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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uakefans (王伟是我偶像), 信区: Military
标 题: 蹀血东山（二）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Jan 27 10:55:28 2003), 站内信件
肘腋奇兵
满身被摔破和划破的伤口未顾得上包扎，随身携带的压缩干粮没来得及啃上一
口，帕安柱与何正昌带领登上高地的战士们即借雨雾的掩护，顺着敌军遗弃的残破
战壕，悄悄摸到阵地前沿了解敌情、勘查地形。
拨开荒草，抬头看去，前方不过百米的敌31号阵地上，战壕如网，工事密布。
敌哨兵幽灵似地游动的身影一清二楚。顺着山风，还不时传来一阵阵瞥脚的口琴声
。
与原来何正昌所侦察回来时汇报的情况完全一样，敌高我低，近在咫尺，F高
地完全处于敌火力的控制之下；地势平缓，难守易攻，七连将处于极为不利的险恶
环境中。
在用树枝和芭蕉叶搭盖成的临时连部里，党支部书记、指导员郭锦标主持召开
了上阵地后的第一次支委会。由支部副书记帕安柱首先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当前的敌
情、地形及连队的任务和处境。
仿佛是要对七连的官兵们的意志作一次考验，上阵地的第二天中午11点30分左
右，从31号阵地上钻出了4名面带菜色的越军。他们斜挎冲锋枪，各自拎着一只破
竹蓝，边挖野菜边摇摇晃晃顺着山脊斜坡向F高地走来。
这四名敌军来到距一班潜伏位置30米处时，一名头戴太阳帽的敌军小眼睛四处
一溜，见同伙正在专心找野菜，于是若无其事地走到地边一个小土坎后，从怀里摸
出一支香烟，急急忙忙送到嘴上点着了火，准备独个儿美美地来上几口。那知道，
其余3名敌军仿佛对"太阳帽"的行动早在意料之中，他们仍下菜蓝子从三面包抄而
上，一起将"太阳帽"按倒在地上，6只手一阵急促的争抢，把"太阳帽"深藏于怀中
的皱皱巴巴的半包香烟倾刻间一分而光。势单力薄的"太阳帽"只好自认倒霉，强装
笑脸为他们一一点上火，"亲亲热热"围坐在一起抽开了烟。
潜伏在阵地最前沿的水族新战士陆通明瞅着前面30米处如此明显的4个活靶子
，即惊又喜，手痒心急。他一边把枪口悄悄移向4名越军，小心打开保险同边用手
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班长李发顺，贴着李发顺的耳朵小声说："班长，送上门来了
，打吧？"
"打"--多么诱人的字眼，此时的李发顺，何尝不想端起冲锋枪狠搂一梭子，将
这几名忘形放肆践踏我领土的敌人一一送回"老家"，出一出心底的闷气。然而，到
底多当了两年兵，李发顺深知眼下最重要的不在于消灭几个敌人，而是部队的翼侧
安全，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枪。这是纪律，也是大局！
他压下了歼敌的强烈冲动，向陆通明使了一个严厉的眼色，即是警告，也是鼓
励，--沉住气，监视好敌人，没有命令不准开枪！
20分钟就在这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中过去了。4名敌军过足了烟瘾，拍了拍身
上的泥土，朝F高地扫视了一番，见草木依旧，宿鸟不惊，同时大概也知道这高地
上没什么野菜可采，互相叽哩咕噜谈了几句，提着蓝子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4月28日5时55分，我广大干战和边疆群众盼望已久的"一七工程"正式开始实施
。
--我L师以锐不可挡之势，越雷阵、趟火网，攻坚克障，一举收复了老山。
--同日，我某部十二连与枪炮连密切配合，顺利攻克了老山右翼B高地。
--4月30日6时30分,由廖锡龙师长率领的E师包抄合围，痛歼敌军，再克者阴山
。
……
一连串的战斗捷报传到了高地，七连的干战们有点沉不住气了，恨不得与当
面敌军一见高低。可是，前指再次电示："为确保老山转入稳定防御，七连不能暴
露，继续做好潜伏准备，监视当面越军，防敌渗透，确保老山侧翼安全。"
要在高地上潜伏下来，坚守下去，并做好应付今后可能发生的残酷战斗准备，
必须迅速构筑起必要的能打能藏的工事。然而，敌我相距是这样的近，要在不引起
敌人注意的情况下完成这项工作，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我军军事民主的优良传统又一次显示出它不朽的生命力，全连上下针对实际情
况纷纷献计献策，很快拿出了一个稳妥可行的"土工作业方案"。
白天，当风雨大作之际，战士们趁着风雨之声的掩护，向沙石泥土展开无声的
攻坚战，用铁锹或木棍一点点轻轻地铲，离敌人较近的，就用手一点点抠，许多同
志的双手打满了血泡，十指磨破了皮肉，仍然坚持顽强挖掘。夜里，他们将挖出来
的石块和泥土用衣服、帽子或雨衣包起来，悄悄运送到阵地后方……经过5个昼夜
的艰辛苦战，七连指战员开挖和修复战壕421米，工事60个，并在阵地前埋下了
380多颗地雷。
七连孤军深入，为了在险恶的敌情面前尽量隐蔽战斗企图，阵地上不能生火做
饭。刚上阵地的头三天，每人就靠出发时带的一壶水和干粮解喝充饥。后来，兄弟
连队和支前民工开始为高地运送物资，但每天只能去一次，人数严格加以控制，以
免目标过磊而暴露无遗，七连的同志们每天仍然只能吃上一顿冷饭。
从后方运来的水有限，不够喝，大家就将雨衣铺在战壕中，接点雨水解渴。有
时天阴无雨，就扯把苦涩的草根嚼一嚼。
高地上雾冷风寒，彻夜难眠，大家背靠背挤在一起，抱枪直到天明。
……
整整七天七夜，七连的同志们历经艰苦，饱受磨难，但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和警惕。7天里，31号阵地的敌人曾多次向F高进行火力侦察，并9次到阵地前进行
各种活动，始终未发现这里已经伏下我边防精英。
5月3日下午，我军胜利收复老山之后的第五天，一直阴雨绵绵的天空放了晴，
满山的树木蒿草被火辣辣的太阳一烤，升起一团团的雾气。
距敌31号阵地最近的七连三班阵地上，班长李开华和副班长周善清换岗上了前
沿哨位。他俩爬卧在战壕边，一面惬意地让太阳烘烤着身上那套七天七夜没干过的
衣服，一面密切注视着阵地前方的动静。
下午4点30分，突然从敌军31号阵地上传来一阵杂乱的喊声，一会儿，10多名
越军跨出战壕，排成一路纵队顺山脊而下，沿路搜索前进，直向F高地而来。
是F高地发生了什么异常，引起了敌人的怀疑？不像？若是如此，敌军不会用
如此愚蠢的队形一路开进，而应该布成散兵线包围搜剿。
是例行的执勤巡逻？也不象？31号阵地的敌军很高行这样的任务一般都在一早
一晚，而且人数从未超过10人。
剩下的唯一解释就只有一个，敌军上司对联31号高地的安全不放心，这些敌人
是奉命对周围地区进行突击性搜剿，因此，才会在一阵紧急的骚动之后，选了这样
一个时间，以这样的一种队形朝F高地走来。
李开华和周善清圆睁双眼，紧握武器死盯着敌人。
敌人越来越近，一名身穿短袖伪装衣的小个子敌军，端着一支苏制冲锋枪走在
队伍的最前面。他一路上贼眼四溜，东窥西探，不时用枪管朝身边的荒草乱拨一阵
。当走到离三班阵地20米处时，这名敌军象突然发现了什么，端着枪一步一步向李
开华所在的位置逼过来……10米、5米、3米，这名敌军脸上那淡淡的雀斑都粒粒可
数了，眼看他再跨一步就要踩到李开华的枪管了！
再没有什么可以回旋的余地了，短兵相接，敏捷者胜。李开华当机立断一跃而
起，把这名敌军吓得惊魂出壳，大张着嘴呆在那儿。李开华没等他叫出声来，端枪
"哒哒……"迎脚就是一梭子，敌军这才叫出声一头栽进了战壕。
跟在后面的敌军被这突然响起的枪声和那一声惨叫吓得胆破心惊。他们做梦也
没有想到竟然在自己的"肘腋"之地伏有我军，一个个连枪都没放一响，纷纷掉头拚
命向31号阵地逃去。李开华、周善清和三班的战士们那肯放过这歼敌良机，追着敌
人背影又是一阵狠打，两名腿脚不快的当即被撩倒在山坡上。
逃回阵地的敌军惊魂稍定，立即凭借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集中轻重机枪火力
向三班位置进行疯狂射击。李开华同志不幸胸部中弹光荣牺牲，第一个倒在了F高
地上。战友们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一份被鲜血染红，还未来得及上交的《入党
申请书》，上面这样写着："……我是中华的儿女，祖国母亲需要我的时候到了，
人民需要我的时候到了，请党在战斗中考验我吧！"字字句句，充满了赤子之情，
爱国之心……
长期沉默被打破了。
从此，一场恶战--八里河东山F高地防御战，在这个方圆不到百米的小山头上
揭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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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203.93.30.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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