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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ovelypig (tonight--dating), 信区: Feeling
标 题: 生命荒凉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Fri May 18 20:29:43 2001), 转信
那一年，我大概是四五岁光景。是一个穿着条绒伞裙，扎着一双燕尾辫的小姑娘，
脸颊很红，下巴颏儿很双。那天，是我养的小鸡生了病，然后就倒在地下，再也不
起来了。爸爸说，小鸡是死了。我很难过，觉得死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爸爸在水斗前面淘洗一小筐青菜，我跑过去，就问他："爸爸，我们人也是会死的
吗？"爸爸一直也记得，最初知道人是会死的这件事情的情景。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看看我，然后很小心，很小心地跟我说："是的，宝贝，人也都是会死的。"
我也看看爸爸，心里更难过了。我忽然知道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限的，所有的
快乐与悲伤，所有我爱吃的和不爱吃的东西，所有我爱穿的和不爱穿的裙子，所有
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所有的所有的所有……到了一定的时候，都会被告知--"时
间到！"就从此不可以再继续了。
我瘪了嘴，打算大哭一场。但有一种感觉缓缓地爬上心头，止住了我的眼泪。很久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了那种感觉就叫做恐惧--忽然就这样，直面生命的荒凉。也就
是在那一个瞬间，我第一次感到了成长。再长大了一些，这种与每一个人同在的恐
惧成为了生命的底色，在生存的挣扎中渐渐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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