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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ds (ads), 信区: Feeling
标 题: 我记得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Wed Apr 5 08:29:45 2000), 站内信件
3岁，广州，爷爷离世；
仅记得跪在黑房子的床前，听爷爷断续地吐着字眼，说的是什么，今天我完全记不起；
也许是当时根本就没记着。
我拉着表弟的小手，看着院子里夜来香的枯叶飘落到破旧大水缸的水面，听到大人们在
房间里放声痛哭。
14岁，肇庆，夜贼入屋；
不能忘记我从贼人背后从屋子一头摸到另一头，摇醒父亲，给猎枪上弹，打电话报警，
高喊救命，痛斥警察无能。看到盗贼被打伤流下的血，我拿着湿布和扫帚去擦，然后我的勇
敢受到赞美，
几乎忘记我自己是谁了。而至今仍为逮不住那贼人而叹息。
16岁，佛山，奶奶去世；
那年，我在广州，正惊讶于表弟告诉我七中的小卖部有正版CD卖的事情，小车就已开到
了门前，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大人们的酱紫脸，觉察到那么一点，带着疑惑来到佛山
大伯家，来到我从未到过的火葬场。大学在读的
姐姐从来没在我面前哭成这个样子，不是我一直扶持她，不知道她要跌倒多少次；当
我回头看表弟时，他只是懵然地眨了下眼睛；而我，第一次为亲人的离开落泪。
20岁，深圳，痛失爱鸟；
那是我的最爱最爱的小鸟，我养鸟不下15只，只有一直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不曾允许
家人提一个“送”字。我们共渡了11年的时光，我吃的，都让他吃；我学他叫，学他
晒太阳浴，学他喝水，学他走路蹦蹦跳的样子。我觉得我们就象圣传里飞鸟族人，主人
不死，鸟儿不死；鸟儿不死，主人不死。
然而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是爸爸，替我为他找了一片坟地，妈妈站在一边看着的。
如果我在，也许，也许没有也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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