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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oyatou (爱如空气&阿呆), 信区: HighSchool
标 题: 只是想念（六）--永远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hu May 31 16:41:32 2007), 站内
我认识永远的时候，也是在高三。那个时候，其实我根本没有想过认识他的，因为他的
特别，或者说，不特别。
永远是一个复读生，但这并不特别，那一年复读的人还是很多的，因为下一年，高考制
度就要改了，他们是最后一年有机会复读的人。永远让我觉得特别，在于他的一个人来往，
基本上没有跟班里的人有太多交往，他把桌子搬到教室的后面靠墙的地方，一个人坐，没有
同桌。他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复习书籍，桌子的挂勾上，总是有一个垃圾袋，其实我们也都
会这样挂着垃圾袋，方便扔草稿纸什么的。但永远的垃圾袋，呵呵，总是塞满各种各样的糖
纸，巧克力的，雪糕的，话梅的，等等。他看上去比我们这些应届生的确老成一点，但很爱
吃糖，所以让我觉得有点特别，只要我以转头看他，必见他的嘴在嚼着什么，着实让我羡慕
。后来熟悉了，我曾问他："老吃糖不怕蛀牙么？"他直接张开嘴巴，说："已经蛀了，看。
"我们便笑，然后一起吃巧克力。那个时候，各色缤纷的糖纸和我们的模拟试卷纷飞在记忆
里，很是夺目。
永远的桌子旁边，必有一个开水壶，每天早上和傍晚，他都会拎一壶开水来教室，泡一
杯茶，然后开始看书。我和小蜜没有水喝的时候总喜欢去他那倒，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盯着
他的水壶不放，他沉默，依然每天拎水，次数多了起来。
永远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墙，这让我无比的羡慕，因为可以懒洋洋的靠着墙看书，很舒
服，事实上他经常做这种事的，我觉得应该鄙视他。但看在他的那些巧克力的份上，我原谅
他了。
永远最具特色的地方，应该首推他那整齐而且很细的一排胡子，在鼻子下面那里。我一
直很奇怪他为什么留胡子，问过，他不答，至今我也不知道，但可以承认的是，我一向很不
喜欢留胡子的男孩子，他除外，如果他没有胡子，我会认不出他来的，因为有了那么一排胡
子，他才是永远。
我忘了怎么认识永远的了，可能是通过小蜜吧。后来，永远跟我的关系甚至比跟小蜜的
关系要好，很照顾我，真要命，还好，小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不介意这些。
永远尽管复读，可是成绩还是一般，甚至没有我好，但我看得见他是班里最勤快的那个，只
是我不知道他的心在不在书本上，我总觉得他有许多许多的心事的样子，他不怎么跟应届生
打交道，总喜欢一个人呆在后面做自己的事，有时候我没事干就会跑过去搬张凳子坐在他旁
边看他做什么，然后翻他桌子上袋子里的巧克力吃，他总是会拿笔敲我的头："去，糖都给
你，回座位上吃，不要看我。"我不理，一个一个把糖吃完，然后把糖纸叠成小鸟或其他的
冬冬整齐的摆在他桌子上，然后上课，回座位。那个时候，其实我也很是无聊，看着他做事
觉得好玩。
有时候，我们两个并排坐在后面看前面的人，看讲台，好像两个不说话的傻瓜的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坐在后面看别人了，总觉得有点bt的感觉，可永远说，那样子才
是君临天下的感觉，看见别人的一举一动，可别人看不见自己在做什么。我觉得这个说法很
歪，可永远否认。
永远也很喜欢吃雪糕，有时候晚自习休息的时候，他和阿福会带我和小蜜出去买雪糕吃
，四个人就在校道上慢慢走，我总是吃得很慢，他三两下便吃完然后在球场打篮球，他的球
的确打得不错，有时候我也很想玩，可我除了站在球框下把球扔进去之外什么也不会，永远
总骂我笨，我总是狠狠踩他一脚后便溜回教室看书，或者趁机在他的篮球上用水笔画鬼脸，
王八，猪头等我能想到的东西。
永远会跟我讲很多我不知道关于为人处世的东西，那个时候，我知道的只有课本上的东
西吧我想，但我的人际也不差，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教我一些很世俗的东西，我不喜欢。
但永远说的，我还是会听，他说，那对我以后出去社会有用，其实我还怀疑他以后怎么混，
都不跟人打交道的，但看他的样子，也是狡猾狡猾滴。
我和永远，那个时候，应该说是很好的朋友了，我想。后来，我有了爱我的男朋友，开
始了我快乐幸福的初恋生活。但朋友，依然是我在乎的人，我依然会在下课的时候去看永远
，拿他的糖吃，在他的篮球上画东西，可是，他好像渐渐对我冷淡起来了，我无所适从。小
蜜说，永远喜欢我，我不愿意相信，因为感觉，永远给我的感觉，永远都是那样的亲切，自
然，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在里面。而永远对我的种种好，在我的记忆里，那应该是一个哥
哥对妹妹一样的照顾。可后来，我们还是慢慢陌生起来了。我想哭，对我来说，出现在我生
命中的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可爱和难忘，都是那么的重要，我不愿失去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可是，我留不住。
永远后来把胡子剃了，那天我看到他的时候，我没有认出来，直到小蜜在那里大叫永远
的名字。我看他的时候愣住了，他仿佛很害羞的样子匆匆回座位，虽然脸上依旧有些冷冷的
表情。我原本以为他不会剃掉胡子的，但他终于还是让我很惊讶。我不敢问他什么，一个人
有点闷闷的回座位坐着。但老实说，他剃了胡子整个人看上去年轻很多也阳光很多。
日子就那样慢慢的过，我和永远的关系依旧不冷不热，临近毕业，我们开始填报志愿。
永远一直都很喜欢深大，几乎整个高三年级的人都知道。他之前就是填报了深大，因为分数
不够被刷，所以回来复读。深大在我们那里的招生分数一直在一本分数线上，也就是说，我
们只能上了一本的分数线才能被这个属于二本的学校录取，而且专业不一定就是自己当初选
的。永远之前的分数上了二本，但达不到深大分数要求，直接被刷入第三批的专科院校。复
读一年之后，永远的志愿依然是深大。或许命运总是那样让人不知所措，高考结果出来以后
，永远的分数差深大几分，再次直接掉入第三批，我的男朋友报考了深大也被刷了下来，只
有我，一个原本不打算报考深大的人被录取了。
我们就这样毕业了，上了大学。我和男朋友平静的分手，虽然那个时候，我们还是有爱
存在，但有些东西，真的是说不清楚，只能顺其自然。我开始和永远失去联络，直到大一的
国庆节我失恋跑回家，才听小蜜无意间说漏嘴说永远还在复读，我的惊讶无法形容。我去看
永远了，他的胡子又长了出来，我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复读，他笑笑不语。我对他说我失
恋了，他忽然抱我一下，要我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然后给了我一袋巧克力，我忽然笑了起来
，因为在我的包包里有我带给他的巧克力。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操
场的草地上吃巧克力，像以前一样吹着水，然后跑去打篮球。临走的时候，我对永远说要努
力，然后来深大当我的师弟，他强调说是师兄。可是师弟师兄又有什么所谓呢，我们都在默
默的努力了。
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就这样成了我记忆里永恒的美丽画面。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永
远那年复读后毅然报考了深大，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这次可以考上了，他的成绩那时候已
经很不错了。但很多时候我们想的总是太理所当然，永远再次与深大擦肩而过。结果出乎所
有人的意料，也让所有人不得不相信宿命。结果出来之后我开始联系永远，但他仿佛刻意躲
避所有的人一样，我始终没有联系到他。
我知道这一次他真的陷入了痛苦之中了，对此，我也无法再安慰什么。可是，我真的不
愿他就这样断开与我们所有人的联系，尽管他试图逃避以前的痛苦，朋友始终都是朋友，一
味的躲开又能得到什么呢，是朋友就不会对你过去种种失败作任何嘲讽！
后来听小蜜说，永远现在在一个专科学校上学，混得还不错。我没有去联系他了，因为
觉得当初他第二次复读的时候原意也是不想让我知道的，既然现在他想一个人重新在一个陌
生的环境开始新的生活，我 ，不去打扰，只是默默的祝福罢了。现在在这里回忆与想念，
都只为一个原因--朋友，是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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