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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opone (离散强奸了我!), 信区: Love
标  题: 我的绵绵的倾诉你能听见么?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Tue Jan  2 21:56:25 2001), 转信

在命定的山岗上,我们第一次相逢。
    但从我们目光的默默对流中,我们仿佛相识已久。没有陌生,没有拘束。在我
们心里涌起的,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倾慕,一种浓郁而温暖的亲情。
    甚至这缕轻风,这片阳光,也是我们所稔熟和依恋的。
    这故事或许早已开始。在那个冥远的前世,我们不幸走散,铸成没有尽期的寻
觅。
    也注定了我们这次历经磨难的相逢。
    每天傍晚这都坐在镇西的小石桥上,等待你从野地归来。倦了,我就伴着流水
的琴声,同那小小的黄昏星无声地地话。它好像知道我的心事,频频对我眨动调皮
的眼睛。等得再久,我都不会感到寂寞,只有淡淡的想望在心里波动。
    每天傍晚,我都坐在镇西的小石桥上等待你从野地归来。其实我并不想对你倾
诉什么。就连你在暮色中没能看见我,或者只是陌路人似地瞥我一眼,又继续同女
伴们嘻笑去了,我也毫不在意。我只要你轻轻的足音芬芳地敲过我的心房。我只要
睡前能见你一面。这夜晚就是个完满的好梦。
    。
    2
    要我的故事里,你默坐成一幅典雅的油画。
    我的故事就是这画儿的背影——温暖的沙滩上,一串串脚窝盛满紫色的情绪。
不安分的时光在海浪间轻轻地呢喃。
    你恍惚坐在鸥影盘绕的礁石上,肘臂撑膝,手掌托起粉红的香腮,海风飘动着
裙裾。你的侧影衬在黄昏朦胧的海岸,神秘而俏丽。你梦幻般的眸子里,闪动着白
亮亮的帆影……
    我丰茂的想象,在这幅典雅的画儿里疯长。
    所以我的故事鲜亮丰硕如秋果。
    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我都能感到你的注视。
    当我为虚荣所躁动,为不可竭止的轻狂而奔跑,醉汉般踩着一团灼热的烟云东
倒西歪的时候,你便用湿漉漉的目光浇我,浇我。我舔了舔那目光,就会像夜一样
宁静。
    如果我忧伤,我在深沉的静默里独自垂泪。你的目光就来拥抱我冷漠的心了。
那种怯生生的抚摸,那种语无伦次的稚情,是让冰山也会消融的呀。
    即使我已经沉睡,你的注视也照耀着我的梦。因此我的梦总是晴朗如秋空,总
是回响着你那奶声奶气的歌声。这时我的嘴角便会轻轻蠕动着甜味的笑,在洁白的
枕套印下梦的花纹。我的眼前总是飘动着你花一样的裙摆。
    你静止的时候,你的裙摆就像含蓄的蓓蕾,默默地承受着我深色的想像的抚摸

    如果你走动或跳跃,你的裙摆就鲜艳绽放了。在暖色调的微风里,她发出窣窣
的芙蓉花瓣的低吟,我从那里闻到一种雨林蘑菇的香气。
    3
    铁灰色的山脊线,弯弯曲曲地圈定了我的天空。我是一匹长大的马驹,已经无
法忍受狭小的羁绊了。
    呵,远方,那牧笛的迷人的呼唤呵!
    我坐卧不宁。我倾慕那自由出入山脊的太阳。我渴望像山风一样去做没有目的
的流浪。
    呵,远方,那牧笛的灼热的呼唤呵。
    我就要走了,你送我一方小小的花手巾。在那一瞬间,我迷惘而不知所措。

    多少珍贵的时光,多少甜蜜的回忆。潮水一样漫上来,我被深深地淹没了。

    你不敢注视你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我捧着你送给我的这方小小的花手巾,真
想把一颗渴望远行的心轻柔地裹了。从此就在你的身旁做一次不醒的沉睡。
    分别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还没想到这意味着什么。我只
是感到一种朦胧的依恋惆怅。
    这是一个灰白的冬天的早晨,寒冷的西北风在小镇的街道上打着旋,阴沉的天
空堆满了厚重的凄凉。
    你站在送别的人群中,美丽的脸庞第一次失去了笑容。当我从你的身边走过,
你艾怨的目光电流般洞穿了我的身心,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一霎,为不可预料的前程
而惶惑。
    分别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呀。
    4
    命运一样辽阔的原野,无边无际的蔓延而去。西行的闷罐列车,应和着我的心
律铿锵地演奏流浪的主题。
    透过天意般神秘的小方窗,瀑布似的黄褐色汹涌进来,把翠绿的情绪透彻地染
了。
    远山飘渺地旋转着,旋转着一个个新奇的名字——河西走廊、嘉峪关、玉门、
酒泉、吐鲁番……
    让年轻的心为刚刚开始的流浪而颤抖吧,让想象的潮水恣意地把我淹没吧。

    这迷人的异域情调呵。
    天空蓝得透明、蓝得不真实。空气是膻味的,大地是开阔而坦荡的。一伸手,
似乎就能触摸到太阳的脸庞。
    那突厥血统深凹的碧蓝的眼睛逗引你去探究。骑手独具的罗圈腿摆晃成潇洒的
风姿;飘动的裙裾,撩拨隆冬的情绪。
    冬不拉的音符四处滚动。快乐的手鼓诱惑所有的脚步都去踩踏它的节拍。
    玫瑰红的雪山在远方沉默着。清真寺宏伟的尖顶上,弯弯的泠月,日夜照耀着
这块博大而神奇的土地。
    阳光流下来,茫茫的雪在原上蒸腾着一种淡淡的腥味。这腥味舒服地舔着我的
眼睛。
    我无拘无束地躺在雪地上,以纯静的心同纯静的雪原默默地交谈。雪爬犁和牧
人的歌从我的身旁滑过去。马铃铛把寂静得更深了。
    这时,一只火红的狐狸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迅疾地在雪地上画着欢叫的曲线。
我的心跳起来去追赶。但刚起步就噗地跃是雪窝里去了……我体会着野性与神奇。
    5
    最初,你只不过偶尔来我的梦里做客。渐渐地,你就是我梦乡的皇后了。
    在这遥远的异地,流浪的生涯是艰险而迷茫的。每当我在漫长的跋涉中找到一
个栖身的驿站,每当我把干涩的眼睛闭了,你就提着盛满过去岁月的花蓝向我走来
……
    遥远的距离和流逝的时光,密密地织成一个淘金簸。
    我童年的故乡,我年迈了的亲人,都被筛去了,只留下一些模糊的记忆。
    而你是我的金子。
    你带着你的文静和温柔,你的善良和天真,在我的淘金簸上日益光辉。我感到
我深心的某一角正在被照亮。
    你是我珍贵的金子呵。
    靠近阿吾拉勒山口的时候,夜和暴风雨不期而至。
    白毛风带着金属的撕裂声肆意横行,大团的雪花纠集着,拥挤着,快乐地铺天
盖地。道路在颤抖中迷失了。
    渴望穿越山口的心,被彻骨的寒冷押解回来,狼狈地寻找栖身之地。
    蜷缩在一个废弃的马厩里,我孤独地抽泣了,我多想有你温柔的纤手为我擦去
结冰的泪水呵。
    森林把它的浓荫投放到我的心上。思念浓郁而粘稠。
    我嚼着浸甜的草莓果和芬芳的草茎,梦游似的追随着一只百灵鸟的啼叫,我觉
得那是你的歌声的召唤。
    皱裂的枯树倒下去做了独木桥,我看见你从彼岸扭扭地,小心翼翼地向我走来
,就象从前你在泥泞里走路的样子。大胆地和风掀动着你的裙摆,也掀动着我紫红
色的思绪。
    在喧响的桦树林里,我精心收集着又薄又白的桦树皮。如果有一天我用它们给你写
信或写诗,你一定能够从字里行间,闻到这森林的腐草和树枝混合的气息。
    6
    用你银铃般的笑声为我引来一弯晶亮的溪水吧;用你奶色的小手为我抚去骆驼
刺扎出的血珠吧,我日夜思念人啊。
    大漠深黑的胸膛里,轰响着空灵的声音。遥远的地平线,没有方位地旋转着一
团沉默的恐怖。
    疲惫和饥渴沉甸甸地坠着,我已经迈不开流浪的脚步了。
    黑风暴来啦。
    他巨大的身影阴暗了天空,阴暗了灰苍苍的远山。
    远远地,他郁闷的轰鸣就使小草颤抖,尘土和落叶疯狂地旋舞。他带着残酷的
毁灭欲来啦。
    撕碎一切,扫荡一切。所有和生命来不及哼叫一声,就被他粗重地抹去了。

    我紧紧地抓住我的帐篷,绝望忍受着死神的戏弄。我用塞满泥沙的声音,反复
默念着你的名字。我只愿死去的那一刻,能让你的身影占据我最后的意识。
    7
    我喜欢没有星星和月光的夜晚。
    我把我整个的心身都浸在水一样柔软的夜色里,就这样开始了默默的思念。

    你的温情,你的笑靥,你那纯真的举止和婀娜的体态,都在我的脑海中清晰地
显影了。
    没有星月的夜晚,我的心事穿过水一样柔软的夜色,一波一波地荡向遥远的故乡的
你。不知我的心上人能否感觉到。
    无边的寂静悄声歌唱着。
    牧草默默的波动温柔的阳光,云朵守望着自己的影子。这辽阔的夏牧场,是一
片沉睡的湖。
    独立于牧场的那棵圆形榆树系满牧人的祈愿,神性地站立在那里。在他那墨绿
的浓荫里,相依相偎地坐着一对牧童牧女。
    羊群隐现于草丛。远处,一匹枣红马轻咬着雪青马的鬃毛,雪青马温驯地摇着
尾巴。
    牧童与牧女坐在神树的浓荫下,坐在一种恬淡,幽雅的氛围里。牧童的痴望灼
红了牧女的脸庞。牧女羞涩地垂着头,无意识地摆弄自己的发辫。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出来。在这梦一样的草场,我放牧我的神往和忧伤。

    8
    我的恋情,郁闷躁动如这北国的春天。
    难以忍受的思念呵,像动情的雪山,把久蕴的期待放纵成一条无羁的冰河,穿
过渐渐酥的土地,一路喧响着痛快碰撞声和撕裂声。。
    从牧人的冬窝子箭一般飞出的鸽群,在绿绸一样抖动的天幕和腥味的春风里,
很风流地划着洁白的弧线。我也把我多味的祈愿放飞了。如果你用心捕捉,她就会
穿过万水千山来到你的身旁,深情地掀动你的睫毛。
    甚至那些隐秘的渴望,也像在树枝里流动的绿血那样,迅疾地奔流在我的血脉
里。我摆动,我失眠,我想生长,想拔节,想摆脱一种难言的折磨呵。
    北国的春天迟发而威猛。我的恋情躁动如这北国的春天。
    野罂粟火红的脸蛋,撩起我忽然想去亲近什么的感觉。`
    我漫步在清晨的草原,任鲜奶一样芬芳的气息轻舔着,我的身心和思想都在快
乐地舒张。。露水滋润着我的双足。远方那琴弦般颤动的地平线,弹拨出变换莫测
的霞光。
    星星点点的野罂粟,饱含的娇羞像要往下滴了。我凝视着她。我觉得她正踮起
脚尖,向我递送着她熟透了的期待。
    于是我伏下身去。我的嘴唇触到一个心跳的年纪了。
    我用锋利的笔尖深深地犁过心房,然后把那些殷红的血珠一粒粒拾了,真诚地
串成诗行,朝朝暮暮珍藏于枕边。
    也许,相对于我内心的美好的感情,这些文字是显得笨拙了;也许,你会在翻
悦它们的时候掩口而笑,但我还是想在将来的某一天,无愧地把它们奉献于你的面
前……
    9
    如今你已经是他的恋人了。
    他的喜讯从南方寄来的时候,我正徒步穿越茫茫的戈壁滩。四野寂寥,只有我
对你的思念在淙淙流淌。他的消息切断了这悠长的溪流,瞬间,我枯萎而惶惑……

    我这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才明白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很早就默默地
爱上了你啊,而现在,一切都不可挽回。
    可是你已经是他的恋人了。
    我以为我把你藏在心中最隐秘的一角你就不会跑掉。我以为我把你藏好了你就属于
我一个人。谁知青春是一朵美丽的花,每一个少男少女都有权利去采撷呀。
    我的希望之灯熄灭,彼岸浸入一片穿不透的黑色之中。甜蜜的憧憬哀叫着,被
突如其来的痛苦恣意切割。
    从此,我的心也开始了没有目的流浪。
    10
    痛苦的云布满我的天空,我被乌黑的情绪湿漉漉地包裹着,沉重地挤压着。我
的郁闷是暴雨来临之前的那种郁闷。
    我在原野上发疯似地奔跑。我张大嘴唇,可是喊不出声音。痛苦的云仍然紧裹
着我,我感到喘不过气来,我脆弱的心房一阵阵痉挛和钝痛。
    呵,我的命运之主,你就让我解脱吧,就让我顷刻间爆裂了吧……
    不再指望什么,从此我独自走我的路。
    活着是幸运的,道路是拥挤的,伟大的时间是医治伤痕的良药。但一切都不可
改变我内心的伤感和孤独。
    在没有月光和星星的夜晚,我是一个永恒的失眠者,在绵绵不绝的雨季,我是
一个清醒的夜游人;在快乐的旋涡中,我是一块沉默的礁石……
    只有心中的那点儿回忆了。
    然而我已满足,我闭上眼睛,你浓浓的氛围便包裹我,浸润我。就这样,让我
永远记住你,让我依着你给我的那点温情的回忆,去走完我的路吧。回忆却依然缭
绕着我。
    我的绵绵的倾诉你能听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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