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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olZen (王翦), 信区: HighSchool
标 题: 深大十三斋.第二十二话.NPC掌柜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5年06月03日09:34:08 星期五), 站内信件
（一）捕头、赵七
我是个掌柜，就像对街的猪肉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个卖猪肉的，北街的李铁匠不知道自
己为什么是个拿铁锤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掌柜。还有西街妓院里的老鸨与妓女，
谁也不知道她们的来历，也没有人关心。只知道有一天，一切都出现了----仅此而已。
“哟！金捕头，稀客稀客啊”，赵七那很不由衷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我连忙藏起银簿
，挤出几丝笑容迎了出去。捕头这号人，我一个小掌柜可得罪不起。
金捕头像个老朋友似的大笑着，像个老朋友似的握握我的手，像个老朋友似的拍拍我的肩
，大笑着迈进屋里。我看看柜台，发觉银簿藏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时，便也大笑着
迈进屋里。
和金捕头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只有聊到西街怡红院的时候气氛才不那么尴尬。金捕头说
起院子里新到的盲眼头牌时口水与熊掌齐飞，还颇带自豪地声称自己发现“怡红院”和“
遗红院”同音。看着他那摇晃不已的大耳肥头，我突然想起了乌龟，便不禁地偷笑起来。
金捕头问我笑什么，我说我想上茅厕。他虽然也觉得上茅厕和偷笑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但愣了一下也就没有追问，我便一个人跑到后面笑去了。
金捕头费力地迈着步子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同时对身后哈着腰杆的赵七大谈起自己做捕头
的艰辛。在金捕头这号主面前，赵七只能算个配角，除了哈着腰杆啥也不能做。这种情况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姓金的意欲何为。我即便是去十趟茅厕，回来他定然还会在那里转悠
的。
把金捕头送出门，赵七便凑上前来，“掌柜的，给了多厚个包？”。我斜了他一眼，拍拍
他的肩膀，说道：“赵七，你这个月的奖金我送出去了”。
赵七那张脸变得比金捕头那扭秧歌似的屁股还难看，愣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来：“你
丫真黑！”
废话，这年头，不黑点行么？
即便是被扣了奖金，赵七仍然还得继续干下去，因为他没地方可去。别看他是个州学贡生
，肚子里面却挤不出几滴墨水来。贡院为了吹嘘自己贡生的仕商率，规定所有的贡生结业
后一月内必须找到活做，不然革去贡生功名。我这儿条件虽然一般，可好歹算个店面，当
初赵七也是过了三道关五道坎能够进来端盘子，笔试面试写诗填词没少折腾。
（二）贡生、马掌柜
开张的生意很快就来了，是一男一女。伙计们用习惯性的笑容把他们迎了进来。我一向很
得意自己“微笑服务”的店规。店员们开始怎么也笑不出来，不过在我以“扣发奖金”这
个紧箍咒的威逼之下，他们三个月之后就笑习惯了。并且现在他们只要一会儿不笑就浑身
不舒服，每日里赛着劲儿的笑。这套方法是我根据西街老鸨传授的“逼良为娼”经验改进
得来的。
那男女都配着剑，看来是剑客了。男人的头发梳得规规矩矩，发髻扎得跟结冰似的光溜，
提着一把似乎刚从李铁匠铺子里买来的剑；女人穿一袭长袖盖脚蓝布裙，梳一个过时的云
髻，一身陈年发霉茉莉花茶的味道。多年的掌柜经验告诉我：看剑知男人，闻香识女人。
像他们这般穿着，是不需要我亲自出马招待的。
才安顿好二人，门外突然响起大吵闹，我不由乐起来：定是贡院书社的贡生们来光临了。
我这店虽不大，但环贡院几条街却算得上首屈一指，所以贡院的贡生经常光顾，而贡院书
社的人更是熟客。贡院书社是贡院的贡生组织，手头有贡院拨的银子，不是自己的钱，所
以花起来不心疼，够阔绰。我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招呼他们。
每次贡院书社的人来，赵七总会和我开玩笑说：“掌柜的，你现在眼睛放亮点，从他们中
挑几个将来给你端盘子的。”我可不管他们将来会不会给我端盘子，他们现在有银子，就
是我这小店的财神爷。两年之后是不是端盘子他们也懒得考虑，所以在这儿他们吃得很开
心，除了经常喝醉吐一大滩外，从不给我添乱子。
“那个经常满嘴豪言壮语和脏话的书社社长长得挺壮实，是个端盘子的好把式”我暗暗想
道。
正招呼着贡生们，一个伙计跑过来低声说：“马掌柜来了。”马掌柜是贡院贡生饭庄的掌
柜，每个月都来我这里一次，我一忙起来差点忘记了。吩咐了伙计几句，便去迎马掌柜。
马掌柜进门看见一大桌的贡生，迟疑半天，待确信那帮贡生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菜单上面而
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时，才敢继续往柜台走来。我把例钱给他，他也不客气地迅速接过去放
进袖袋里。
我点燃一袋烟，问他：“这个月情况怎么样？”“老样子”，他倒是答得很快。“最近听
有的贡生说饭庄的饭变好吃了，你是不是饭菜里的货放少了？”我不依不饶。“货”是我
和马掌柜的暗语，特指沙子老鼠屎蟑螂一类的东西，自然不好明说了。
马掌柜恨了我一眼，不屑地说：“像这码子事，你得叫我师傅。”
马掌柜走时，堂内已经座无虚席了。因为有马掌柜，我这儿的生意总是这么好。几个伙计
干得很卖力，我笑了笑，继续捣腾起账本来----正有在贡院附近再开一家分号的打算。
（三）玩家
不知过了多久，赵七突然像吃了五石散似的“喔哟喔哟”地叫了起来，还吹起了口哨，八
成是看见美女了。
赵七结业后因为没能出仕，也没能经商，所以被他的女友抛弃了，低迷了一个月，消瘦了
几圈。他的那种状态让我也不得不狠下心来扣掉他当月奖金，让他能够冷酷到底。最后他
精神倒是好了，不过却患上了看见美女就发春的毛病。
我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位美女。这确真的是一位美女，只见她：樱嘴柳叶眉，黑发滴玉眼。
头梳西疆百丝辫，顶戴苏杭女工巾。穿的是宫绸低胸露膝裙，塑的是出水芙蓉好身材。这
么性感暴露的穿着，也难怪最近采花大盗四处出没了。不过她的衣着却让我突然意识到什
么……
我急忙合上银簿，给了正在傻笑的赵七一个醒神巴掌，像个孙子似的迎了上去，问道：“
小姐，你需要些什么？”
虽说我大小也是个掌柜，管着几十号人，但在某些人面前还是得装孙子。比如现在遇到的
这位小姐。她若是穿得不这么出格，我也绝不会如此费力地点头哈腰。像她这般穿着，让
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遇到被称为“玩家”的人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玩家都需要我这个掌柜这般去奉承一下，比如许多穿着裤衩四处乱走的
贫穷的男性的玩家。若是贫穷的女玩家，她们不穿裤衩，而是裹着两块布条，胸间一块，
屁股上一块。赵七极喜欢去轰那些吃白食的女玩家，顺便占些便宜。
玩家到店里来是一件大事，因为只要“玩家进入店里”这个故事开了头，无论情节怎么发
展，最后都是大事。第一种发展是：玩家走到我柜台前说要买东西，然后拿出数不清的金
币银两来，虽然我不知道“十只烤鸡、一百个包子、三十个烧饼”如何才能放在同一个人
身上，但这确实是我遇到的食物最少的一张清单；第二种发展是：玩家走进来什么也不吃
，而是问我要一间天字号的房间呼呼地睡上一个两个月，虽然银子比第一种情况少，但也
能比我的两个拳头重，玩家在其间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也不知如何憋住的；第三种发展是：
同时进来好几个玩家，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一个劲地在那儿聊天，霸着位置不点菜，
占着茅坑不拉屎，我这个小掌柜也不敢上去插嘴；最后一种可能呢，是最坏的情况，几个
玩家先后进来，一个玩家突然要抢另外一个玩家的装备，然后打了起来。对于我这样一个
小店来说，打架无异于天灾，因为无论他们最后谁输谁赢，总免不了把店里搞得乱七八糟
杯盘狼藉，胜利者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失败者更是抢先一步脚底抹油，所有损失都得我自
己担。
所幸此时店里只有她一个玩家，只会有好事情发生。
她买了二十瓶烧酒，五十个乳鸽，还有四头烤乳猪，把它们全塞在身上。我好奇地问了一
句：“这么多东西，你放在哪里的？”她答道：“物品栏”。虽然我不知道物品栏是个什
么东西，但是好奇心也算得到了满足，多了一项可以向赵七这些伙计闲暇时吹嘘的谈资。
转身放钱的时候，听见她低哼一句：“这个NPC*怎么这么多话？”
NPC是个什么东西？
（四）抢装备
怀着对那一大堆银两的感激，我热情地把她送到门口，然而脸上的笑容却在她前脚即将跨
出门槛的那一刻凝固了。
“抢装备”，简单的三个字。
是那两个剑客，就是开张时进来的那两个剑客站了起来，声音是他们发出的。我已经无暇
考虑为什么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抢劫、为什么他们使用这么肤浅的打劫用语，因为很明显
我这个掌柜最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大悔自己今天看走了眼，没有好好招待他们。平日里看多了穿裤衩裹布条和前卫性感的
玩家却忘记了处于中间的那个阶层的玩家。
看着店里安静得出奇的气氛，女剑客显然得意起来，翘首道：“把你的剑和衣服放下，就
放你一马。”
看着低胸美女的玉塑的身材，让人不由得幻想她把衣服脱掉的样子。旁边的赵七早已忍不
住，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他那一声口水吞得过分的响，不光我听见了，低胸美女无疑也
听见了，她恨了他一眼。我连忙收起心思，想把这势在必行的殴斗劝阻下来。
显然，他们当我不存在，因为随着我劝架的声音响起，他们也打了起来。
在玩家这号主面前，我也只是个配角。
很快，低胸美女赢了。她大笑着，昂首走出门去，留下哭丧着脸的我，满脸崇拜的赵七，
穿着裤衩的男剑客，以及裹着两块布条的女剑客。
（五）尾声
等到低胸女走远，我轰走那两个讨晦气的剑客之后，赵七又凑到耳边，满怀憧憬地问道：
“掌柜，你说咱什么时候也能当个玩家？”
“那你得有‘电脑’和‘网络’这两样东西。”我答道。我以前听玩家说过，虽然我自己
也不知道电脑和网络是什么东西。
“那为什么我注定是个伙计而他们却是玩家呢?”赵七喃喃道。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注定是个掌柜呢？
*注：NPC，指游戏中出现的电脑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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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我为秦大将，赢政要我帮他忙。 王翦的全部文章：http:// www.coolfeeling.com
我说深圳消费高，赏点小钱撑排场。
赢政那个王八蛋，给我一堆假英镑。 文章在荔园的首发位置：HighSchool版精华区
怒点地痞六十万，杀入荆湘抢楚王。
得胜归来麻烦多，赢政说他要分赃。
人怕出名猪怕壮，躲到深大喝菜汤。----《王翦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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