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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es (只是一个路人), 信区: Marvel
标  题: 第二类死亡 2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Sep  1 19:27:21 2008), 站内

  2
   我听到一声尖叫。
   一个陌生的女人在我耳畔发出警笛般的叫声,当我蓦然从梦中醒来时,那叫声已经消
失了,只剩下耳膜嗡嗡作响,四周异常安静,半透明的光从窗玻璃外射进来,屋内的物件在
晨光里若隐若现。我无法判断那声尖叫是真实存在还是梦中的情景,只记得自己的确作了一
个梦,梦见了一些人和一些事,却一点也回想不起来。
   现在是早晨七点钟,起床似乎还略微早了点,正想继续小睡一会,激烈的擂门声响了
起来,许小冰慌乱的声音在门外叫我:“江聆,快起床!”
   我用被子捂住耳朵想要装作听不见,但是她持续地敲着门,我正要抗议,忽然听到了
她的哭声。这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顾不上穿衣服,光脚跳下床,一把拉开了门。
   “你怎么了?”我问。
   许小冰头发蓬乱地站在门口,经过一夜的翻来覆去,满头很酷的短发已经乱得毫无秩
序,她看来还没有洗漱,身体上留着昨夜的痕迹和气味,失魂落魄地走进我的房间,坐在床
上,低下头,捂住了脸。
   我一边匆匆穿衣服,一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头埋在掌心
里。直到我穿好衣服,将她从床上赶到椅子上开始铺床时,她才缓缓朝我伸出一只手。
   “你看我手上是什么。”她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慢慢地递到我的跟前。当时我正在铺
床,突然听到她这么幽幽地说了一句话,不知为何,竟然感到全身一冷,有些不敢看她那只
手。
   “是什么?”我没有回头,手里抖着被子问道。我忽然想起清醒之前听到的那声女人
尖叫--现在想来,那声音倒很像是许小冰的声音。
   “你自己看。”我感到她的手又朝前伸过来几寸,几乎已经到了我跟前,只要略微一
偏头,就可以看到那只手了。
   但我就是不想看。
  “是什么?”我又问了一遍。床已经铺好了,我装模作样地抚平上面不多的皱纹,心里
也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奇怪。
   许小冰没有吭气,她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漆黑的眼睛瞪得大大地,将手掌摊开在我
面前。在她的手掌上放着几根乌黑油亮的长发,那种长度不是我和她所有的。
   我松了一口气:“你又从哪里找到了这些头发?”
   “在我床上。”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好像一下子喘不过气来似的。
   “哦。”我说。
   她愣愣地看着我:“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
   “在我的床上出现了别的女人的头发。”
   “有什么奇怪的?”在我看来,床上本来就是很容易掉头发的地方,偶尔发现几根头
发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使那头发并不是自己的,似乎也很正常。不过,经过她这么反复追问
,我也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许小冰的床上会出现别人的头发呢?
   “我已经将床收拾得很干净了,床单和被套都是昨天新换上去的。”她盯着我的眼睛
,似乎想寻求某种共识,在她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要哭的冲动。
   “是不是你晾晒被褥的时候,别人家的头发飘上去的?”我推测着。
   “那浴缸里的头发怎么解释?”她进一步道。
   “是不是水管内反水上来,将别人家冲下来的头发冲到浴缸里了?”我继续推测,并
且觉得自己的推测很有道理。许小冰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我,摇了摇头:“你真的是女
孩子吗?”这话让我感到有些惭愧--也许女孩子都应该像许小冰这样容易受惊吧?我的胆子
和神经的确都稍微粗了一点。许小冰看上去的确受惊不小,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没有化
妆的她看起来有点邋遢,甚至有几分猥琐,这让我十分同情她,出门在外的,大家都不容易
,她也不过是需要点安慰而已。
  于是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搂了搂她:“不用胡思乱想了,几根头发而已。”
  她呆滞地摇了摇头,苦笑一下,站起身:“跟我来。”
  她领着我穿过客厅来到浴室,打开灯,在她的指引下,我走到浴室的梳洗台前。我从镜
子里看了看自己--幸好我不化妆,经过一夜安稳的睡眠,脸色看起来很不错,比许小冰好多
了。正当我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时,许小冰低声道:“你看这把梳子。”
  我这才注意到,在梳洗台上有一把精致的牛角梳。
  梳子漫不经心地放在镜子前,看起来十分平常,不平常的是,在梳子上和梳洗台上,都
有一些红色的血迹--这当然是血迹,虽然只有几滴,但是也很刺眼。
  这不是我的梳子,我也不曾受伤,所以我立即朝许小冰望去,她摇了摇头:“这不是我
的梳子,也不是我的血。”
  那么这是谁的梳子?
  我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睡醒似的,有些弄不清状况。在那把黑色的牛角梳上,缠绕着几
根长长的黑亮的头发,发端从梳洗台上垂下来,在浴室里无风自动,仿佛细小的黑蛇。
  我的想象力开始疯狂发酵,脑海里产生了一系列的联想:凶杀、强盗、窃贼……诸如此
类的场面,放电影一般在脑子里纠结成一团。
  “你不觉得奇怪吗?”许小冰又问了这样一句话。
  的确是有点奇怪。
  我将那些不着边际的联想从脑海里驱赶出去,慢慢回想昨天夜里看到的浴室……最后一
次看到浴室,当然是在半夜许小冰叫醒我之后,我记得清楚,当时浴室的梳洗台上,什么也
没有,那么这把梳子和这些血迹、头发,应该都是在那之后出现的。如果是那样,几乎就排
除了房东的可能--很难想象房东会在子夜时分跑到房客的浴室里梳头,而且还留下了头发…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转动眼珠环视整个浴室,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丝毫诡异
的地方,除了这把梳子无法解释之外,我找不到其他可疑之处。
  “奇怪,”我回答许小冰道,“别管那么多了。”我开始洗漱起来。许小冰在身后站了
一会,便走开了。
  她走开不到两秒钟,我再次听到了睡梦中所听到的那声尖叫--那果然是许小冰发出来的
。我含着满口牙膏泡沫冲了出去,许小冰正站在客厅的中央,眼睛望着地板上的什么东西,
整个身体仿佛一张弓一般绷得紧紧的,头使劲朝后仰,眼珠却还在努力朝下看,这使得她看
起来十分可怕。
  我顺着她的眼光朝地下看去,心中也不禁一跳。
  地上有一滴血。
  不,不止一滴,而是很多滴血,一滴一滴地排成行,慢慢地朝某个方向延伸。
  我用毛巾擦拭着嘴角,走到客厅中央,在这里,没有沙发等物挡住视线,我看见那些血
滴一路朝某个房间延伸过去,在门口消失了。
  那是除了我和许小冰的房间之外的第三个房间。
  我直起腰,正碰上许小冰恐惧的双眼,她喃喃地道;“你现在感到害怕了吗?”
  我没有回答。
  应该害怕吗?
  窗外传来风吹着什么东西敲击窗户的声音,让我们同时一颤。
  忽然而来的某种音乐声让我吃了一惊,定下神来,才发觉是手机的闹铃在响。已经八点
了。我走到第三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听到有人回答,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一会,里
面也没有什么动静。
  “里面没有人住。”许小冰幽幽地道。
  “这些血迹也许早就有了。”我说。
  许小冰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仿佛有些迷惘似地看着我,我等了一会,她没有再说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从她身边走过,穿过客厅继续梳洗,当我梳洗完毕出来时,她仍旧呆呆
地站着。
  “不用担心了,不过是些小事。”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安慰她,她仿佛没有听到似的,
慢慢用手臂抱着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提醒她快要迟到了,她也没有理会,直到我快
要走出房门时,她才突然说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我回头问道。
  她又沉默了,我只看到她短发的头颅靠在沙发上,一点点的光从对面的窗射过来,将她
的头淡淡地投影于墙壁上,这点微弱的投影让我对她产生了深切的同情,房间显得如此之大
,从背后看不见她锐利的眼睛,只能看到她的孤单。
  “你找个朋友来陪你吧,要不就去上班,别一个人呆着。”我说。
  她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朋友。”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她仿佛感应到我的目光,回过头来,凝视
了我一会,满面的惊慌和哀愁突然消失了,她倔强地将头转向一边,似乎在为什么而恼怒。
这种恼怒让我感到尴尬,于是我轻轻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楼道里依旧是那么黑,转了一个弯,下到二楼时,眼前只能看到楼梯的大致轮廓。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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