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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oxette (☆天幕☆), 信区: Girl
标 题: 风中的眼泪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Jan 22 19:27:06 2002), 站内信件
那个时候我常想，不认识你该多好，即无痛苦也无烦恼。可又想，认识你更好，宁
可痛苦也宁可烦恼。“那个时候”是初中。
你叫丹，是我初中第一个同桌。每当《同桌的你》回荡在校园中，有多少人心里涌
起惆怅和怀念，而我，更多的是酸涩和痛楚。
初一，我们被安排在同一张桌子上，我很不喜欢你这个面色苍白，留一头短发的女
孩，于是，在你的铅笔盒里放蚂蚱，脸上涂蜂蜜，枕着你的胳膊睡觉，变成了我对
你做过最多的恶作剧。
为此，你气得常常冲我大喊：“秦楚戈，你是我见过最可恶的人！”这些后来时常
回忆的事已经开始不经意的改变着我。
期末，去学校领成绩。那天下着大雪，天很冷。于是我捂着快冻掉的耳朵狼狈窜进
教室。抬头之际，却看见你婷婷的站在我面前“恭喜你啊，你是我们班的第二名。
”我楞了：你薄唇轻启，露着甜美的微笑，脸冻得嫣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片
未消融的雪花，清澈流转的眼波里充盈着真诚，原来你的笑容竟这样的美。
第二学期我们分开了，我仿佛失落了什么，常常不经意间望你一眼。恰巧你也在看
我，于是心里一慌便烧着脸低了下去。我是怎么了？时常这样想着。有一天你病了，
没有来学校，那一天我过的好难受。冥冥中我终于明白了，我爱上了你。很多人笑
过我13岁的爱。可我一直固执的认为每个人一生里不会只爱一个人，但一定有一个
人让你所有爱过的人都无法超越。也许她会在20岁遇见你，也许会在80岁，而我却
在13岁认识了你。
我开始不分昼夜的疯狂想你，每个红细胞都载满了你的音容笑貌流便我的全身。这
一切，你都不知道仍然每天和我打闹说笑。神啊，为什么人要有这样的本能呢？为
什么会见到喜欢的东西就想把她抓在手里。婴儿不就是这样吗？每当我和你在一起
探讨功课的时候，总能感受到你发丛丁香般的清醇，看着你雪白的脖颈和青瓷一样
的脸庞，我，是多想挽过，可，我却不能，我只有强忍着这份本能，痛苦的忍着。
我小心翼翼的呵护这这份感情，呵护中，我不可自拔的陷得更深了。每个晚上我都
抱着潮湿温热的枕头，幻想着你就在我怀里，紧紧的拥着，辛酸而绝望……
如今，当我再拥抱着其她女孩的时候总是那样的虚弱和苍白。因为那些个夜里，我
几乎耗尽了我毕生的钟情和气力……
我从未对你表白过，只是默默的关心着你。喜欢一个人而她却不喜欢你无疑是痛苦
的，而喜欢她却不对她说才是最痛苦的。可我知道你是懂我的心的。即使这样，你
也从没有给过我任何答复。我后来时常恨你，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
还要给我希望？
中考前夕，我们在花园里打扑克。那时你就做在我的身后。捡起落下的树叶一片片
的放在我头上。然后一二三的数着，我并不知晓，还以为你是在数我手里的臭牌。
当我有些恼的转过身时，微风抚过，树叶轻轻滑落。你笑了，落叶中是那样的明亮
动人。我忘掉了天地，忘掉了自己，但是那一刻却凝成了我永恒的传说。
中考结束了，带着结果的失意，我去了吐鲁番，在那个夏天的每个夜里，你总会闯
进我的梦里。你仿佛从远古时代向我深情款款的走来，象清晨荷叶上的一滴泪珠，
纯洁、透明。当我向你伸出手时，梦醒了。黑暗里我仿佛听见冰冷墙壁的哭泣声。
一股浓浓的失落浸透了我。早上起床耳边传来歌声“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
味，就象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我
找出一百个放弃你的理由，但却总有第一百零一个理由让我再回到你的身边。我终
于明白什么叫不可抗拒。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我一定要回去找你，向你倾诉所有
的爱恋。不论成败。我只求解脱。可是那年发了洪水。我被隔在了吐鲁番。消沉中，
我每晚都会来到交河古城下，静静的站在千年的废墟中想象时代的变迁和曾经的金
戈铁马。我突然觉得人生的短暂。我该好好珍惜才对。于是凝望着那轮落日，任由
余辉烧灼我的双眼。一阵热风袭过，沙砾无情的卷上我的脸颊……
高一的冬天，我遇见了初中同学，她告诉我你很好，并带了一句话：“你太傻了，
她不只一次的对我说，你们两跟本没有可能。”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竟有一种
欣慰的感觉。毕竟有了答案，我解脱了许多。慢慢的走回家才突然发现，心，碎了。
后来和你见了几次。但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以为我们结束了。
高二，分班后的第一天。我看见了一个女孩，她穿着一件灰蓝色的T恤，脸庞清秀
绝伦。窗外的阳光均匀的洒在她身上。一束马尾泛着柔和的栗光。雪白的肌肤矜持
的呈出珐琅般的透明。望着明眸皓齿的她，我居然有了久违的心悸。后来知道，这
个做在我左前的女孩叫雁，是我们这所重点高中女生里不多的亮点之一。于是我便
开始每天观察起她来。和所有女孩一样，她很喜欢吃巧克力。上课的时候，她静静
的坐着，手上却早早拿着一块金帝，趁啊SIR不注意，便很轻巧的放进嘴里。然后
会很努力的嗅嗅鼻子，努力的眨眨眼睛，似乎想掩饰刚才所发生的一连串可爱的动
作。看着她娇憨灵秀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下子，她玉脸泛晕转了过
来，微微撅着小嘴，睁着一双如水双眸盯着我。面对着她的俏脸，我有些紧张，刚
想说什么她却捉摸不透略带羞涩的一笑，丢给我一块金帝又转了过去。我释然了，
原来她没有生气，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放进嘴里，一股浓浓的甜蜜立刻化开了……
就这样，我和她有了默契，每当她上课又无声无息的开始时，我总会不怀好意的一
笑，然后她转过来冲我羞涩的一笑，放下金帝就轻然转过。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心
里却渐渐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一天，当她放下金帝又要转过的时候，我突然心中
一凛，伸出手扳住她的肩膀，对她说：“我喜欢你。”声音很小，连我自己也不知
道我说了什么。但她却明白了，一抹红云又泛上她的玉脸：“你真坏，现在在上课
啊！”……我和她终于在一起了。那段日子里，几乎每个晚上我们都会在电话里说
着彼此无尽的爱恋和相思。互道晚安后我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便隔着夜晚深深的爱
她，那时刻是多么纯洁，动人，夜晚也因有了她才有了包容一切的魅力。
高二的时光是我有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几乎忘记了你的存在。所有的幸福和快乐
直到又一个冬天来临的时候……
1月12日，我和雁携手走过北门车站，我在谈笑间猛然的看见了本不该看见的你，
你和你的同学说着什么，最致命的是你的笑容，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要让
那残酷的笑容再现？一瞬间，时光倒流了5年，我仿佛又看见你站在我面前“恭喜
你啊，你这次是我们班第二名。”我顿时变的那样虚弱，就象夏天里奄奄的一丝水
蒸气。我拉着疑惑的雁匆匆走过车站。我不知道是怎样回到家的。那一晚，我崩溃
了，你只用一个曾经感动过我的微笑便把我试图忘掉你的努力毁的一干二净，原来
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太多的往事拥上心头，一件一件的在心上刻出血来——我最念
念不忘的竟还是你。
第二天，我见了雁，“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不能骗你，我的心里一直装着另外的女
孩……”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我说完一切后，她噙着泪水跑出校门的那一刻。忘着
铅灰色的天空和鹅毛大雪，我的心被彻底冰封了。
后来我又做了许多冷酷的事情，雁终于离开了我。2个月后，她随家去了广东。走前
她留给我一封信“我知道我在乌鲁木齐的时间不长了，可是并没有告诉你，我怕你
难过。可是你却还要这样的伤害我！我好恨你！也许有一天我不再恨你的时候，我
会嫁给别人。最后，最后，祝你幸福！”
雁走后，我没有再见你，也更没有了她的消息。那一年，我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两年后，雁的父亲打来了电话，她逝于一场车祸，她的父母在她走的前一天日记里
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是她唯一牵挂，“所以，所以我想请你为她祝福……”她的父
亲最后哽咽说到。我泪如雨下，已经没有勇气听下去，甚至没有勇气想象那一个美
丽的灵魂。直到那时我才明白我心里真正爱谁。我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原谅自己做
过的事。而这一切，她都不会再了解了……
我开始回忆我们在一起的美丽时光，想着她天使一样的笑脸。直到想的心碎。有一
天，电视里传来了一句广告“金帝，只给最爱的人！”我楞了，随后，明白了一切。
再一次泪如雨下，我开始酗酒，直到不省人事。又一次大醉，我呢喃着雁的名字昏
睡过去，冥冥中，我看见了雁，她象天使一样动人的来到我身边。我突然喜极而泣，
什么也说不出来。雁温柔的看着我，象圣母一样抱住我“傻孩子，我走之前已经原
谅你了，真的，我希望你好好过，好好生活，为了我，为了我！”那一刻，我的酒
和我的梦就醒了，彻底醒了，我醒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冰凉的泪水，顺着我的脸
颊流下……
二年后，我成熟了很多，身边又有了其他女孩。要快毕业了，前夕，我们开始行军
拉练。一个早上，要从重庆江津出发了。眼中：朝霞似火，青山满目。我想起了和
雁曾走过的一草一木……
一滴落下的眼泪，很快消散在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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