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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Ibe (这就是人生，我没那样的命！), 信区: honglou
标 题: 醉来引客上红楼12——宝钗之泪(godsun)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Mar 9 12:12:28 2004), 站内信件
红楼梦中，诚如脂砚所批，采用了许多手法，诸如“载法、岔法、突然法、由近渐远
法、将繁改简法、重作轻抹法、虚敲实应法……。种种诸法，总在人意料之外，且不曾见
一丝牵强。”但诸法之中，不知可曾漏列了后世红学家喜欢例举的一法，即“不写之
写”法。
张爱玲称此法为夹缝文章，文学评论家说它是潜台词，后现代文学评论者给它取了个
俏皮的洋名indeterminacy，名称虽异，所指实为一物。
曹雪芹在石头记多起事件中，采用了此一妙法，第三十四回《情中情因情感妹妹》中
回末宝钗之哭，便是此法的绝佳示范，将潜台词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真是一篇看不
完的“花团锦簇”的夹缝文章。谓予不信？且听我缓缓道来。
第三十四回接承前回宝玉企图保护优伶蒋玉菡，使其不受忠顺府亲王的性侵害，受到
父亲贾政的一顿苔刑，被众人抬至怡红院后，可以想见，第一个来见他的应是他将来的妻
子薛宝钗，“只见宝钗手里托着一丸药，走进来向袭人说道：‘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替
他敷上，把那瘀血的热毒散开，可以就好了’。说毕，递与袭人，又问道：‘这会子可
好些？’”使人不由得联想到一派夫妻平居生活的伉俪之情。
宝钗去后，宝玉因为疼痛难禁，半醒半昧之际，“忽又觉有人推他……听得有人悲泣
之声，……睁眼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林黛玉……只见她两个眼睛肿得桃儿一般，不是黛玉
却是那个”？
在这里，曹雪芹让我们看到情人与妻子的分野。情人在困厄之中，赠送给情郎的，是
“还君明珠双泪垂”，而妻子所能表赠的，不是晶莹欲滴的明珠，而是一粒掌心里托着的丸
药，该也是漆黑光亮的吧？
宝玉挨打后，引起许多后续发展，近似“交叉法”——不是脂砚所说的“叉法”，譬
如袭人进谗，王夫人暗中决定她“姨娘”的地位；宝玉赠送黛玉他用过的旧帕，暗示“任凭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黛玉感动了，在帕子上填了三首情诗，两人可算是文定了，而
黛玉从此对包围在情哥哥周围的那些女性，包括湘云、宝钗，甚至日后的薛宝琴，不再那么
捕风捉影、疑神疑鬼了。
我现在要说的，是眼面前的事，却说宝钗听袭人说，宝玉挨打，是他哥哥薛蟠为了琪
官（蒋玉菡艺名）争风吃醋挑唆而引起的。宝钗这时候一颗心全扑在宝玉身上，自然听进去
了，回家后，告诉了母亲薛姨妈，而后者也正是把宝玉看成准女婿的，并且在搬进贾府的梨
香院后，对外放话，说有个癞头和尚说，将来她女儿所佩戴的金锁，要跟一个有玉的男生相
配，即日后凤姐口中的“金玉良缘”。宝钗默许母亲对外的放话，自然也把宝玉看成是心目
中的理想夫婿了。此所以薛蟠野马般的言行，祸及郎君，她跟妈妈同样觉得“是可忍、孰不
可忍”了。
谁知呆霸王薛蟠是个说话不防头的痴子，他虽然心里糊涂得紧，却是是非曲直分明的
，
逼急了，“也因正在气头上，未曾想话之轻重，便说道：‘好妹妹，你不用和我闹，我早
知道你的心了。从先妈和我说，你这金要拣有玉的才可以配，你留心了，见宝玉有那劳什子
，你自然如今行动护着他。”
聪明一世的宝钗，心事竟被糊涂油蒙了心似的白痴哥哥一语道破，岂不是天大的讽刺
！也亏曹公设想得出来，此一手法，是否脂砚所谓的“突然法”？
宝钗的反应如何？曹公这样告诉我们：“宝钗满心委屈气忿，待要怎样，又怕她母亲
不安，少不得含泪别了母亲，各自回来到房里，整哭了一夜。”
曹公写到“整哭了一夜”，戛然而止，一点心理描写也没有，这一段潜台词，亦即所
谓“不写之写”，抛给了我们读者去替他完成。宝钗的哭，自然是薛蟠气出来的，但要是没
有薛蟠所说的这一回事，她哭过一阵子便会停下来，不会哭一个整晚。她的哭是无助之哭，
也是无望之哭，充满了自怜。因为她费尽心机，讨好宝玉的母亲、祖母，甚至丫头袭人，而
她看得很清楚，看来她是白费了心思，因为宝玉的一颗心完全放在黛玉身上。如今她的心事
被亲哥哥说明了，而且一语中的，怎不令她悲从中来，伤心欲绝，所以越哭越凶，终于痛哭
了一夜。宝钗的心事，曹雪芹用“整哭了一夜”短短五个字，便交代清楚了。说来说去，他
的这枝笔是很神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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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
惠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庄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惠子：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庄子：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鱼：这两个sb—_— 俺快乐与否又关你们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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