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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nt (花是朝生暮死的东西,我爱如花), 信区: Boy
标  题: 危机四伏的生命[转]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Sun May 16 14:00:50 1999), 转信

◆             危机四伏的生命



               ·石传平·



  在凉爽晴朗的夏秋之际的夜晚,远处清脆、悠扬的笛声从打开的窗户外面,

和着嵌在黛青色天穹上的点点星光一起涌入思绪之中。这个时候凭窗眺望的人体

会到了一种似乎象征着时间凝滞的永恒。夏夜的笛声年复一年,不论一个人的生

老病死,时局的动荡不定,它总是在夜晚不期而至。它是心灵的背景,不管思想

和情感如何起伏跌宕,它象山间小溪那样静静地流淌。它不期待你的注意,它只

是一种宁静和恒久。与永远的笛声相对的,是生命的变奏。事实上,在宁静的笛

声参照下,生活的动荡就更加凸显了。在宁静的夏夜我们获得了片刻安宁,到了

白天又不得不去应付生活。即使生活富足安定,也要为自己的未来和子孙储备更

多的生存资本。宁静只是剧烈动荡的间隙。生活中充满了各种突发事件,我们必

须总是企图储备足够的手段以应付任何突发灾难的出现。这就是生命的主题。



  生命总是危机四伏的。对于任何生命来说,总有一些规模巨大的家伙,它随

时会在你不经意或者无法逃避的情况下将你碾成齑粉。我们人类自己就在随时随

地践踏其它的生命。孩子的顽皮会导致一个美丽的小昆虫的惨死,人类活动的污

染和战争会造成生命的大规模绝种。各种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也会给物种带来灭

顶之灾。一场大洪水会导致某个地区的鼹鼠彻底灭绝,大规模的气候转变造成了

恐龙全部绝种,流星雨、巨大的陨石或者是火山、地震常常改变生命发展的进程。

以我们人类的想象力,很可能一场巨大的来自太空的灾难会扫平地球上所有物种,

灾难过后任何生命的痕迹都会纤毫不留。



  科学和技术的发展鼓舞了人类的信心,他们雄心勃勃地实施探索宇宙生命的

计划。但这些计划也是人类战战兢兢的危机感的体现。因为他们想证明生命曾经

留下痕迹,但至今为止这些计划还没有任何成果。如果理论上说,地球上的生命

在宇宙历史上不是唯一的同类存在,那么没有发现生命痕迹就会严重打击我们的

信心。我们不过是过客,昙花一现。生命仅仅存在于宇宙事件之间的隙缝中。宇

宙的历史上充满了宏大的主题,那么在其中生命算老几呢?我倒宁愿地球上的生

命是史无前例的,这样反而会给我们信心,因为尽管我们显得更加孤独,一个无

限的可能性空间却没有被先例否定掉。当然,如果我们能够在茫茫太空中寻觅到

伙伴,那自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具有人类自豪感的人类成员认为,我们不仅是生命的杰出代表,我们更是大

自然反躬自省的形式,人类的出现标志着自然的觉醒。我们与其它的生命形式是

不同的,我之所以对生命发这么多议论,就因为我是人;而蚂蚁只能浑浑噩噩地

生活,它所遭受的随时被踩死、被压死、被淹死的命运就因为它是低等的生命形

式——蚂蚁。不错,比较起来我们是地球上生命的最高形式。但我们的忧思和奋

斗,我们的智力高超,并没有衬映出蚂蚁不在积极努力地生活。我们似乎认为,

人类的活动是生命史甚至自然史中规模宏大的事件。我们的政治、战争、科学、

个人的情感和强烈个性的暴露,都是那么可歌可泣。但渺小的昆虫也有自己的历

史。蚂蚁的迁徙搬家也是它们自己的规模宏大的事件,蜜蜂一年一度的雄峰出巢

追逐女王同样也是浪漫感人的历史事件。一切都是相对而言。反过来,迄今为止,

相对于宇宙事件来说,我们人类的活动同样也是渺小可怜的。与宇宙事件相比,

我们人类的历史和其它地球生命物种的历史处在同样的水平上。



  可能有人会反驳说,我们人类与其它生命的不同,就在于我们是自觉的生命,

而其他的生命不过是被动地受制于自然过程。姑且不论这种说法有多大的合理性,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我们的自觉的能动能力在多大程度上可以穿破间

隙两端的事件壁垒。所有的物种都是进化的产物。我们的自觉也好,其他物种的

被动也好,都是通过进化产生的生存模式。蚂蚁在很久以前就找到了现在的这种

生活方式,这是一种成功的方式,不需要很多改变就可以持续上亿年的时间。哺

乳动物是晚近出现的角色,看上去它们好象要先进得多,但对于环境的要求也苛

刻得多。不管怎么说,眼下的各个物种都各得其所。进化是神奇的,它就象上帝

之手,把生命大家庭的所有成员都摆在适当的位置上。至于我们人类的所谓“自

觉”,同样也要归功于造化之鬼斧神工也。



  进化在做什么?进化在帮助生命拼抢时间,进化在帮助生命预测未来。但进

化也是盲目的。进化让生命在遗传的时候产生随机的变异,让后代总是与父母有

些不一样。物种的一个群体中总是存在着多样性,张家的人个子高些,李家的人

胖一些,赵家的人不怕冷,王家的人不爱生病;一家人当中同样也具有多样性,

哥哥聪明一些,妹妹感情丰富一些,弟弟勇敢富有牺牲精神,姐姐则会做秀招人

同情。环境总是有些宽容的,它允许多样性的存在。而多样性本身则更为宽裕。

尽管大家都生活在当前的环境下,但个体的多样性实际上给了它们向不同的环境

变化方向伸张的能力。生命的多样性和环境的宽容性,使得在环境缓慢变化的条

件下产生了绚丽多彩的物种分布。这些物种的形态多样性同样也标志着它们在适

应方向的伸张能力上的多样性。当环境出现了比较激烈的动荡时,比如资源稀缺

或者气候变迁,这种伸张能力上的多样性就显出作用来了。伸张方向与环境变化

比较一致的物种或个体存留了下来,而其它的物种或个体则只得与历史作别。从

历史上看,生命总是能够跟上环境变化的步伐,因为多样性代表着对未来的储备。

进化是盲目的,它并不能准确地预测未来,但它总能帮助生命为未来做准备。进

化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为所有的生物都安装了一台随机干扰器,每当生命在繁

殖的时候,这个干扰器就起作用了。它总是使子女与父母之间产生一些偏差。尽

管这种偏差并不对环境可能会有的变化有先见之明,但在一个群体内总要积累相

当多的偏差,这些偏差就包容了一些可能的环境变化。这就造成了多样性。



  大自然就象一个神秘的魔鬼,生命就象一个可怜的武士。生命永远不知道魔

鬼会拿出什么武器来对付自己,在魔鬼的魔术袍子里藏着取不尽的招数。与之相

比,武士只能不断地为自己累积武器。到现在为止,每当魔鬼出新招的时候,武

士总有武器对付它。实际上武士总是在大量地、盲目地制造新的武器,但只有非

常有限的武器在魔鬼出新招的时候是有用的。一旦武士不再产生武器了,它的末

日也就要由魔鬼来决定了。在这里,问题的关键在于武士制造武器的速度,和魔

鬼出招的速度。



  自从有生命的历史以来,大自然一直是宽容的,但这种宽容并不是说武士可

悠哉游哉地对魔鬼不管不顾。武士必须接招。武士的接招和制造武器的过程,实

质上就是不断地改造自己的过程。今天的武士很可能已经和昨天的武士面目全非

了。这就是我们看到的,在生命历史的舞台上,各个物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生命

产生多样化的能力、自然环境本身的多样化及其不断变迁,造成了生命多样化的

物种分布和物种变迁。在这里同样要注意上面提到的关键问题,就是足够缓慢的

变化速度和变化的连续性,使生命有可能接招。如果我们考虑一些曾经存在过的

物种的历史,会得到一些有启发性的东西。大约在七千万年前,所有的恐龙都退

出了历史舞台,它们的地位被哺乳动物取而代之。在这些恐龙物种中随便捡出一

种,我们都会看到一个悲剧。我们知道,物种在形成以后,仍然在不断地改变自

己,以适应自然环境的变迁。这个过程姑且看成是自然对物种的诱导。这种诱导

实际上是对某种自然条件的特化。恐龙的灭绝说明恐龙特化过头了。换言之,随

机干扰器对于一个物种来说,不是一个万能的法宝。随机扰动只能是对一个中心

值的偏离。而恐龙灭绝事件说明,大自然的变化完全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远远超

出一个中心值的适应范围。但问题是恐龙的中心值是被大自然诱导出来的,甚至

可以说是被大自然塑造出来的。所以实质的结果是恐龙被大自然欺骗了。看起来

生命是幸运的,因为它及早储备了足够的物种,但这有赖于自然环境的缓慢的、

连续的多样化展开。没有这个条件,生命就没有机会进行储备。在这里,我们看

到魔鬼真是可怕。在整个过程中,魔鬼在不断变换着身形,武士则不断地被诱导,

但谁知道魔鬼是不是在孕育着一场更大的阴谋。武士自以为能够接招,但却不知

道被诱导着向某个方向高度特化着,直到有一天,大自然可能会把所有的生命全

部一网打尽。



  在生命真正觉醒以前,进化的绝招就是那个随机干扰器。假设在随机干扰器

的作用下武士在单位时间内产生的有效武器的数量是ΔL,而魔鬼在同样时间内

出招的数量是ΔN,则生命得以继续的条件就在于dL/dN>1。这就是进化

的本质。进化的意义不在于竞争和淘汰,而在于足够的策略裕度,也就是说总是

及时地储备足够的生存策略。如果把生命看成一个整体,这一点就非常明显。竞

争淘汰也好,还是什么其他的方式也好,都是生命整体上适应自然的机制。进化

并非仅仅是对现世的选择,裕度本身代表着对未来的期待,尽管裕度不是自觉的。

竞争与淘汰只反映了环境条件中的资源条件的作用,它只是自然的诱导机制的一

部分。过于苛刻的资源条件与过于苛刻的其他环境条件一样,也会导致物种的过

于特化,而特化过头是一个危险的迹象。生命的多样化相当于武士随身携带的武

器口袋。特化过头可能会产生出高度有效的武器,但也会减少口袋中武器储备,

其结果是更容易被魔鬼所欺骗。在生命真正觉醒以前,生命整体上被高度特化的

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对于生命来说,最幸运的是,缓慢的、连续的、多样化的

环境的展开,造就了产生多样化生命的宽容的条件。生命的策略裕度实际上与自

然的环境裕度是相对应的。从历史上看,魔鬼确实大意了,给了武士以足够的时

间来进行储备,并且没有过分地淘汰武士口袋中的武器。到目前为止,魔鬼似乎

一直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因为在生命的历史上,中性漂变与竞争淘汰、环境淘

汰一样,也是物种形成的重要机制之一。



  也许生命果真是危机四伏、险象环生。因为魔鬼可能会突然醒来,那时一个

巨大的ΔN会出现,而生命的ΔL仍然仪态万方地迈着自己悠哉游哉的步伐。但

问题并不仅仅在于dL/dN的值是否大于1。我们完全可以设想,在魔鬼迷迷

糊糊的时候,武士的口袋里已经积累的大量的武器。在武士的口袋里,除了能够

与当前魔鬼的招数相匹配的武器之外,还有一些武器是沉睡的。这些武器的价值

不确定,因为生命不能自觉地预测未来。乐观的看法应该是,ΔL代表了适应裕

度(或者策略裕度)。也就是说,除了与当前环境相匹配的物质之外,还有一些

能够判定其有效性的武器。这就是生命为未来作准备的意义。但问题更在于,Δ

L里的裕度可能仅仅是生命的一厢情愿,口袋里的所有武器有可能被巨大的ΔN

全部耗尽。生命的危机就隐藏在这里。



  看来随机干扰器不过是在魔鬼的昏睡下苟且偷生。但武士获得了足够机会,

他又悄悄准备了一招(这一招的价值还有待历史的检验)。在生命历史上最近的

一个伟大的事件(这是在人的价值尺度上来说),就是人类的出现。以人类的观

点来看,人是自觉的动物,人类的出现标志着生命的觉醒。人认为,人类的文明

成就说明,生命仅仅依靠随机干扰器来积累生存策略的历史结束了。这就是生命

觉醒的意义。的确,科学知识和它的物质外化形式的积累不仅使我们以空前的速

度填塞着口袋,而且使我们的目光在时空范围上空前扩展。也就是说,我们不仅

在生产武器,而且我们更是有目的地生产武器。换言之,策略裕度已经是一个比

较明晰的范围了,因为我们能够自觉地预测未来,而且这个范围扩展得空前的巨

大。人类的历史似乎也支持这种观点。的确,我们已经能够控制疫病的爆发,我

们能够经受住火山、地震、洪水等等巨大的灾难;甚至按照电影《天地大冲撞》

里的乐观估计,我们也能够应付来自地球以外的毁灭性天灾。



  果真如此乐观吗?要考察这个问题,我们必须从更为根本的意义上来评价生

命为我们人类所选择的这条不归之路。首先我们看看作为个体的生命。生命的个

体具有一种维持稳定的内在机制,个体总是要活着,尽可能活得长些,并且保持

它的肌体不要被环境所破坏。但个体的生命是有限的,因为在外界的干扰下稳定

性总不能维持到底,或者什么内在的程序总是要让生命走向死亡。但生命的过程

并不因为个体的死亡而结束。繁殖使一个物种持续地存在下去。物种持续地存在

是生命追求长命百岁的体现。所谓“种”即是生命的一种存在形式,而持续地存

在就是要保持物种的稳定。在这里我们就看到物种的目的性本身的一个矛盾。一

方面是为了维持稳定,因为与不稳定相对的就是形式被破坏,也就是物种消亡了。

而另一方面则是物种为了长久的存在而必须改变自己,从而跟上环境变迁的步伐,

但存在形式就必须发生变化。生命的整体却并不执着于一种形式,作为整体的生

命的唯一目的就是长命百岁。生命形式的多样化就是为了追求这个目的。最基本

的生命形式是基因及其表达物蛋白质,生命从其最初就选择了这种方式。基因是

信息的载体,它记载“种”的实现形式,而形式就定义了存在。当我们说某物存

在时,是说某种形式的存在。但为了获得尽可能大的生存空间,生命必须开发出

尽可能多的形式版本。也就是说,为了长命百岁,它不能执着于固定的形式,必

须通过某种机制来实现进化。物种的目的性却比生命总体的目的性多加了一条限

定,这就是要保持形式的稳定。所以我们看到了多样化的物种分布,而物种之间

却是不连续的。作为生命整体来讲,它的目的是唯一的。可以说,生命的本质就

在于它的目的——永世长存。生命的目的是质朴的,但恰恰这种质朴的目的是最

强有力的。它不是人类自由意志的追求,那种追求太花哨,太不切实际。生命的

目的就是简单地通过信息、表达和变异构造出来的。这样一种运动过程之所以是

生命,就是因为它能够体现这个最质朴的目的。换言之,这个过程并非生命要着

意保持的东西,而是这个过程才能实现生命的追求。在有生命以前宇宙中是没有

目的的,但魔鬼偶一疏忽,一个精灵就产生了。它真的是一个精灵,因为它的背

后有一种永恒的神秘。为了长命百岁,它不能执着于一种形式,然而它的确又是

“一种”存在。这就是生命的神奇之处。在这里我想说,这个生命的目的是质朴

的同时也是坚韧的,它的能量究竟有多大恐怕我们谁也估计不出来。说不定前面

那个魔鬼和武士的比喻里的角色应该颠倒过来:自然环境是一个庸懒、没有远见

的渔人,而生命——或者干脆就是“目的”——则是从潘多拉盒子里被放出来的

魔鬼。



  人类的道路可能会偏离生命的目的,因为人类比任何物种都着意于自己的形

式。我们唯自己投身为人而骄傲,我们更为人类的出现而感到幸运。我们不能设

想将来某一天,生命用它那些最简单的形式,那些对环境要求甚低的低等物种成

功地穿越了事件壁垒。与那些物种相比,我们要脆弱得多。为了弥补适应能力的

不足,我们用文明在我们的肌体和环境之间构造了一道屏障。但这样一来,我们

可能会沿着这条不归之路走得更远。我们人类简直就是在走钢丝。在我们的遗传

代码里掩藏着各种基因炸弹,但发达的医学却能维持我们的健康。在很多方面我

们的适应性不如其它的物种,我们的能力也有限,但文明却使我们能够超越各种

障碍,然而文明的温床也把肌体的退化保护了起来;财富的积累和社会福利措施

更加阻碍了品质的优化。我们认为自己是自觉的,具有意志的意识。但自觉的自

由意志同样也会带来危险,因为我们有能力偏离正确的道路。我们扔掉了随机干

扰器这个拐棍,因为我们更相信自己的自觉的、有高超智能的、有意志的心灵。

果然因此我们就能为生命负起责任来吗?人类的自觉是否真正比随机扰动更有效,

还有待历史的证明。实际上我们时刻都战战兢兢,我们看到了某种危险,人类的

形式似乎有点特化过头了。所以我们总是强调自然保护,今后无论走到哪里,都

别忘了带上生命家庭成员中的七大姑八大姨。我们也不再相信斯巴达式的优生策

略,仅仅淘汰掉有致命错误的代码版本就够了。千万不能随意仍掉口袋里的任何

武器,因为我们不知道究竟什么是垃圾,家里犄角旮旯里的破烂说不定哪天就会

派上用场。不管怎么说,既然上路了就永远不能回头,只有继续运用我们的心灵

去探索无限的可能性空间。我希望魔鬼继续沉睡,给我们留够时间去进行探索。

如果魔鬼有一天真的彻底苏醒了,那么就让人类的自觉去接受考验吧。



  祝人类好运!



完稿于1998年9月1日

一个天灾人祸的夏秋之际的静谧夜晚

悠远的笛声从窗外飘来



(寄自中国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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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说:花是朝生暮死的东西
可能说:你不也梦想着万水千山走遍?
也许说:六欲诸天来供养  天花乱坠偏空虚
或者说: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爱我的人她却不想飞。

世事无恒常,当我这样说的时候,它早就不是了——当然,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 来源:.BBS 荔园晨风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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