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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ISUZU (isuzu), 信区: Feeling
标 题: 难朋友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Sep 10 16:50:03 2001), 站内信件
记起我初认识她时还在上学，那时候的学校里天总是很蓝。大学里无聊的男男女女
都在毫无理由地迸发激情，就是一片叶子也能带给那些写诗地同学无限遐思。一对对
情侣分分合合，就像夜里抽烟地男生，不慎烟头烧破枕巾，留下一个破洞，一个熄灭…
……学校的树被那阵风吹过，瑟瑟地落下一地叶子，也就如那些人们失去地生活，捡起
来也已腐败了……可那时地我却还是很没有激情，不知这是不是便是寂寞。
那天是何种天气何种心情，多年以后我早已记不清；那时的她到底是清纯似水，还
是一开始就是一副成熟小妇人相，多年以后我也同样记不清。在模糊记忆当中，我回忆
这到底是被粉饰还是被据实陈述。
我一直偏爱那种白皙的女子，她也觉得我不错，所以一拍即合，很快地我们便凑到
一起，变成当年校园里众情侣之一。自以为很具创新意识的我交了朋友以后发现自己一
如大家，两人在一起无非也就是逛逛街，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最多就是在看台上
望晚霞，中文系的浪漫情调就像《重庆森林》里的凤梨罐头，很快就被丢弃了。就这样
庸庸碌碌的过了几个月。不知道没有激情的日子是否就如我现在的生活，但总让我有点
无名的失落。看来的和听来的浪漫让我憧憬而无奈，“这就是现实？”我时常这样想。
逐渐地，我开始厌倦，她的温柔和多情也不再是我和别人炫耀的话题，世纪逐渐在流逝
…………
那是一个期末，期末带给文科学生的，往往就是埋头苦背和日见憔悴，自诩底子不
错的我也在诸子百家中迷失了方向。终日的馒头咸菜和先秦两汉刺激得我头大如斗，可
你的头要是真的和斗一样大也就什么都盛不下了。这时的我已经感觉得学习了无情趣，
纯粹是一种煎熬，于是索性破罐破摔约了几个朋友去喝酒。
中文系的传统就是一瓶酒讨论爱好，两瓶酒讨论人生，三瓶酒讨论文学，四瓶酒讨
论女人，所以这时候已经有四瓶以上的麦芽发酵品在我的胃囊里。迷糊中我拉过她还意
图吹嘘，在哄乱中一个酒瓶破碎的脆响使得大家寂静下来……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她铁青
的脸。尴尬中她冲了出去我留了下来，望着半瓶酒浆和瓶子的尸体，平时最善打岔的我
再也说不出“今天天气不错，外边风景挺好的”这类的话——刹那的寂静在我的记忆里
永远难忘。
在其余人的推桑下刹那间清醒了，追悔莫及地冲出去。望着匆匆走来和匆匆离去的
男女们，我怅然若失，心头空旷……举头四顾，周围全是人，可再也看不到她飘飘长发
随着腰肢的扭动而摇拽，一种无名的堵塞感使我呼吸艰难，那种想要呼喊的冲动让我不
停地握拳摊手，急欲发泄却毫无头绪，我不知如何是好。那个傍晚地天空被火烧云染的
跎红，微风吹拂着树叶瑟瑟作响，一条笔直地路通向远方，我就站在路边茫然………
也不知后来的我是否悔悟了，总之我再度开始无聊的复习直至考试。在这段时间里
我没去找她，她也没来找我，我是在期待着一个契机的出现。不是在乎契机，只是希望
让她回来，尽管我的怀抱不温暖，但也一样希望有人依偎。成绩下来，机会出现了。我
打算告诉她，并准备声情并貌地背诵一段早就准备好地台词——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机
会主义者，就看这回了。当知道她竟然另结良缘时，我傻了。机会就像一片枯叶，抓住
时，以为成功了，而摊开手却早已化为粉尘，这就是现实。那时候很流行一首歌叫《爱
不爱我》，鄙视流行的我就在很多个夜晚与女生楼前哭嚎，以至于女性怀疑地问同伴“
现在民工都开始唱流行摇滚了！？”最后我还是决定把我想说地告诉她，就又是无数个
费心竭力地夜。裱糊精美的纸盒交给她以后我就开始期盼奇迹，唉，男人其实比女人更
脆弱。那时我幻想一、她打开纸盒子后泪如泉涌接着直扑入怀。二，把纸盒掷还给我然
后转身接着再转回来已是一笑脸。三，她把其中的信撕个粉碎然后说“我其实只想看你
的心……”。四，我还没想。
后来她把纸盒子原封不动地还给我，接着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天天的过去了，学校
的天还是那么蓝，“真是好天气！”——我总在感慨。
后来她出国了，再后来我又交了一个女友，依旧皮肤白皙长发飘飘，我们也依旧毫
无新意地吃饭看电影逛街，“真是好生活！”——我继续感慨。日子也依旧平淡，可我
好像再无失落感。
毕业前地一天，我躺在教学楼前的草坪上，已是很深的夜了，宿舍的灯早已熄灭，
星星在天上闪烁，不知道有无我的忧伤，但是那还在心头的空旷我希望送给它，突然间
我很想回忆过去，就像过了今晚就再也无机会一样。这种心情来得十分迫切，使得我坐
立不安，忧伤刹那而去。于是我翻墙进入宿舍，找出尘封依旧的种种，然后再度播出。
一件件的东西逐渐使我怅然难言，往事就是这样，如同初恋般抑郁感伤，终于，我翻出
了那个纸盒子，时间并没有使得装裱褪去颜色，它还是那样淡雅且精致，几年来我的眼
光并未改变。
再度打开这个盒子，里面仍然躺着那张便签，上面的话依旧让我心碎不已。“我不
知道现在算不算失去了你，因为我不能相信这种苦涩的真实。以前在有你时我总是浑浑
噩噩，等到这一天真的来了，我才知道失去的原来最珍贵……记得以前总在看台上望晚
霞，当我迷恋它的美丽时，你总说这种浪漫的短暂。我现在愿意用任何东西换这短暂，
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我又揭起以前的岁月，不由得怅然若失，忽地，很想去看台看
看。
在常坐的地方，我再度躺下，燃起一支烟，烟气从指缝飘起，直到天上，飘到晚霞
逝去的地方。扶着我的头的手有些不适，于是向前一伸，却在两台阶之间摸到些什么。
——也是一个字条，只有几个字“我等着，来换吧”我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任它肆意在
脸上流淌……
第二天我很好，以后我也很好，只是知道了与人沟通，不过再也不和人去看晚霞，
也不再装裱精美的盒子，再以后，那个看台拆了。我一直很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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