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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reatsword (langzi), 信区: Love
标  题: 很爱很爱你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Thu Jan 18 11:24:42 2001), 转信

  >> 很爱很爱你

  如果一个人的初恋沉闷且冗长,不知算不算很奇怪。

  高三的时候,别人还都忙得昏天黑日,我父母就早早地替我办全了出国手续,
只等我领到毕业证就GO TO美利坚了。

  我们班上有个男生人称大P的特能说,一般播音时间是早自习播“体育快递”
课间插播“时政要闻”,午间休“评书连播”晚自习“CLASSICAL MUSIC”,可每
次考试他总有本事

  晃晃悠悠蹭到前几名。班主任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在最后一排和我这个“逍遥
人”一起“任逍遥”。

  那时候大P又黑又瘦面目狰狞读英文像《狮子王》里的土狼背古诗像刚中了举
的范进,真的,后来我们逛动物园猴子见了他都吱吱乱跑,他倒来劲了,拍我的头
冲猴儿们介绍:“THIS IS MY PET!”我也没含糊,告诉他:“别喊了,看你的二
大妈们都被你吓跑了。”——这是后话了。

  刚和我一桌的时候,有天晚自习他大唱《我的太阳》我在一旁偷着喝可乐,唱
到高音时他突然转头问了一句“嗓子怎么样”,我嘴里含着的水差点全喷了,气得
我重捶了他好几下。他却跟没事人似的,说我打人的姿势不对所以不够狠。我叫他
教我,他到挺认真,还叫我拿他开练。第二天上学见着我他头一句就是:“十三妹
,昨儿你打我那几拳都紫啦。”边说还边捋袖子叫我看。 后来我想,这段感情大
概就是从这儿开始的吧。

  以后大P一直叫我十三妹。 我跟大P的交情在相互抵毁和自我吹捧的主题下愈
加巩固。他生活在一个聒噪的世界里,总要发出各种各样的声响来引起别人的注意
,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自己什么似的。我习惯了他这样,习惯了看他自己给自己出
洋相,习惯了和他一天到晚吵吵闹闹。常常是上课我替他对答案他趴着睡觉;吃饭
我吃瘦肉他吃肥肉因为他需要“营养”;打架他不管输赢
我统统拍手称快;自习我背单词他用函数计算我的失忆率为88.7%;放学走在楼道
里我们还要大呼小叫地互相嘲笑一番。

  我们像哥们儿似的横行高三年级,要多默契有多默契。

  我听过一种说法,每个人都是一段弧,能刚好凑成一个圆圈的两个人是一对,
那时我特别相信这句话。我越来越感到我和大P的本质是一模一样的——简单直接
,毫无避讳。我自信比谁都了解他,因为他根本就是我自己嘛。有回我对大P说:
“我好像在高三呆了一辈子。”

  我没理会大P 大叫我“天山童姥”,我心里有个念头,这念头关乎天长地久。
 高三毕了业,大P还是我哥们儿。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之间其实从来没有牵涉过感情问题,因为我当时觉得好多事
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我认定了如果我喜欢他那么他肯定也喜欢我,这还用说吗?我
心里清楚我走了早晚会回来,因为我找到了我那半个圆圈,我以为这就是缘分任谁
也分不开那怕千回百转。

  临走时大P说:“别得意,搞不好折腾了几年还是我们俩。”这是我听到他说
的最后一句话,我永远都忘不了。

  那年高考,大P进了北大。而我刚到洛杉矶,隔壁的中餐馆就发生爆炸,我家
半面墙都没了。我搬家,办了一年休学,给大P发了一封E-MAIL只有三个字“我搬
了”,没告诉他我新家的电话。

  新家的邻居有一对聋哑夫妇,家里的菜园是整个街区最好的。他们常送些新鲜
蔬菜,我妈烧好了就叫他们过来吃。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恩爱的一对儿,有时候他们
打手语,我看着看着就会想起那一个圆圈来,想起大P,心里就觉得暖暖地,于是花
了一个秋天自己学了手语。就这样我慢慢进入了这个毫无声息的世界。他们听不见,
只能用密切的注视来感应对方,那么平和从容,这是永不安静的大P永不能理解的世界。

  我闲来无事,除了陪陪邻居练手语外,就是三天两头地往篮球馆跑替大P收集
NBA球员签名或者邮去本最新的卡通画报,感动得他在E-MAIL上连写了十几个 :p,
还主动坦白正在追女生。我呆坐在电脑前一个下午,反反复复跟自己说一句话“别
哭别哭这又没什么不好”,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已经流不出眼泪了。爸妈早就
习惯了我这副精神恍惚的样子,什么也没问。

  再往后讲就是春天了。我还是老样子,只是手语有专业水准了,大P在我这个
“爱情导师”的悉心指导下,已初战告捷。

  我想,只要他快乐,我就也该快乐,能做他的哥们儿,也不错。纽约交响乐团
要来演出,我背着父母替别人剪草坪忙了一个月才攒够门票。我偷偷把小型录音机
带了进去,给大P灌了张LIVE版CLASSICAL MUSIC。大P回E-MAIL却抱怨我只顾听音
乐会,第一盘早录完了都不知道,漏了一大段。

  我在心里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又流了出来。 六月份我回北京,大P参加
的辩论赛刚好决赛。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回来,悄悄溜进了会场。这一年来大P完全
变了一个样,他总结陈辞时所有人都又笑又鼓掌的,我知道他发挥得很好,我早就
知道。

  辩论结束,大P他们赢了。下场时我看见一个长得挺清秀的女孩笑着朝大P迎?
了过去。但那一刻我知道,大P需要的是有人临头给他一盆冷水,这样才不至于得
意而忘了形,我知道,但这已不重要。

  回美国后我的信箱里有两封是大P的。第一封说他在辩论决赛场上看见一个人
跟我简直一模一样,他叫十三妹那人没理他,可见不是了,不过能像成这样,真是
奇了。第二封说他现在的女朋友虽好,但总感觉两人之间隔着什么,问我怎么我们
俩就可以直来直去呢?

  我在电脑上打了一封回信,告诉他其实我才是他的那半个圆圈,只是我们再也
没有办法凑成一个圆。

  这封信我存着没发。

  我没有告诉大P我家的电话。

  我总能很容易地得到球星签名。

  我背着父母赚钱看演奏,连磁带录完了都不知道。

  我不想让大P知道我回了北京。

  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放弃了我的半个圆圈。 因为,中餐馆爆炸后,我只有靠
助听器生活了。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如此深沉,不知有几个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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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eeric 於 Jan 18 13:22:54 修改本文·[FROM: 192.168.36.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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