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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UPSON (云南种玫瑰), 信区: Military
标  题: 中国古代的城市与城墙(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Jul  5 11:28:09 2004), 站内信件

中国古代的城市与城墙(ZZ)


    中国古代城市的产生是以城墙为标志还是以市的形成为标志,众说不一。秦的咸阳城
和西汉长安城确是由多组宫殿苑林组合而成的一座宫殿城池,市区和工商业者的生活区往
往是在城墙周围或被包括在借助自然地势的外郭城内。隋唐两朝是史家津津乐道的中国城
市发展的黄金时期,雄伟的长安城内外三重城墙,周回八十余里,相当于今天西安城的九
倍还多。宫殿、官署都被围在宫城和皇城的高墙之中,坊区排列纵横有序,被南北十四条
大街和东西十一条大街分割成棋盘状,市区则被固定在东西两区,有墙隔断,与坊区分开
。按规定,坊区是居住区,市区为商业区,一切商业活动都规定在市区进行。

  城墙是权力的象征和维护权力的工具。唐末,朱温胁迫唐昭宗从长安迁都洛阳,首先
是拆毁宫室官署,使残喘的雄都顿成丘墟,往日辉煌从此不再。后周定都开封后,原有旧
城的外城周回才二十五里,无法容纳需要安置在城墙里的百司官廨、军队营房、官民住宅
,再加上“工商外至,络绎无穷”,于是大举扩建新城。周世宗显德二年(954年),“京
城四面别筑罗城”,“周回四十三里”,“开广都邑,展引街坊,种植树木”,于是才形
成都城规模,建成三重城的格局。其核心是宫城,皇帝居住和理政之所;第二重是内城(
即原旧城),安置官署;第三重是外城,主要是居住区和商业区。

  由唐入宋,社会变革的一个主要特征就是城市坊市制度的突破。据《宋史》卷85《地
理志一》记载,宋太祖建隆三年(962年),“广皇城东北隅,命有司画洛阳宫殿,按图修
之,皇居始壮丽矣。”雍熙三年(986年),“欲广宫城,诏殿前指挥使刘延翰等经度之”
,企图用城墙将官署民居分开,“以居民多不欲徙遂罢”。于是,北宋都城开封就没有能
承袭隋唐长安和洛阳城用城墙将官署与民居分开的格局,很多官署就在内城和外城与民宅
、商业店铺、手工作坊分散杂处,由此开始了城市世俗化的过程。南宋临安城,除了大内
仍牢牢地包裹在宫墙里且门禁森严外,宫墙外已是另一片天地。如果说唐长安城东墙景风
门仍保持着肃杀与威严之气,北宋东京宫城东墙的东华门外则已成为专作大内生意的市场
,其中央大道——御街两侧由于店铺林立也成为最繁华的商业街。

  北宋以后,以都城为代表的大型城市外城规模再也没有超过唐长安城,而南方新兴的
工商城市和雨后春笋般的市镇、草市则成为城市发展的亮点。它们有的原是一级行政治所
所在,因而有城有墙;有的则因市而兴,但随着行政级别的升格也开始建造城墙,或整修
扩建原有的城墙;还有的始终只是劳动产品和商品的交换场所或集散地,初兴时既无城也
无墙,这种集市在规模扩大后,只要没有升为一级行政单位,即使筑起了防御性的墙,也
不能视同城市。同时,自北宋以后,坊市合一,形成街市,坊名还在,坊墙不存,因此,
进入坊区无须通过门,只有一个标志性建筑——牌坊,它使人们知道身在何坊。市墙自然
也不存在了,整个一条街都是市场,摊贩们甚至一度挤占了官员待班上朝的御路。于是才
有《东京梦华录》的生花妙笔,才有《梦梁录》的湖光山色等专门描写城市的笔记类著述
,才有荟萃都城风貌的历史画卷《清明上河图》,使我们能够领略到古代都市毫不逊于当
今现代化都市的喧嚣繁华。

  要摧毁一个政权时,摧毁其都城或中心城市就成了首要大事,于是有项羽焚烧秦咸阳
城大火三月不熄的记录,有董卓迫汉献帝西迁长安而毁洛阳的惨烈,有朱全忠挟唐昭宗迁
洛而毁撤长安宫室府廨官宅民居的劣行。百年古都在这类劫难中,或废为丘墟,或仅余断
壁残垣,以这些城墙为标志的政权,似乎也随之失去了生命力。改朝换代或政权重建时,
兴建都城亦是首要之举,高大的城墙又一次把政治权力与经济利益包裹进去。于是我们看
到唐后期蓬勃兴盛的南方城市,又在大事兴修城墙与府衙中发展着,虽然它们的兴盛大多
不是政治权力直接干预的结果。

  只有从北宋苏轼的议论中曾透露出一丝新的信息。当时有人建议,宿州(今安徽宿县
一带)因多年发展,人口增多,原城已嫌狭小,居民多在城外,应修筑外城。苏轼认为,
类似宿州城这种情况太多了,“岂可一一展筑外城”(《东坡文集》卷62《乞罢宿州修城
状》)。结果虽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看出,苏东坡已认识到不展筑外城,并不会影响宿
州城市职能的发挥,而且如宿州城者尚不在少数,没有展筑外城的也不在少数。不过,他
所说的恐怕都是江南的二、三流城市,不直接当敌锋镝,政治和军事地位无碍全局,是否
把与城市有关的人口都包裹进城墙也就并不重要。因此,有些城市城墙周匝始终在一里左
右,而城墙外面不论是集市还是居民都不受约束地扩展着。

  南宋定都临安后,大约花了二十年时间,致力于宫殿郊庙建设,形成方圆九里的宫城
,又进一步扩建外城。但如果说北宋东京的政治和生活中心还是宫城——里城——外城—
—郊外的顺序依次扩展,那么南宋临安已形成多中心,外城城门外形成若干大型生活用品
批发市场(主要有粮食、蔬菜、水果、水产品、肉产品等),西湖沿岸则形成又一个中心
区,楼台沿湖林立,园林斗艳争奇,寺观众多,正所谓“一色楼台三十里,不知何处觅孤
山”,俨然是一个集居住、娱乐、文化、商业于一体的繁华区,由于各种原因,西湖区并
没有被括进临安城圈。据说五代十国时期,曾有人建议吴越王钱填西湖,以建府治,钱
认为:百姓借湖水溉田,无水即无民。他不仅不填湖,还大举疏浚,于是,西湖仍然是
西湖,虽在城墙之外,却成为杭州不可分割的部分。享受灯火楼台、夜夜笙歌的达官贵人
,也绝不认为自己住在城外就成了乡下人。

  城墙的作用不仅有御敌的功能,还使中国的老百姓被分为城里人与城外人,于是又有
了城里人与乡下人的区分。不知苏轼在乞罢修宿州外城时,是否考虑到这一纸书状,有可
能断送了多少人正式成为城里人的梦想,抑或如宿州这样的二、三流城市,城里、城外的
区别不如京都等大城市明显;抑或是城周围的居民已经具有了城里人的身份,筑外城与否
关系并不大。但苏轼的主张似乎并没有成为中国城市发展的主流,此后的政府依然我行我
素地建造着宫城、皇城和外城,把统治权力包裹在高大的城墙内,还环绕着深而宽的护城
河。

  元、明、清统治者给后人留下的遗产之一,就是国人引以为自豪的雄伟壮观、规划有
序的北京城(尽管其规模远逊于隋唐长安城)。不管我们如何评价社会所发生的巨大变化
,以城市城墙为主体标志的权力结构并没有根本性的变化。尽管城墙的作用在我们的先人
输出火药发明之后,在以火器为主的攻击性武器面前,防御功能已大打折扣。

  城墙在迈向工业化的进程中,似乎成了社会发展的障碍,于是有了上世纪五十年代的
北京城墙战略性大拆除。今天的北京城由于城墙、城门等主要古城建筑荡然无存,据说已
无资格作为整体城市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然而,当我们在大举拆除或关注古老的城墙时,
是否意识到阻碍我们迈向现代化的真正障碍并不是这有形的城墙,而是历经数千年凝结在
人们心灵深处的无形的围墙?


出处: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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