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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vv (坚持臭美精神,完成吹牛大业), 信区: honglou
标  题: 第六次论战:关于“(分瓜)(瓜包)斝”和“点犀乔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at Jan 10 15:49:35 2004), 站内信件

关于“(分瓜)(瓜包)斝”和“点犀盈”
     《红楼梦》第四十一回写宝玉、黛玉、宝钗到栊翠庵品茶,妙玉给宝钗用的饮器叫
(分瓜)(瓜包),给黛玉用的叫点犀乔。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红楼梦》的注中
,释“卑”为古代的大酒杯,“(分瓜)”、“(瓜包)”系瓜类名,所以颁爬斝就是
近似瓜类形状的酒杯;释“乔”为古代碗类器皿,“点犀”用的是李商隐诗’“心有灵
犀一点通”的典故。
    1961年8月6日,老作家沈从文在《光明日报》上撰文,对人文版《红楼梦》的注释
提出商榷。他说明代以来,南方新抬头的士绅阶层中,流行用葫芦或编竹丝加漆作茶酒
器,讲究的还要仿照古代铜玉器物,做成各种形态花纹。(分瓜)(瓜包)斝,就是“
用爬瓜仿作斝形”,而不是人文版注释中所说的“这个卑类杯近似瓜类形状”。沈从文
说“正好相反”,这是就“务实”方面而言,至于“务虚”方面,他认为作者是用此器
物隐喻妙玉做作、势利、虚假,因为俗语有“假不假?班包假。真不真?肉挨心”的说法
。颁爬卑疑是“班包假”.的谐音。至于点犀乔,沈从文说系宋明以来,官僚贵族为斗
奢示阔,用犀角做成的酒器,足甚高,中间有白线直透到角顶。书中以此器象征妙玉的
“透底假”,在手法上使用的会意,与(分瓜)(瓜包)的谐声相映成趣。他认为《红
楼梦》第四十一回这节文字:“重点主要在写妙玉为人,通过一些事件,见出聪敏、好
洁、喜风雅,然而其实是有些做作、势利、虚假,因之清洁风雅多是表面上的。作者笔
意双关,言约而意深。甚至于两件器物取名,也不离开这个主题,前者是谐音,后者却
是会意。也可说并非真有其物,可又并不是胡乱凑和;”
    沈从文是文学大家,又是古器物专家,他出面从历史、文物、习俗和修辞几个方面
对《红楼梦》的注释进行商榷,提出新解,不独为训诂,同时也是一篇卓见别具的赏析
之作,自然会引起学术界的重视。但由于涉及对妙玉性格的理解,研究者中间也有不同
意见。
    1961年10月22日,周汝昌的《也谈“(分瓜)(瓜包)”和“点犀乔”,》在《光
明日报》刊出,表示赞同沈从文提出的曹雪芹描写这些古怪饮器名称,不限于字面意义
。但他不同意说妙五“凡事皆假”,理由是《红楼梦曲》中的《世难容》一支,充满了
悲愤,没有丝毫讥嘲口吻;是续书把妙玉糟蹋了。他说:“我以为,特笔写出给钗、黛
二人使用的这两只怪杯,其寓意似乎不好全都推之于妙玉自己一人,还应该从钗、黛二
人身上着眼,才不失作者原意。”宝钗用颁爬卑,暗含这位姑娘的性情是“班包假”,
与书中“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的描写正合。而“点犀乔”,周
汝昌说庚辰本、戚序本皆作“杏犀乔”,用之于黛玉,则是“性蹊跷”的隐语,不能采
取会意的解法,这与书中描写的黛玉“怪僻”、“多疑”、“小性”、“心重”的性格
,也相符合。周妆昌还提出,“(分瓜)(瓜包)斝应该是古匏器,而不是忱从文所说
的明清时代的葫芦器;“乔”字也没有“高足器”的意思,因为书中明言“那一只形似
钵而小”,不可能有高足的钵。
    周汝昌的文章发表不久,《光明日报》又刊出了沈从文的致周汝昌书,仍坚持(分
瓜)(瓜包)斝是明清器物,与古代爬器不相干。他说古爬器和明清仿斝(瓜包)器他
“过手过”,“说的大致不会太错”。关于“点犀乔”还是“杏犀乔”,他对“杏犀”
一名深表怀疑,写道:“就我所知,谈犀角事诸书,实均无此名色。”而“乔”字,如
从实说,他认为肯定是高足器,根据有二:“一、事实上只有这种高足犀角饮器,可还
从未见有似钵而小的犀角饮器。谈谈犀角杯品种还是不为白费。二从宇义说,高足铜鼎
为‘饼鼎’,高脚木马名‘高跻’,桥字本身也和隆耸不可分。以类例言,还是高足器
皿为合。”
    这是一次学术性和知识性颇强的红学学术论争,后来没有继续讨论下去,可能与在
两位大家面前很多人都感到知识准备不足有关。
                                                    摘自刘梦溪《红楼梦》与百
年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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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一出寂寞的闹剧,没有观众。
     这是一个不和谐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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