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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eode (-70℃冻存), 信区: Marvel
标  题: 第三部 与魅共舞 第六章 神父罗德8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Apr  1 14:38:43 2009), 站内

   祖上?!故交?!老鬼?!

    他说的,莫非是钟馗?!

    古灵夕狐疑地瞪着他,考量着他话里的可信度。

    “我说的,你只管相信,不必怀疑。”他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又道,“等会儿见了外
人,你只管说我是你表哥就行。记住,不得透露我身份半点!”

    “哦。”古灵夕吐吐舌头,天降个冥王当表哥,自己的面子未免太大了。

    他满意地笑笑,说:“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从头到尾却都没有露出半分畏惧之意。看不
透你,也许,你的确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害怕?!她为什么要害怕?!

    一个救了自己和钟晨煊性命的和蔼男人,最起码现在是和蔼的,哪点值得她害怕?!就
算他有个大到吓死人的名称,那又如何,她只看到他和善的笑脸,听到他耐心的言辞。还有
,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

    嗷!

    前行不止的怪物低吼一声,停了下来。

    “到了。”他抬头看看,“不归居,就在我们头顶上。”

    “别忙着上去!”古灵夕拉住他,仰起头,“这上头不比那乱葬岗,是条热闹的街道,
这大家伙要是这么破土而出,不冲垮几座房子也要吓死几个路人!”

    他笑而不语,只管朝那怪物头上拍了一拍。

    四道蓝光从怪物体内游出,散开,把上头两人温柔包裹于其中。古灵夕只觉身体被一股
力量轻飘飘地托了起来,头顶上阻碍去路的坚硬土石在这团光华面前成了稀薄的空气,她和
钟晨煊,还有她的“表哥”,三人轻而易举穿过了厚实的土层,青烟一般飞出了地面。

    站在不归居的大堂里,讶异地打量着四周熟悉的布置,浑身一个土渣子都没沾到的古灵
夕把钟晨煊安置在椅子上,然后傻傻用脚跺了跺连个缝都看不到地面,问站在身边的“表哥
”:“这里是不归居里头啊,我们怎么出来的?!你的那个坐骑呢?!”

    “出来便出来了,有什么可问的。鎏野自由惯了,不会跟着我。”他轻描淡写地答她,
随即提高声音喊道,“掌柜的在吗?!有客!”

    不消片刻,二楼上出现了个妖娆又慵懒的身影。

    “哪个醉鬼敢乱闯我不归居!这大清早的……”娇声抱怨里带着阵阵呵欠声。

    古灵夕见了救星般朝楼上高喊:“漓湖姐你快下来救救这家伙啊!”

    睡眼朦胧的漓湖朝楼下一望,那奄奄一息趴在桌上的钟晨煊顿时惊走她所有睡意。

    风一样跑下楼,她来不及问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以及古灵夕身边的男人是谁,只抬起钟晨
煊的头,紧张而仔细地观察他的面容,又掀起他的袖子把起脉。

    “你们去了哪里?他元气差不多耗尽了。”漓湖脸上除了紧张心疼外,还有少见的严肃


    “我们去了枉死城,杀了枉死城主的儿子之后,他带着我和那个笨记者一道闯了回来。
”古灵夕懊恼地回答,“回来不久他就晕了,晕之前嘱咐我带他回不归居。漓湖姐,他……
他严重么?能救回来么?”

    闻言,漓湖秀眉一皱,狠瞪了钟晨煊一眼,忿忿哼一声:“年岁越大越是乱来!”

    “先别急着骂人啊!”古灵夕拽住她,“赶紧救人哪!”


    “既然到了我这儿,他自然是死不了。”漓湖指指楼上,“把这家伙送到我房里。”

    “你就是不归居的主人?”打从进了不归居开始,古灵夕的“表哥”便成了个袖手旁观
的闲人,神情自若地看着漓湖忙前忙后。

    漓湖这才留意到身旁这陌生的高大人影,迎上他投向自己似笑非笑且半带探究的目光,
报以他一个标准的待客式微笑:“阁下是哪位?似乎并非我不归居的客人,面生得很。”

    “我表哥!他,他是我表哥!”古灵夕忙抢过话头。

    “你几时有个表哥?”漓湖惊奇地看着急着为这陌生男人正名的她,“怎么从来没有听
你说过。”

    “我一直住在外省,前几日才到贵地处理生意上的事。没想到清早出门不久便偶遇表妹
。”他编谎话编得面不改色,“多年不见,亲戚也生疏了,呵呵,表妹几乎认不出我了。”


    漓湖上下打量他一眼,点点头,说:“那就麻烦表哥你帮忙把这家伙弄上去。”

    “不忙。”他摆手,视线转向堆在墙侧的一堆酒瓮,“掌柜的不妨先取三杯店中最烈的
酒来。”

    “酒?”漓湖不明他的意图,嗔怪道,“我现在忙着救人,你还有闲心管我讨酒喝?本
店今天不做生意!”

    他半点不恼,仍旧话中带笑:“掌柜的别动气。我要酒不是自己喝,是给他喝。”

    听到一说酒,古灵夕恍惚记起刚才他跟自己说过,只要灌钟晨煊几杯烈酒便能让他醒转
过来。

    他是冥王,应该不会信口开河吧?!

    “漓湖姐,你听他的,快快拿最烈的酒过来啊!”古灵夕推了推迟迟不挪步的漓湖,着
急地说,“要不你告诉我,最烈的酒在哪里,我去拿。”

    漓湖看这对“表兄妹”一个稳若山一个急如猴,搭配得到还恰到好处,犹豫半晌,还是
转身去了里间,很快捧了个酒壶出来放到桌上,道:“霸王刀,不归居最烈的酒。”说罢又
戳了戳古灵夕的头,“若是这样的丫头,只要一小杯,必然醉个三天三夜。”

    拿起酒壶,他揭开盖子,嗅了嗅冲出的浓烈酒香,笑:“好酒!”

    取过一个杯子,他不慌不忙倒满一杯,然后伸出食指,在这无色的液体里轻搅了三下,
再依此类推,倒好了三杯酒。

    “把他扶起来,掰开嘴。”他端起一杯酒,吩咐身边这两个女人。

    面色煞白的钟晨煊被漓湖扶住,古灵夕则捧起了他的脸,手指小心分开他的嘴唇。

    一杯,两杯,三杯,她们眼见着他滴酒不落地把“霸王刀”倒进了钟晨煊嘴里。

    看钟晨煊喉头明显的吞咽动作,古灵夕又放心了些,还好,他还晓得吞东西,证明情况
还不是太坏。

    放下空杯子,他又拿手掌覆在他额头上,双目半闭,安静地看着脸上渐渐泛起红晕的钟
晨煊。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滑过,古灵夕和漓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钟晨煊,生怕漏掉他身上任
何一个变化。

    红潮越来越重,好像有人在皮下不停泼着赤红的颜料,到最后,钟晨煊的脸堪比关公。


    “啊呀,那个酒也太烈了吧……”古灵夕慌张地看着钟晨煊,连声道,“这可怎么办这
可怎么办,脸红得跟虾子一样!不会出事吧?”

    “别闹!”漓湖皱眉打断口不择言的她,仔细感觉着握在她手中的钟晨煊的手,随即眉
头一展,“好了好了,他的手开始暖了!”

    “真的?”古灵夕一把抢过钟晨煊另一只手。

    的确,起初冷如冰霜的手,现下已经渐有了再熟悉不过的温度。

    惊喜之余,她又不避讳地摸了摸他的脸,也是同样的热度。

    是酒太烈造成的假象,还是他真的好起来了?古灵夕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表哥”。


    他轻舒口气,收回手,笑笑:“行了。差不多该醒了。”

    话音刚落,钟晨煊脸上那片刺眼的红潮缓缓褪了下去,他的脸,终于恢复到往日最正常
的颜色。

    “呵……”

    钟晨煊的眼睛依然紧闭,却有一口悠长的气息从他口里送出。

    在场的除了冥王表哥一派镇定外,其余两人无不是紧张到连脚趾头都抓紧了。

    摒住呼吸,又等待了一会儿,钟晨煊的睫毛终于轻轻颤动几下,紧闭已久的眼皮终于慢
慢掀开。

    古灵夕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感觉,想跳想叫还想唱,万般惊喜兜转出来,却变
成一句短短的:“老钟,我总算放心了!”

    钟晨煊眨眨眼睛,重见天日的目光在围在自己身边的三个人身上扫视。

    “好累……”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没有任何伤口,没有重病初愈的萎顿,甚至连一点后怕的眼神都没有。大难不死的钟晨
煊,只像是从一场深重的长梦里醒来。

    不知该说是他心理素质超乎常人,还是该说他天生便是个怪胎。

    漓湖松了口气,粉拳砸在他肩上,嗔怪道:“你这杀千刀的,可吓死我们了!看你以后
还敢不敢那么卤莽!”

    “醒过来就好!”古灵夕拉开漓湖,赔着歉意的笑脸,“要不是为了带我们出来,他也
不会这样。”

    “你们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这不是一场意外嘛,谁知道去趟警察局会惹来这么凶险的事。”

    “你们这两个小鬼,听好了,以后再去什么古怪地方,必须先跟我通报一声!没有我批
准绝对不许去!”

    “你又不是我妈!”

    “@!#%@#……”

    作为这场争执的焦点,钟晨煊反到像个没事人,看热闹一样任两个女人在他面前吹胡子
瞪眼,目光落在旁边那个微笑不语的红衣男人身上。

    “你是哪位?”他不介意那两个多嘴女人在吵什么,但是介意身边站着这么一个红衣如
火,神情却温润若水的陌生男人。

    “她的表哥。”他坐下来,笑眯眯地指了指还在跟漓湖打口水仗的古灵夕,“多年不见
,今天偶遇。”

    钟晨煊看看他,又看看那个在任何场合都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丫头,没有问诸如我怎么没
听过她有表哥之类的问题,只是扬起嘴角,摇头浅笑:“完全不像有血缘的亲人。请问高姓
大名?”

    “哈哈,毕竟只是表亲。”大笑中,他朝钟晨煊伸出手,“在下姓连,单名一个胤。”


    啥?!那头都开始自我介绍了?!

    古灵夕听“表哥”自报家门,忙打住了跟漓湖的口头战争,凑过来站到这两个男人中间
,对钟晨煊说:“老钟,这回你可得好好谢谢我这位……呃……连表哥,他灌了你三杯酒,
愣是把你给救醒了!不止救了你,在乱葬岗的时候他还救了我的命呢!”

    “乱葬岗?!”钟晨煊眼里闪过片刻的茫然,“我们去过?省城哪里来的乱葬岗?!”


    “呵呵,不是什么乱葬岗,只是郊外一片树林罢了。”自称连胤的冥王替激动的古灵夕
解释着。

    “哦?!树林……”钟晨煊斜目沉思片刻,道,“似乎我错过了很多事。”

    “可不是么!你倒是晕了,剩我一个人对付来报仇的枉死城主!原来被你烧死的那个城
门口倒茶的,是枉死城主的儿子!他派了个九目怪物引我们去了树林,还招来一大堆饿鬼想
啃了我们呢!要不是……”

    咳咳!

    连胤适时的咳嗽,打断了古灵夕迫不及待地讲述。

    钟晨煊盯着突然住嘴的古灵夕,说:“继续啊。我要知道我昏迷时候发生的一切。”

    “呃……那个……这个……”古灵夕一边搪塞,一边暗自庆幸多亏“表哥”提醒及时,
再任她口无遮拦下去,他冥王的身份肯定是遮不住了。

    见古灵夕支吾半天,连胤自然而然地替她继续了下去:“要不是我偶经那片树林,替你
们赶走那群饿鬼,恐怕你们现在已成两只新鬼。”

    “哦?!”钟晨煊半点不为自己曾身处的险境惊讶,只淡淡问,“连兄的确是“偶经”
那片树林么?”

    连胤饶有兴致地反问:“难道我还会特意经过?”

    “呵呵。”钟晨煊轻笑,“那只有连兄自己才清楚了。想不到这丫头竟有一位深知伏鬼
之术的表哥,难得难得。”

    “深知不敢当。在下只是对玄门之术颇有兴趣,常常自行钻研罢了。”连胤谦逊摆手,
话锋一转,看向古灵夕,“不过这丫头的胆量令我都佩服,居然敢单枪匹马斗饿鬼众。你没
有成它们的口中物,全赖这丫头替你拖延了时间呢。说来,这次你最该谢的人,是她。”

    钟晨煊一挑眉,看着一脸神气的古灵夕,面无表情:“我救过她不止一次,算扯平了。


    “你……”正打算以高姿态接受他谢意的古灵夕气得经脉倒转。

    连胤又是阵朗声大笑。

    被当了透明人许久的漓湖到底忍不住了,高声表示自己的不满:“你们三个家伙先给我
暂停一下!这是我的地方,好歹让我这主人明白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吧?”

    钟晨煊耸耸肩,起身对她露齿一笑:“让那丫头跟你说吧,你也知道我晕过去了。我先
去睡会儿。还有,帮我准备点吃的!”

    “等等!”连胤也站起来,叫住了打算上楼的钟晨煊,“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去到枉死城
的。说完再睡如何。”

    平淡无奇,甚至是非常礼貌的一个请求,从他口中讲出却成了不可不照做的命令。

    几束晨光从窗口洒下,背光而立的他虽被浅浅阴影遮了面孔,五官却更见棱角,黑色长
发被几丝穿窗而入的凉风拂起,上头的光泽跳舞般闪耀,一身红衣也更显夺目。

    钟晨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这个在淡淡光彩中微笑而立的男人,突觉他身上那片安静沉
着却又暗含张扬的红色之下,藏的是个高贵而霸气的躯体,他简单言辞间似乎总透着股若有
如无的压力,让一切生命为之臣服的气势。

    他微微一怔,而瞬间的震动很快被压下,他索性转过身,直视对方的眼睛,嘴角挂着不
羁的轻笑。

    两道有着同等威慑力的目光在空中对接,一红一黑,这两个年纪接近身形也相若的男人
用自己独有的敏锐与感觉,重新审视着对方。

    此刻,没有人有勇气站在这两个男人中间,由他们带出的满含压力的空气在无形中交锋
,足以摧毁任何插足者的承受能力。

    空气中,突然有了剑拔弩张的意思。

    漓湖和古灵夕呆看着这两个男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小要求而
已,她们甚至不能理解这两个人是怎么会因为这个而卯上劲的。

    换作平时,古灵夕一定会冲上去大大咧咧地推他们一把,然后嗔怪他们有毛病大眼瞪小
眼之类。可是,今天她不敢,莫名的畏惧阻止了她所有莽撞念头。钟晨煊和她的“表哥”,
表面一派风平浪静,但是一旦有第三者接近,必定被暗藏下头的汹涌暗流卷到地狱最深处。


    “你不是古灵夕的表哥。”钟晨煊先开了口,眉眼之间流过专属于他的慧黠,“连胤,
你究竟是什么人?莫不是连这个名字都是编的吧。”

    坏了,就知道瞒不过他,这家伙根本就是个聪明到狡猾的人,要让他相信这个凭空出现
的表哥,真是太天真了。古灵夕悄悄吐了吐舌头,双手不自然揪住自己的衣摆。

    “我这名字到是不掺半点假的。认识我的人不少,知道我名字的人却不多。”连胤露出
钦赞的神色,笑道,“相见便是缘分。你若信我,莫问来路。”

    趁这间隙间稍稍的缓和,古灵夕鼓足勇气跑到钟晨煊身边连声说道:“老钟,你不信他
也要信我吧?连胤真的是你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他是坏人,何必又……”

    钟晨煊把食指轻摁在她的嘴唇上,又轻佻地勾了勾她的下巴,邪邪笑道:“做丈夫的哪
能不信自己的妻子,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古灵夕啪一下打下他的手,心慌意乱地给了他一拳:“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丢下一串大笑,钟晨煊回头朝楼上走,上楼前,他侧过脸,也不看人,说:“有问题的
人,跟我上来吧。先说清楚,知道答案后你马上离开,不要扰我好梦。”

    “呵呵,多谢了。”连胤似乎不知生气为何物,满脸笑容地跟了上去。

    “先凑活着拿点能吃的到我房间。”钟晨煊看了漓湖一眼,又对古灵夕说,“别杵着了
,让漓湖给你的手臂上点药。”

    嗳?!

    古灵夕一愣。

    被饿鬼众弄出的伤口虽然流了血,可并不算多严重,她自己都忘了自己受了伤,他却留
意到了。

    “蠢丫头。”见她一脸痴相,他摇摇头,跟连胤一前一后上了楼。

    嚼完漓湖送来的热馒头,又朝嘴里塞下最后一口菜,钟晨煊满意地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吃饱了?那说吧。”从头到尾,连胤都充满着耐心。

    钟晨煊喝了口茶,咂咂嘴,简单把追查赵大婶死因的前前后后讲给他听。

    “你发现尸体的眼皮上有个黑点?”听完,连胤略一沉思,问。

    “是。”钟晨煊看着他,“我想,神秘如阁下你,应该听说过乱阳咒吧。”

    连胤点头,道:“此咒专藏于尸首之中,一旦有活人触及咒点,咒念所及范围内的所有
生人都会照施咒之人的意愿被卷入不属于人界的空间。而埋在那赵大婶身上的乱阳咒,将你
们强行带到了枉死城前。”

    “果然知识渊博。”钟晨煊朝他伸出大拇指,“知道这种禁咒的人少之又少,会使用的
更是廖廖无几。”

    “看来你是棋逢敌手了。”连胤笑道,“竟有人用乱阳咒对付你们,结怨很深啊。”

    “对付我?!”钟晨煊摇头,“那到未必。我总觉得事有蹊跷,可一时半刻又想不出是
哪里不妥。”

    连胤不语,扭头看向掩上的房门,一挥手,说了声:“想听就进来,不必鬼鬼祟祟。”


    话音刚落,房门自动打开。

    哎呀!

    古灵夕大叫一声跌进房来,背上还压着个系着围裙的漓湖。

    见状,钟晨煊嗤笑一声,冲着狼狈爬起的漓湖道:“幸好你在上头,要是那比猪还沉的
丫头压在你身上,怕要断你几根骨头呢!”

    漓湖露出天真无邪的傻笑:“不会吧……”

    古灵夕噔噔冲到他面前,黑了脸叉腰呵斥:“刚才不知道谁更像头死猪!才一恢复人样
就晓得说风凉话了,你什么德性!”

    那边有人故意清了清嗓子,打断这场嘴仗。

    “你们总爱这么吵吵闹闹么?”连胤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就事论事罢了,哪个有闲工夫跟她磨牙。”钟晨煊低头轻轻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不
屑地笑。

    古灵夕亦不示弱,一屁股坐下来斜睨对方一眼,道:“人跟牛是没有办法沟通的,谁会
浪费那个时间。”

    “哈哈,你们呀……”连胤看看她,又看看一本正经的钟晨煊,摇头笑道,“我在猜想
,若你们将来有幸携手共老,生活会极之精彩。倘若再有后代,必定也非凡品。”

    咳咳咳咳。

    钟晨煊被茶水呛了一口,拍胸口猛咳。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古灵夕红透了脸,忿忿瞪着连胤,“我跟他啥关系都没有!”


    连胤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意味深长地笑:“将来,谁又知道呢……”

    “喂,你们不要再说这些闲话了好吧?”漓湖实在看不下去,拍了拍桌子,问,“刚才
我听到你们说乱阳咒。到底会是什么人弄这么厉害的东西要害晨煊和灵夕呢?你们个个都是
高人,怎么着也得找个头绪出来啊!”

    “我说过,这乱阳咒其实未必是冲着我们来的。”钟晨煊放下茶杯,盯着碧绿的茶水入
神,“从赵大婶的尸体被发现到运到警察局裣房,这个过程中,任何跟尸体有过接触的人都
有可能触到咒点。万幸的是,触到它的是我。”

    “差点丢了性命呢,还说万幸?!”古灵夕不满地嘟囔。

    “呵呵,丫头,换成别人中了乱阳咒,你说他们还有机会活着回来么?”连胤一语点醒
她,“无非又便宜那枉死城主了。”

    漓湖大概听明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问:“这么说来,这个凶手的动机岂不是很奇怪
?!没有固定的下手对象,谁碰到谁倒霉?!目的究竟是什么?”

    “凶手的动机,我现在也暂时没有头绪。”钟晨煊皱起眉头,欲言又止,“我现在到是
担心……”

    “担心被下了乱阳咒的尸体不止赵大婶一个。对吧?!”古灵夕轻易猜到了他在担心什
么。

    “如果真是如此,那人界冥界,都有一场不小的麻烦了。”连胤的神色也严峻起来,“
但愿我们的担心不要应验才好。”

    “要从哪里查起呢?不能放任这凶手躲在暗处继续害人哪!”古灵夕苦恼地揉着有些胀
痛的太阳穴,“你老爹蹊跷受伤,赵大婶死于非命,我们跟枉死城莫名其妙成了对头,这前
后发生的事,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联系。如果真有人在背后捣鬼,他的目的还真是难猜透。


    “如果真是同一人所为……”漓湖思忖着,“那这些事情一定会有共同点,只是我们现
在还没有发现罢了。”

    “漓湖,不归居里的客人多且杂,你多留意一下这些酒客的闲谈。”钟晨煊站起身,伸
个懒腰,话锋突兀一转,“我就先去睡了,又累又困。晚饭之前不要叫醒我。”

    说罢,在众人各有千秋的鄙视目光中,他麻利地甩掉鞋子跳上床,一脸幸福地钻进被窝
,蒙头大睡。

    “这家伙的思维,跳跃性很大呢。”连胤佩服他前一秒还忧国忧民,后一秒马上宣布要
去梦周公。

    漓湖无奈地摇头:“他好像一贯如此。只要他困了,再重要的事情都不能影响他睡觉。


    “贪睡的老牛。”古灵夕鄙夷地看着对面床上,自己却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

    连胤见她难掩的倦意,拍拍她的肩膀:“你也休息去吧,折腾许久,不要死撑了。”

    “嗯……好吧……”古灵夕看看窗外透入的阳光,眯起眼睛,又连打三个呵欠后问他,
“你呢?还有这一堆事情,都还没有解决。”

    “不必担心,凡事都有解决之道。快睡去吧,太阳这么暖,正是入眠的好时候。”连胤
笑着起身,又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办。三日之后我会回来这里跟你们碰头。丫头,你阅历
尚浅,凡事要多听别人建议,不要轻举妄动。”

    古灵夕似懂非懂地点头:“哦,知道了。”

    “那我就告辞了。”他转身同漓湖打了个招呼,“老板娘,今天没时间一尝你不归居的
美酒,下次一定不会错过!”

    “呵呵,好啊,下次我必定拿出不归居的珍藏品款待,为你这个不肯透露自己的神秘客
人。”漓湖娇笑着拢拢头发,看着房门道,“我送你出去。大门还锁着呢。”

    “慢走啊,我就不送你了。”古灵夕冲连胤摆摆手,一路呵欠地出了房间,毫不客气地
朝上次她睡过的房间走去。她还记得那里的床有多软,被子枕头有多舒服。

    打开铁锁,漓湖把大门挪开,一束阳光直射下来,她下意识地遮住了眼。

    “哟,老板娘,今天咋这么晚才开店呀!”街对面卖水果的贩子见了,扯着嗓子问,“
我还担心今天没酒喝呢。”

    “不开店,我难道喝西北风么?!”漓湖朗声笑应,随即回头看向连胤,说,“虽然不
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不过你不是坏人。希望我的直觉没有错。”

    连胤不语,仰头看向天际,暖暖的阳光给他的面孔镀上一层淡金色,恍惚间,竟不像是
食这人间烟火的。

    “起初本该是你出手救人。”他收回目光,话题却跳到十万八千里外,“我到好奇你打
算用什么法子救回钟晨煊。”

    “我自有我的法子。”漓湖一挑眉,歪头看他,“不过,我不如你。”

    “哦?!”连胤看着眼前这仪态万千的美人,啧啧道,“过奖过奖。我看老板娘到是人
间少见的奇女子。告辞。”

    刚转身,他却又回头,眼角飞上狡黠的笑意,说:“他的伤,非人力可愈。呵呵,三界
六道,芳踪难觅。”

    漓湖微微变了脸色,却很快恢复常态,笑声如风动银铃:“高人便是高人,说的话也费
煞思量。漓湖慧根不足,不太明白。”

    “哈哈,不要紧,当我胡言乱语吧。”

    留下这句话,连胤沐着一身阳光,很快消失在街角。

    直到他消失,漓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无力地靠在门板上。

    在不归居无所事事地过了两天,午后,古灵夕百无聊赖地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晃着手里
的筷子发呆。

    钟晨煊刚刚出门去医院了,并且拒绝她同行,要她乖乖留在不归居养伤,还特别嘱咐漓
湖看紧她,不许跨出不归居半步。

    古灵夕伸过手臂,看着已经结痂的伤口,愤愤不平,这也算伤么,有什么可养的,那家
伙就是嫌自己聒噪,怕她又招祸事罢了,也不知道十七表姐怎么样了,他答应自己要替她去
探望的。

    这会儿的客人不多,漓湖清闲地坐在柜台后头拨弄着算盘,目光不时瞟向发呆的古灵夕
,生怕这精怪的小丫头趁她不注意偷溜出去,到时候钟晨煊又要拿自己的疏忽来说事。

    突然,一阵又快又急的车铃声从门外传来,然后便是一阵嘈杂和骂声。

    “搞什么呀,骑那么快,鬼在撵你么!”

    “把我的苹果捡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急事!”

    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进不归居,店内之人纷纷侧目。

    白衬衫加米色格子吊带西裤,身侧还挎了个黑色的大包,来者站在店中央,目光四下搜
索,似乎在找人。

    古灵夕一见,顿时跳了起来,几步窜到来着身边,用力拍拍对方肩膀,喊道:“胡庭优
,你跑来做什么?”

    “是你啊。”胡庭优见是她,忙急急地问,“钟先生呢?我找他有急事!”

    “他有事出去了。”古灵夕看着他背的包,包口处露出一截总是套在他相机上的挂绳,
“你不会是来告诉他,你买新相机的钱不够吧?”

    胡庭优像看怪物一样打量她:“你胡说什么呀!我是来送那天的照片的!”

    对呀,那天出了警察局,他们好像是要这小子把照片送来看看的,钟晨煊还特意留了不
故居的地址给他。

    古灵夕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说:“好好,赶快拿出来我先看看!”

    胡庭优看看周围,摇头:“不行,这里人太多了。钟先生说过照片必须要保密的!”

    “上楼到你房间去看吧。”漓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背后,指着上头建议,又问
,“什么照片这么神秘?”

    古灵夕即刻对她附耳道:“那天我们去枉死城,这家伙也跟着我们一道去了,他拍了好
多照片呢,我想从来没有谁拍到过这类照片吧?”

    “上楼再说。”胡庭优紧握着他的包,连正眼也不看漓湖便急急忙忙上了楼,好像这地
方是他自己的一样。

    “真不懂礼!”古灵夕不满地叨叨,边上楼边向漓湖抱怨,“你不知道这小子有多离谱
,做个记者而已,却几次三番连命都不要,就只要他的宝贝相机!疯子!”

    漓湖看着胡庭优的背影,轻笑道:“天下从来都不缺执著的人。”

    “那哪叫执著,根本就是脑子被驴踢过了!”古灵夕不屑。

    胡庭优随便找了个房间,站在门口问漓湖:“是空房么?”

    漓湖点头。

    他即刻推门进去。

    “他以为这里是他家啊!”古灵夕一脸不满地跟了进去。

    屋里,胡庭优把包小心放到桌上,看着一道进来的漓湖,警惕地问:“这位是……”

    古灵夕没好气地替漓湖答他:“你还好意思问呀,你现在站的地方就是这姐姐的地方,
哼,她是不归居的老板娘呢,你这家伙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能不能请她暂时出去一下呢?”胡庭优冒了一句更加找打的话,“这些照片是不能给
不相干的人看的。”

    “你……”古灵夕真的很想动手揍人,强压下火气,说,“漓湖姐不是外人,连你最崇
拜的钟先生,也要尊她一声姐姐。我们那天发生的所有事,她都知道。”

    胡庭优狐疑地看她:“真的?”

    “还煮的呢!”古灵夕拍桌子,“赶紧把照片拿出来!”

    犹豫一下,胡庭优打开了包,取出一个牛皮纸大信封,抽了一沓照片出来。

    古灵夕忙把照片抓过来,才看了两张,便气恼地喊:“这……这拍的是什么东西啊?白
茫茫一团,什么都没有嘛!一张,两张,怎么每张都这样。”

    漓湖凑过来一看,掩口直笑:“头回见到这样的照片,空无一物。记者先生,你是不是
洗照片的时候出什么差错了?”

    胡庭优沮丧地摇头,说:“今早在暗房里,我刚把照片冲好的时候,上头的确是有东西
的,那道门,还有那个可怕的怪物,都是有的!可是没过一会儿,这些东西就消失了,成了
现在这样子。”

    古灵夕扇着照片,狠瞪着他:“有那么玄乎么?一定是你手艺太差,当时根本就什么都
没拍下来!”

    “才不是呢!我的技术是我们报社里头最好的!你不要随便侮辱我!”胡庭优一副要跟
她拼命的样子。

    “好了好了,别争了!”漓湖赶忙灭火,又对古灵夕低声道,“这不能怪他,你们去的
地方,也许并不是一个普通相机能随意拍下的吧?!”

    古灵夕一想,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那里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人间的东西又怎么
能顺利拍下那里的情况?!

    胡庭优抚着胸口,稍稍缓过来后才说:“其实我今天来,不止是要给你们看这几张照片
。”

    “嗯?!”古灵夕看看手里的照片,“不止这些?那还有什么?”

    “在你们去裣房之前,我不是早到了一步么。”胡庭优从她手里拿回照片翻看着,“那
个时候我……我给那壮辅诚高中命案的受害者拍了一张照片,想拿回社里交差……”

    说着,他的手指停下了,从那叠照片的最末抽出一张来,摆到古灵夕面前:“可是,这
照片却成了这个样子……”

    “又变成空白了么?”古灵夕接过照片。

    很快,她愣住了,揉揉眼睛,把照片拿近了些再看,神情越发惊异。

    “小子,你确定这张是你拍的赵大婶??就是那个死者??”古灵夕抓住胡庭优的胳膊
,要他想清楚了再回答。

    “当然确定啊,我刚拍了这一张照片,就被人打晕了。”胡庭优摸着后脑勺,“现在这
后头还鼓着一个包呢!当时你也在场,这照片的真假,你该再清楚不过。”

    “一张照片,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漓湖不明就里,拿过她手里的照片,看一眼,说,
“咦,怎么……有两张脸在上头?!”

    照片里的躺着的,的确是双目紧闭的赵大婶,可是,在她的脸上,却又重叠了另一个人
的脸,半透明,膜一样覆盖在上头,虽然没有颜色也没有够清晰的线条,可是并不妨碍外人
看出,那是一个男人的面容。

    “这到奇了,一个人怎么能拍出两张脸来?”漓湖惊奇不已。

    “我也不知道。”胡庭优茫然地摇头,“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

    古灵夕一言不发,呆呆看着某处,似在回想什么。

    许久,她猛一拍腿,大喊:“这张男人脸,我曾见过的!”

    “是谁?!哪里见过?!”

    漓湖和胡庭优异口同声。

    “教堂!”古灵夕肯定地说,“那次我同老钟去找那里的什么什么罗德神父,出来的时
候遇到一个冒失鬼,差点撞到我们。我肯定,就是他,照片上那张男人脸,就是那个中年男
人!”

    古灵夕激动得语无伦次,好像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大秘密一样。

    慈济医院里,宋世琪病房。

    钟晨煊站在宋世琪的病床边,放下手里提的一袋水果,说:“看你没事,大家就放心了
。”

    “其实我真的没什么……那天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劳你费心来探望。”宋世琪捏着被
角,不好意思地说。

    “毕竟同事一场,来看看是应该的。你表妹本来也要来,但是她受了点风寒,我怕她传
染到你,所以只能改天再来看你了。宋老师不要介意。”钟晨煊撒谎是永远不眨眼的。

    “灵夕……灵夕她现在在哪里?!这丫头成天疯跑不知道深浅,我怕……”一听到这表
妹的名字,宋世琪又气又急。

    钟晨煊忙宽慰道:“宋老师放心,她现在好得很。因为我需要她帮我点小忙,所以暂时
把她安置在我一个好友那里。你刚入院的时候她来看过你,不过那会儿你还在昏迷中。”

    “这样啊……”宋世琪虽然还有疑问,却又不好再多问,只说,“那就拜托你多照顾灵
夕了,这丫头很让人头疼。表姨父只有她一个女儿,她是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的。”

    “嗯。我知道。”钟晨煊笑笑,岔开了话题,“这个病房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我记得
上次来的时候,你旁边的病床是有人的吧?!”

    宋世琪点头,说:“是的,那张床上原来住的是个腿骨骨折的年轻女人。你记性还真好
呢。”

    “出院了么?”他随口问。

    “不是。”宋世琪摇头,面有遗憾,“前天晚上突然去世了。可惜,好年轻的人哪。她
的丈夫都哭晕在了病房里。”

    “骨折而已,突然病逝?”钟晨煊看着那张空空的床。

    “嗯。听那些护士说,是药物引发过敏还是什么来着。”宋世琪回忆着,旋即又压低了
声音,有些害怕地说,“今天我中午出去散步时,无意听到两个小护士偷偷说什么4床病人
的尸体不见了,医院裣房的大门被人撬开,里头有一只男人的皮鞋,好像就是那女人的丈夫
的,大家都说是这痴心丈夫把妻子的尸体偷走了呢。真是又感人又吓人。”

    钟晨煊心下一动,不露声色地说:“嗯,世上痴情人多,爱到极致,一个丈夫做出这样
的事也不足为奇。”

    “我想也是呢。”宋世琪点头,又十指相扣,祈祷道,“希望老天早点让我出院,一个
人在这里很无聊啊。”


    “呵呵,一切都要听医生安排,身体重要。”钟晨煊边说边起身走到4号病床前,若有
所思地打量着。

    蓦地,在病床与床头柜子相间的缝隙里,一个小小的闪着银白光彩的玩意儿进入他如炬
目光中。

    走过去,他从缝隙地上摸出了一条细细的银链子。

    链子在他手中轻轻摇摆,末端,一个精致小巧的十字架,淌着洁白的光。

    “这个女人信教么?”他收起链子,问宋世琪。

    宋世琪略一思索,道:“好像是的,我记得她有事没事就爱看圣经。”

    “哦。”钟晨煊微微点头,说,“好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带
古灵夕来看你!”


    说罢,他风一样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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