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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nonymousDiary (我是匿名天使), 信区: AnonymousDiary
标 题: 离开还是回归?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Fri Jul 13 15:07:38 2007), 站内
那晚我离开了家,踏上来深大的路,这是离开还是回归呢?
离开的是家乡,回归的是感情!
坐了一晚上的车,5个小时零38分钟,凌晨的时候,在那个熟悉的车站,登上那辆看上去挺豪
华的长途汽车,和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一挥手,离开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叫做家乡的地方,
踏上自己的大学新旅途!
留下该留下的,带走不该带走的!
他坐在车上,左边列倒数第二排靠窗的那个座位,眼睛看着外面熟悉的一切,不顾一张张陌
生的面孔在车上来来回回的走动,不顾裤兜里面的手机不停收到信息后不爽的抖动着…他贪
婪地看着窗外的繁华,一家肠粉店的蒸笼在冒着热腾腾的白烟,两三个顾客在一边指指点点,
肠粉师父的动作干净利落,拿起一个蒸笼,向里面注入白色的米汁,关上蒸笼,端起一个小碗,
用小勺子打一点肉碎,一点香菇,葱花,少许酱油,味精,盐,右手拿一个蛋往碗沿一碰,蛋黄连
同蛋白一并滑落碗里,接着把蛋打碎,拉开蒸笼往里面倒,洒上豆芽,生菜,关上蒸笼,不用看手
表,肠粉师父心中自有一个钟,拿下蒸笼,用特制的小铲子把肠粉装进饭盒里面,淋上特色的菜
脯油,打包,顾客流着口水带走!或者等不及的索性在那边的小桌子就干掉!他也想在离开之前
给自己的味蕾留一个纪念,可是妈妈那一桌”最后的晚餐”撑得他的肚子再容不下任何东西
,哪怕是在即将生活的城市里面不可能尝到的家乡特色小吃!
妈妈在一边唠唠叨叨着,可是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知道那些都是妈妈说了千百次的叮嘱
,可是,他想把时间,用来再好好看看妈妈!妈妈的眼睛有点肿肿的,因为晚上做饭的时候,他忍
不住的过去抱住妈妈,于是,妈妈就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一边切菜一边掉眼泪,不小心切到手
了,今晚他吃的菜里面有着妈妈的心血!妈妈的头上的银丝不见了,他知道下午妈妈偷偷去把
头发染了,因为不想他担心!然后,他突然着急的寻找爸爸,他看到那个有点发胖的熟悉的身影
,在车站边的一家买中药汤摊位坐着,桌上摆着一杯不知名的中药汤,可是,却一口都没有喝,
他看到他用两指紧夹着烧红的香烟,猛吸猛吸,地上已经有一堆烟头了!
这时候,汽车启动了,车上的家长一个一个不舍的下车,嘴里依然絮絮叨叨,像要一口气把
3000字的演讲稿在30秒内全部背出来!车上是一张张或认识或陌生的面孔,可是他知道,不久
的将来,确切来说,24小时内,他们会互相认识,然后慢慢熟悉,因为离开了家乡,他们之间的关
系被突然间拉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还有心跳!汽车慢慢开动,他向窗外搜索着,他看到妈
妈在站牌下面,朝着他的座位这边,使劲的挥手,挥手,然后,她找到了儿子具体的位置,她用右
手做了一个手势,叮嘱他到了学校之后一定马上给家里打电话!他向爸爸望去,他站了起来,左
手直挺挺的垂着,右手依然夹着烟头,很久一段时间没有动过,只看到烟头那点红焰在明亮的
招牌灯饰下面挣扎着一闪一闪的,却异常清晰!汽车越来越快,两边熟悉的商店一间跟着一间
慢慢的往后面退,他站起来,妈妈依然在挥手,爸爸那点红色的烟头,在相对运动中变成一条红
线,最后化成流星,消失在视线……
汽车驶入国道,车窗外的路灯一盏一盏的从远到近,再从近到远,黑漆漆的车厢里面,陌生的同
乡们没有来得及做自我介绍,一个个都忙着打开手机来收发短信,这时候他才想起刚刚不停振
动的手机,于是从裤兜里面掏出来.打开翻盖,屏幕跳出19条未查看信息.进入收件箱,逐个阅
读,最先看到的是两个死党发来的短信,因为他是复读生,所以,以前的那些死党现在都成了他
的师兄,要走之前,那群所谓的师兄还调侃着说要教教这个小师弟上了大学应该怎么去泡妞,
不过,玩笑归玩笑,现在真的离开了,死党们的短信也显得那么认真,lake的信息还是像以前那
样充满诗意”谢绝送君不忍别,博学多年为今天,英雄明日身何处?愿与友情永不决.”这让他
想起高三的时候和lake坐同桌的时候, lake经常写一些莫明其妙的诗句给他看,有的埋怨学
校的老宿舍的旧厕所之恶臭无比,有的赞扬学校附近一间小学的对面的饭店的炒饭之味道可
口……他还记得有一次老师要求每人交一篇寒假见闻,于是,当他看到lake的大作时,差点把
刚吸进嘴里面的统一奶茶喷出来,因为lake用了一种几乎没有人用的题材写了一篇描述自己
寒假如何一个人孤单在家的美文,回想起来,他还依稀可以说出里面的一两句”…倚窗,思凄
凄…”据说是模范李清照的<<声声慢>>.接下来是小彬的短信,小彬还有lake是他初中的同班
同学,本来三个的感情没有那么好,可是考上同一所高中后,阴差阳错的分在了同一个物理班
,于是,三人的感情突然由原来的3年同窗发展为6年的”裤子同穿”.小彬是一个感情比较细
腻的人,信息也是这样子”虽然我们比你先走上大学一年,可是我为你当时的觉得感到骄傲,
回报的时候来了,大学就在你的前面,加油吧,我们的友谊不会因为距离而变质!”接下来是高
四一起拼过来的两个同居密友—炯还有小弟漫,他们三个高三的时候是一个班,高考是一道槛
,他们一起跌倒了,然后一起爬起来迈过去,复读这年他们一起在外面租房子,与其说他们是同
学,是朋友,不如直接说他们是兄弟.他们两个的信息都是回忆他们高四一起走过的日子,对未
来的憧憬,以及对即将分开的不舍.信息一条一条的跳过去,同学,朋友,姐姐,弟弟……该来的
信息都来了,他再从头看一遍信息,嗯,确定她没有发信息来,是的,她没有,她,他之前的女朋
友.听说她今晚也上车去上学了,在广州的另外一个大学.他不想再去想她,草草的给那些发信
息来的人回复,然后,疲惫的闭上眼睛!
车摇摇晃晃的,天很快就亮了,他来到那所录取通知书上面用大字写着的大学,下车,他看到
了她,就站在大门口,对着他挥手,当他张大嘴巴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时,她跑上来,抱
住了他,然后,就在那个朦朦胧胧的学校大门前面,情不自禁的吻了他的嘴唇!让人窒息的长吻
，似乎吻过这次之后，两个人便会分开，世界的两端，成为陌路人,就在他快要缺氧死去的
时候,汽车突然晃了一下,他惊醒过来,原来刚刚只是一个梦,一个不知道是甜蜜还是讽刺的幻
想.他拿起手机来,黑暗中的眼睛在一瞬间的不适应后看清楚了时间,4点38分!他不想继续睡
下去,他往窗外望去,想好好看看这个陌生的城市,真是笨蛋,天还黑得很,远远近近的路灯只
能照亮前面的路,按照时间计算,现在已经进入那个城市了,嗯,那个据说是中国发展速度最快
的城市.他看着黑暗中窗外那一座座穿上灯光的高低楼宇,因为是凌晨,那些灯光看起来特别
的昏黄,对比之下,那些彻夜不眠的广告牌就闪亮得多了,大大小小的广告牌,从远处快速的移
动过来,然后深深浅浅的印在他的眼睛里面,在他还没有忘记之前,又匆匆的走掉!
速度,他想到了速度!邓小平同志给这个速度加了一个前缀—深圳速度!想起来就好笑,刚知
道被这所大学录取的时候,心里是欣慰的,虽然不是最想去的地方,可是满足!可是之后的事情
就有点尴尬了,这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来的慢,导致他去拿通知书的时候,很多老师都安慰他
说,即使没有考上本科,可是只要用心去学习,就不怕没饭吃…....时间就在他的思绪中慢慢
度过,汽车也一样,在时间中慢慢的前进!然后,停下来,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小门口!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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