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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embrandt (鐵皮鼓手), 信区: Feeling
标  题: 重修啊重修、重修是一门艺术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5年11月09日10:34:23 星期三), 站内信件

    重修是一种耻辱。
    现如今的我对自己丑陋不堪的生活已然麻木,勉强拣拾起被现实无情羞辱后所残留的
一点点平庸的自负,宁愿相信重修是一门艺术,并对此津津乐道。
    我极少到图书管来,仅有一次是为了找小说《檀香刑》,其余都是直接奔到四楼看画
展。今天来才发现当初的展馆已经变成了自修室。五年了,一切都变了模样,突然之间我
很是失落。毕竟在深大生活了这么久,应该很熟悉的一切却宛如梦中残影,模糊不清。
    我何时才能离开,这里已经没有我所熟悉的人,自己的学院也只是心目中一个是是而
非的概念。我要跟一至四每个年级的学生坐在同一教室,每天都要修那么多的课,却并不
觉得忙碌。只有墙上信手乱画的字迹让我觉得似曾相识,或许我多年前就曾在这位置上坐
过。讲台上的老师每年都能见到,他一如既往的神情和话语,让我清醒地明白一切如旧,
只是台下换了观众,唯有我依然被冷落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
    图书馆真的很安静,有的桌上摆放着水瓶、药盒以及其它的一些小玩意儿,我就觉得
坐这张桌子的人很幸福。可那是别人的幸福,我只能痛苦着自己的痛苦。到现在,我还深
陷在上午那堂重修课考试的情境中不得释怀。我脑子里很乱,总想不明白——
    刚才我右座的女生递过来一张字条,上面是椭圆和许多线条组成的图形。原以为她要
向我请教题目,谁知她又凑过来用笔尖点着一行很清秀的字给我看。我明白了,她说自己
早已约了人过来讨论数学题,我刚坐过来时,她没好意思说有人坐。现在希望我能换个座
位,并连声说不好意思。我愣了愣,然后默默地收拾书本,临走时对她说了声“没啥”,
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此前,我总想不明白,自己何以堕落到这种地步。哪怕让我回到大四,心里都能
好受一点。我又回想起上午那堂足以令人发疯的考试。老师发了试卷,说不准看书认真答
题。我只在试卷写上名字和学号便不知所措了。过了不久,觉得无聊并有些饿,就打算离
开。那老师像看穿了我的企图一样,即刻声明即使答完卷也要留在教室看书。他瞟了我一
眼,那目光像是渗着深冬的冷风。而我则是一直独自蜷缩在黑暗角落里濒死的老鼠。窗外
是深大花红柳绿的校园,晴空的阳光也很明亮,我这只老鼠却缩在墙角无所适从,瑟瑟发
抖。
    我只好拿出三年前买的课本,胡乱翻看着。心里想起今天是奶奶的生日,应该去wish
版祝愿一下什么的。虽说我觉得这样做毫无意义,不过还是决意如此。不知怎么的,耳朵
里响起了张楚的歌声,反正闲得无聊,那我姑且胡乱地写首《厕所和床》,聊以自慰吧。
    正当我在课本空白处编织意象的时候,老师走上前来一把抽掉我的课本,说考试不能
翻书的,没听见么?我就问道现在交卷,能不能离开。他就像看到了白痴,轻生说答完试
卷也要呆在教室看书直至下课。我心中一丝窃喜,粗鲁地回答到:“我刚才就在看书呀,
那你干吗收了?”话语里满是反唇相讥的味道。老师无语,还了书给我,扯着我近乎空白
的试卷猛然转头离开了。
    我显然被自己吓倒了,我能够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破罐子;也可以原谅自己
虚度了五年的青春,可我绝不能容忍自己的粗鲁和无礼。这预示了一个征兆——我已经一
塌糊涂,变到连自己都惊异的地步。虽然我一直都在重修的恶梦中穿行,但却能堂堂正正
地对待身边地一切。可是刚才的一幕让我心中早已绣迹斑斑的壁垒彻底崩溃。我粗鄙的言
语在那些低我两三年级,虽同在一个教室却不相识的同学的惊愕声中格外刺耳。
    我傻傻地盯着书上歪歪斜斜的字迹,还有那些自以为高深的诗句,心情凝重,不禁自
问:我的深沉、我的内敛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失去了往日的优秀却怎么连自尊自重都丢弃
了。
    我不明白这极小的一件事怎么会在我的内心深处引发如此轩然大波。我静静思索而后
幡然省悟:我的执着在生活的阴影下支离破碎,而我对懊悔的敏感却愈演愈烈。
    图书馆的气氛很沉闷,我环顾四周,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神情很像刚上大一时,
我在红楹斋下看见的一位经济学院女孩。五年了,她已不知身在何处。她会不会想到此刻
正有人忆起她,曾经有个英语四级考了五次都不过,数学考5分的傻小子跟在她身后走了好
远好远。等我再朝更远处望去,发现所有的背影都是相同的。我知道我又胡思乱想了。
    同班同学早已毕业,不知去向。而我还像一头蠢笨的驴子般拖着重修这块沉甸甸的石
磨茫然打转。偶尔会跺一下蹄子,喘两声粗气,但最终也只能耷拉着耳朵,一次次踏在刚
踩的脚印上,徒感伤悲。
    深圳大学,我在这里彻底毁伤了自己,困顿的生活犹如一根针时时刻刻都会把刺痛。
我的压抑无以复加,只好来到外面透透气。
    我把图书馆从一楼到六楼转了个遍。深大,我已经生活了五年不知还要以何种状态继
续生活的地方,某年某日,我又会以怎样的心情离开这里,逃出生天呢?没想到在三楼找
到了卡罗斯的《寂静的知识》,翻开书页,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望着身边穿行的人群和
满座埋头苦读的同学,我宁愿相信自己是坚强的。
    慢慢走回四楼并一路想着,或许某个寒冷冬日,美丽的深大雪花飘飞,杜鹃山银装素
裹,文山湖结着厚厚的冰。那时,我定要把高等数学、女孩可人的背影、关于重修的记忆
、还有我脆弱易逝的青春……全都陈铺在冰上,默念着旭日东升、冰雪融化的那一刻。
    正要回到座位,管理员说要闭馆下班了,我只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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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巴什么時候開始搖狗暸?
     繁殖吧………生命短促呀!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2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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