也不行。因为“
贾母所行之令必得鸳鸯提着”，有如今天某些首长万一丢失了秘书起草的讲稿就讲
不出一段完整的话。
七十二回，贾琏实在应付不了贾府的偌大开支：“前日老太太的千秋，所有的
几千两银子都使了。几处房租地税通在九月才得，这会子竟接不上。明儿还要送南
安府里的礼，又要预备娘娘的重阳节礼，还有几家红白大礼(包括太监们来“暂借
”)，至少还得三二千两银子用，一时难去支借”，于是，只好求“好姐姐”鸳鸯
帮忙，“把老太太查不着的金银家伙偷着运出一箱子来，暂押千数两银子，支腾过
去”。这类事情，机要秘书也未必有胆量背着首长干，鸳鸯却有勇气大力承担下来
。鸳鸯权力之大，由此可见。
从这些细节看，贾链通过鸳鸯倒腾“老太太查不着的金银家伙”大捞一笔的想
法，未必没有丝毫的可能性；贾母听了鸳鸯的哭诉后骂道：“我通共只剩下这么一
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弄开了他，好摆弄我。”似乎也透露了若干消
息。
果如此，贾赦可谓太缺乏自知之明。邢夫人听了凤姐别拿草棍儿戳老虎鼻子眼
儿的劝说后，反而生凤姐的气，于是才难免出现那个尴尬的场面。这俩夫妇实在比
他们的儿子儿媳妇都要昏聩。先别说贾老太太是不是舍得丢弃这根拐棍，鸳鸯压根
儿就瞧着这位名声早已不怎样的贾赦极不顺眼。聂绀驽有诗咏鸳鸯曰：“南山有鸟
北山罗，罗作老奴小老婆。此日鸳鸯冲铁网，一天星斗乱银河。三军夺帅情何迫，
匹女忘威事可歌。便作夫人谁便往，斯言绝决胜投梭。”她先是痛斥劝驾的嫂子妄
图把自己的亲人献给主子以便获宠，接着跪在贾母面前一行哭、一行说地控诉贾赦
，果然“乱银河”，而且“胜投梭”。她虽然身为家生女儿即难得翻身的奴才后代
，却远比某些主子更有见识，更有骨气。
身份如此不同一般，鸳鸯却是个没有某种机要秘书的毛病，从不摆弄自己特殊
地位的好心肠的姑娘。诚如李纨说的，她“公道”，“倒常替人说好话儿，倒不倚
势欺人的”。换了个人，不仅自己捞个够，三亲六舅也从她那里得到数不清的好处
了。
然而，就是这个善良公道的好姑娘，却又难于逃脱首长倒霉，秘书跟着没好下
场的命运：贾母一死，鸳鸯也跟着“殉主登太虚”——悬梁自尽了。因为贾赦早就
宣布过，除非她死了，要不然就休想逃出他的手心。靠山一倒，自杀是她唯一的出
路。她的死，明明是一种强烈的抗议；但是，奴隶主们却强加给她“有这样的志气
”，“好孩子，不枉老太太疼他一场”之类的桂冠，把她的死说成是心甘情愿的“
殉主”。一些受封建礼教熏陶得失去了是非感的评书人，竟然也称赞鸳鸯的“殉主
”是“返于正而特以义闻”，并主张“当随母人贾氏之祠”。他们干的无非是帮助
杀人凶手擦干净血迹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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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一出寂寞的闹剧，没有观众。
这是一个不和谐的精彩。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2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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