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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eode (-70℃冻存), 信区: Marvel
标  题: 故事六:平凡的世界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un Apr 26 23:14:07 2009), 站内

故事六:平凡的世界(这个故事是我做的一个梦,基本符合原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开始流行魔法,每个人似乎都会来上那么一两招法术,
学校里专门开设了魔法课程,公司招聘时,也开始将魔法列入参考因素之中。爸爸妈妈都认
为我应该参加学校的魔法培训班,这样才能跟上时代。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对魔法天然有着
抵触情绪,到现在为止,我不仅一招法术也没有学会,而且还从来不穿被施了魔法会变色的
衣服、从来不用那种会自动写出正确答案的考试专用魔法笔等等之类东西。
   “这样下去你可怎么办?将来会找不到工作的。”妈妈用手指头戳着我的额头叹气。
   是啊,这样下去怎么办呢?我也常常想这个问题,在26层楼的阳台上,我常常一个人
对这夜空发呆,地面上有魔法弄出来的斑斓世界,只有天空依旧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平凡的天
空,所以我望着天空才觉得亲切。
   魔法应该存在,可是这世界也该给我这样希望过平凡生活的人一条出路吧?我苦恼地
搔着头皮。
   魔法越来越普遍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因为不会魔法,我几乎成为了一个怪人,幸
好学校里还有朱欢和孜孜是我的好朋友,他们两个并不排斥魔法,但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小看
我,甚至有点佩服我,因为我能够靠自己就获得很好的成绩,而且能想出很多好玩的鬼点子
,比那些魔法游戏好玩多了。
   我们三个经常在学校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聚会,在那里有一些扑满了灰尘的树,这些树
又丑又脏,正因为如此,所以没有人有兴趣对它们施加魔法,它们得以保存自己的本来面目
。我靠在这些天然的树上,和他们两人东拉西扯着。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就结束了,朱欢和孜孜被学校推荐参加全国特等生的魔法密
训。临走前我和他们依依惜别,希望他们早点回来,但是又有些害怕——我也不知道是害怕
什么,只是感觉到生活大概会不一样了,他们也会不一样了。
   大概三个月后的某个星期天,我带着篮球来到学校的操场上准备进行锻炼,却发现操
场上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学生和家长,还有许多老师在忙碌地东奔西走。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一个同学。
   他乜斜了我一眼:“魔法密训的同学要回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他嗤地冷笑一声,“老师是用魔法通讯传递这个消息的,你完全
不懂魔法,怎么会破译这个消息?”
   魔法通讯?那是什么东西?我努力回想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最近附近的房子似乎都
在旋转,汽车好像也变成了各种形状,水有个时候会倒着流…….没错,是发生了很多怪事
,但是我不知道哪一件事和魔法通讯有关。那个同学轻蔑的态度有点刺激我,但一想到很快
就能见到孜孜和朱欢了,我立即将这点不快抛到了脑后,开始在操场上寻找其他们的踪影来

   没多久,人群开始骚乱起来,人们都朝同一个地方望去。学校操场休息室的门打开了
,几个穿这白色运动衫的男孩子乘着滑板飚了出来,速度很快,如同白色的闪电,他们的头
发在空气中朝后飞去,乌黑地飘扬着,看起来十分健康,生机勃勃的样子。我很快从他们中
间看到了朱欢。
   “朱欢!”我兴奋地冲到跑道上,他正在滑板上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的滑行着,我叫
他的时候,他正在距离我最远的操场另一面,听到我的声音,他显得很高兴,驾着滑板从人
群中直接滑了过来——这让我感到惊讶,三个月前他和我一样,对滑板一窍不通,现在居然
能够在操场中央的石子上也滑得这么顺利了。他满头大汗地停在我面前,对着滑板踢了一脚
,滑板便自动跳到了他手里。
   “你来了?太好了,我还真怕你不知道我回来了呢!”他兴奋的说,运动过后的脸红
扑扑的,看来这几个月过得很愉快。
   “滑板好玩吗?怎么学会的?”我羡慕地问。
   “学呗,本来一点也不会,下苦功学,现在已经可以参加比赛了。”他高兴地说。
   我们又聊了一阵,说的都是关于滑板的事情,谁也没提魔法,我是对此没兴趣,他则
好像是对滑板的兴趣超过了对魔法的兴趣。
   聊了一阵之后,我问他看见孜孜没有,他犹豫了一下,支吾了几句,忽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我觉得他神色有些不对。
   “孜孜在那边,你自己跟她聊聊吧。”他指着操场边上。我这才注意到那里安静地站
着一大群人,都是一些白衣长发的女生,她们那种安静的神情,一看就知道是孜孜她们那个
蒙老师带出来的。在一片白色之中我找不到孜孜,朱欢好像有些排斥那一群人,不等我叫他
,便驾着滑板溜走了,仿佛在逃避什么似的。
   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犹豫地看着那一群白色女生,不知为什么,我感到她们有些可怕,那种安静之中仿
佛酝酿着什么,然而,孜孜在她们中间……我迟疑地站在距离她们几十米远的地方,不知道
该不该过去。
   正在犹豫间,从那些白色的人群中忽然跑出来一个女孩子,两条粗大的黑辫子十分醒
目,她在追赶一个玻璃球。看来她的突然行动似乎扰乱了秩序,在白色人群中发生了一场小
小的骚乱,我听到蒙老师在严厉地训斥着那些不安的女孩,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孜孜。
   孜孜穿着白色的长裙子,头发披在肩膀上,因为距离远,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那
的确是她,手里提着一个大黑皮箱,一双黑色的靴子沉重地穿在脚上。她面朝着我这边,却
又仿佛没有看我,只是呆呆地站着,蒙老师有时候会推搡她,她也就任她推搡,一言不发。
我想要叫她,可是却不敢开口,无名的压迫让我无法出声,也无法朝她挪动脚步,不知道这
种状态是不是魔法造成的,总之我只能在这边看着她干着急,隔着几十米的跑道,仿佛隔着
一条波浪滔天的河。
   她们开始集体朝宿舍那边移动。我有一种感觉,我感到孜孜进入宿舍之后,我就再也
看不到她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这是一个十分美好的日子,周围的人们都十分快活,阳
光也很明亮,没理由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
   然而我还是感觉不幸。
   我必须靠近孜孜,她需要我的帮助。
   我望向朱欢,他远远地停下了滑板,在原地直起腰身,凝望着我。
   该怎么样才能靠近孜孜呢?
   那个大辫子女孩子已经跑到了操场边缘,她两手捧起那个有小孩脑袋那么大的玻璃球
,转身就往回跑。我一直盯着她,有个念头飞快地闪了出来,连我自己还没意识到,我已经
在叫她了。
   “你好。”我说。
   她捧着玻璃球望着我,似乎感到惊讶。我知道她在等我说下去,可是我该说什么呢?
我一向不擅于和人交谈,何况这还是一个专门特训过的魔法女孩。
   “我们是孜孜的朋友。”朱欢说。我惊异地望着他,不知什么时候,他悄无声息地滑
行到了我和那女孩的身边,仿佛一尾鱼从水中滑过。
   那女孩看到朱欢以后眼睛开始发亮了:“朱欢!”看来朱欢在魔法培训中是个大人物
,我乜斜了他一眼,他偷偷对我做了个鬼脸。
   “你是朱欢?”女孩再次确认之后发出了一声欢呼,“他们都说你是这次培训中最出
色的学员。”
   “嗯嗯。”朱欢含糊地应和着。然后他们热烈地对话了几分钟,朱欢又像鱼一样地滑
开了,那女孩拉着我的胳膊,急匆匆地朝那个白色的队伍走过去:“孜孜在那里,不过她情
况不太好。”
  “她怎么了?”我急忙问。
   “你看了就知道了。”她将我领到孜孜面前,自己便走开了。
   孜孜现在就站在我面前,可是她仿佛没看见我,一言不发地瞪着我,那目光仿佛穿透
我的身体看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孜孜。”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摇晃了一下,脸色白得有些透明,缓缓地转过身,
跟随着白色的队伍朝校园背后的集体宿舍走去。我不知所措地跟着她,一路上不知该和她说
些什么才好。
   校园背后是一片山坡,记忆中这里总是长满了茂密的草和树,自从魔法开始流行以来
,我很久没有来过树林了,这次看到它时,我吃了一惊。树林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光秃秃的,
一片树叶也看不见,只有一些黑色的枝丫奇形怪状地伸展着,枝丫上挂着一些黑色的破衣服
般的东西,在风中飘拂着,发出劈啪的响声。地面上的土干燥得一踩上去就碎裂成粉末状,
一丝草也没有了,地面只剩一些枯黄的东西,那不是草,也不是花,不知道是什么,紧紧地
贴着地面。
   我感到树林有些可怕,便紧紧地跟在孜孜他们身后,一步也不敢离开。
   走了许久,大约有一个多小时,我们还是没有走出树林,这事情十分不对劲——学校
后山的树林很小,只要十多分钟,便可以穿过树林到达学生宿舍,而我们现在在里面转悠得
太久了。这是上午的时候,透过树枝可以看见天空中太阳十分明亮,可是树林中却很阴暗,
仿佛有一层黑色的空气在其中飘荡,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糊,而太阳无法照过来,因为我们和
树木的脚下,都没有影子!
   发现这一点之后,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孜孜,不对劲……”我拉着孜孜的手小声说。她还是一言不发,黑色的头发围在白
脸周围,看起来很忧郁,也有些可怕,不过比起她的同学来,她算是很正常了。那些魔法学
员们从进入树林开始就表现得很古怪,她们好像全身发痒似的,不断扭动着身体,头颅快速
转动着,四下里寻找着什么。过了一阵,有些人开始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她们将头伸到地面
上,耸起鼻子使劲嗅着,还不时发出亢奋的笑声。
   我越来越害怕了,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孜孜的手,她虽然没有回应,却也没有甩开,任
由我握着她冰凉的手,站着不动了。
   那些同学还在四处窜着,以各种姿态在窜动,后来她们仿佛终于发现了空中伸展的树
枝,她们开始用牙齿咬那些树枝,咬得卡擦卡擦作响,树枝断裂的声音在树林里此起彼伏。
   我战栗起来。
   这情形太古怪了,即使是在有魔法的世界里,这也是不正常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我感到疑惑时,一个女孩子突然看到了我,她用发亮的眼睛盯着我,舔了舔嘴唇
,呵呵一笑,快速地朝我跑了过来。
   我本能地感到危险,正要转身逃跑时,孜孜突然推了我一把,将我一把推下了树林边
的斜坡。我骨碌碌朝下滚动着,耳朵里传来那些女孩们愤怒的尖叫声。
   那个斜坡很长,以前我并不知道在这里还有这样一个斜坡,长得仿佛看不到底一般。
刚开始的时候,我鼻子里充斥着尘土的味道,到了后来,就是一股腐烂的树叶味,似乎还有
某种其他的腐臭味道,身体下面变得软绵绵、潮乎乎的,就这样一路滚到了最底端。我用了
好长时间才从眩晕中恢复过来。
   这是一片狭长的深谷,我滚下来的那道斜坡看不到尽头,树林和女孩们都已经看不见
了。深谷顶部十分开阔,没有什么遮掩着,可是看不见太阳,我能感到那里的天空是明亮的
,可是太阳光并没有朝我所在的地方射下来。在我四周,满布着腐烂的树叶,黑色的、宽大
的树叶重重叠叠,一脚踩上去就化成乌黑的水。我觉得十分恶心,正在考虑如何上去之际,
忽然听到树叶中传来哗啦一响。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瘦小的身影已经钻了出来。
  这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孩,大概比我小上一两岁,一双惊恐的眼睛周围围着一圈黑眼圈
,仿佛很久没有睡过了,脸上白得一丝血色也看不见,而且非常瘦,瘦得连嘴唇都似乎遮不
住牙齿,一排细小锋利的白牙齿从嘴边露了出来。看到我,他大吃一惊,仿佛老鼠一般朝后
一退。
  我们对望了很久。
  “你掉下来了?”他小心地问。
  我点点头。
  他露出同情的神色,但是这神色转瞬即逝,因为我们同时听到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快走!”男孩拉着我的手飞奔起来,并且一边跑一边朝我们的脚印上扔树叶。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可是他如此惊恐,我也跟着害怕起来,和他一起飞快地跑着。可
是无论我们怎么跑,那道沙沙的脚步声总是跟在我们身后,怎么也甩不脱。到最后我们两人
都没有力气了,同时倒在一堆肥大的树叶上,大口喘息着。
  “怎么回事?”我问他,“我们为什么要跑?”
  “你不会知道的。”他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看着我,咬着嘴唇想了半天,突然开始朝我
头上洒树叶,那些腐臭不堪的树叶在我头上身上染上了丑陋的黑色。
  “干什么?”我连忙阻止他。
  “别出声。”他小声说,“我把你藏起来,你千万别出来,不然很可怕的。”
  我不动了。虽然不认识他,但是我觉得他是可信的。在他朝我身上堆树叶的时候,我问
他为什么要帮我,他苦笑着说:“我希望你能逃出去。”他继续朝我身上堆树叶,几乎堆到
了我的脖子,“逃出去一个,我们就有了希望。”
  “我们是谁?”我问他。但是我的声音被树叶淹没了,最后一片树叶盖住了我的头顶,
我没有得到回答,只听见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传来,那男孩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沙沙声又远去
了,虽然我什么也没听到和看到,可是我知道,那男孩被抓走了,被一种他一直害怕的东西
抓走了。
  幸好那东西并没有发现我。
  我等了一会便从树叶里钻了出来。要找到那男孩的踪迹并不困难,在树叶上有一行明显
的脚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男孩要朝我们的脚印上扔树叶了,那不过是为了掩盖我们的
踪迹而已,可惜那似乎没什么用。
  那行脚印在深谷内蜿蜒曲折地前行,最后停留在一栋黑色的小木屋前。从木屋内隐隐透
出黄色的灯光,我踮着脚尖,小心地靠近,将头凑在木屋门上的缝隙前,朝内偷看着。
  木屋内什么家具也没有,只有满地的稻草和一盏油灯,左边的稻草上坐着一个男孩子,
和先前见到的那个一样,青白的面色,乌黑的眼圈,全身都在发抖。一个肥硕的女人身体挡
住了我的大部分视线,我只能看到她的后背,以及从她臂弯里露出的一个小孩的头——女人
将那个小孩紧紧箍住,那孩子的面色看起来和其他人差不多,都是很久不见天日的模样,眼
角渗出淡红的泪水。
  “快来!”女人粗暴地对着旁边的男孩嚷道。
  那男孩在地上爬动着,一边摇头一边朝后退去。
  女人不容分说伸出手臂将那男孩逮住,他仿佛吓呆了,全身缩成一团,在那女人的手下
,如同一只无路可逃的耗子,似乎吓得连颤抖也停止了,只剩下一张惊恐万分的表情。当那
女人将他抓过来的时候,他的脸离门缝如此之近,我忍不住稍微后退一点,以防他看到我来
——然而他肯定还是看到我了,因为他那张惊恐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不过他并没有告发我,甚至,他飞快地将眼睛转向别处,再也不朝门这边望一眼。
  现在那女人的手上抓着两个男孩了,她将他们两个朝一起靠,两个男孩开始尖叫起来,
他们努力将头朝后仰,以避免彼此碰在一起,不过这没什么用,那女人力大无比,他们很快
就碰到了彼此。
  可怕的事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在他们相接触的一霎那,两个男孩忽然都张大了嘴——我从来没想到人的嘴可以张得这
么大,大得令人感到恐惧——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原先坐在稻草堆上的男孩,他看起来
更加强壮一些,当他的嘴张大之后,猛然一吸气,对面的那个男孩忽然被他吸进了嘴里。
  我拼命咬着自己的手,以防自己尖叫出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
  被吸进去的那个男孩孩子挣扎,而吃人的男孩在不断蠕动着两鳃和咽喉,努力将另一个
男孩吞下去,我看见他眼角流出许多红色的眼泪,在那女人兴奋的叫声中,男孩用余光注视
着我所在的地方,我感觉他在和我对视,那目光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没多久,另一个男孩便完全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好,不错,你的魔法现在加了一倍了。”女人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又朝角落里招了
招手。只听见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原来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没多久,先前和我一起逃亡的
小男孩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全身发抖,在女人的目光下蜷缩着,刚刚吃完人的男孩用冰冷
的目光注视着他。
  “明天就轮到你了,”女人拍着第一男孩的肩膀说,“或者是你吃别人,或者是被人吃
。”说完她朝门口走来,我连忙一闪身躲进旁边一堆树叶中。
  女人带着吃人的男孩出来,反手将木屋的门锁好。她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气味,朝我藏身
的地方耸了耸鼻子,我紧张得全身都冒汗了——如果她发现我,会不会吃了我。
  然而那吃人的男孩冷冰冰地说:“快走,我要休息了。”那女人仿佛对他有了些畏惧—
—莫非是因为他刚吃过人的缘故?男孩这么一说,女人顾不上搜索我,便朝前走了,男孩跟
在她身后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盯着我藏身的地方,眨了眨眼睛,然后立即转过头去,
和女人一起消失在黑色的树叶丛中。
  他对我眨眼是什么意思?
  我弄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将木屋里的男孩救出来,毕
竟他曾经救了我,我不想看到他也被人吞到肚子里去。
  但是怎么救他呢?
  我摇了摇木屋的门,非常结实,锁也很牢固。男孩在里面听见声音,从门缝里朝外看见
了我,连忙低声道:“你把手从门缝里伸进来。”
  “干什么?”我问。
  “我会魔法。”他说。
  我将一根手指费力地从门缝里伸了进去,他在我手上抚摸了一下,我再将手抽出来时,
不由吓了一跳——我的手指变成了钥匙。
  “怎么搞的?”我咕哝一声,将钥匙插进门上的锁里,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男孩从
屋子里钻出来,在我手指上再抚摸一下,手指便恢复了原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他,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佩戴着我们学校的校徽,原来和我
是一个学校的。
  “快走,边走边说。”男孩急促地说着。
  我们两人沿着斜坡朝上爬,可是怎么也爬不上去,那些松软的树叶总是滑落下来,我们
几乎是在原地活动四肢。最后那男孩不耐烦了,朝我的四肢上摸了几把,我便具有了猴子一
样的手足。
  “你为什么不把自己变成这样?”当他爬到我身上,要我带着他上去时,我不高兴地问

  “我不行,”他苦笑道,“我没有吃过人,只能对没有魔法的东西施小魔法。”
  这其中的奥妙我弄不明白,但是变成这样的手足之后,攀爬就变成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我赶紧带着他飞快地爬了上去。
  斜坡上的树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下来了,那些行为古怪的魔法女生已经不见踪影,
树林里的地面上扔着许多破碎的白布片,一些树的皮被人整张剥了下来,露出雪白的树身—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如果几十棵树同时这样惨败地裸露着,并不是一道悦目的风景。
我们在树身上发现了许多牙齿的痕迹,那男孩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们把树都吃光了。”他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小林。”他说。
  陆小林正要告诉我些什么,忽然从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我们立即紧张起来,陆小
林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牙齿。
  在声音来源的地方,一棵树后面慢慢站出来一个人,一身白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瘦
弱地站在那里。
  “孜孜!”我叫了起来,连忙跑了过去。
  “她是你朋友?”陆小林保持着警惕。
  我点点头。
  孜孜主动伸出手来和我握在一起,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
里,她们很快就会回来,”她停顿了一下,呼吸急促地继续说道,“所有的树叶和树皮都被
吃光了,她们没有东西吃了。”她打了个寒噤。
  陆小林全身开始发抖,他使劲拉着我:“快走吧!”
  我也开始发抖起来。
  没有东西吃了?那么接下来会吃什么呢?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们手牵着手狂奔起来,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陆小林也不知道,但是孜孜说,我们应
该去找朱欢。看来陆小林也知道朱欢的名字,因为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表现得非常高兴,仿
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难道朱欢是什么大人物吗?我在心里嘀咕着。
  我们回到操场上找了一圈,他们说朱欢已经回到寝室了。要到达寝室必须再次经过那片
树林,这对我们是个莫大的考验,但是我们还是回到了树林。在树林里,我们看见了深谷低
下的肥胖女人,她和那个吃人的男孩站在一起,一看见我们,她就大声叫陆小林的名字,并
且命令那个吃人的男孩来抓我们。那男孩的眼圈周围带着淡红的血迹,朝我们扑过来,我们
来不及说什么,立即撒开腿没命的狂奔起来。
  这次,有孜孜和陆小林的指引,我在一片昏暗之中看到了宿舍,那栋白色的宿舍中闪烁
着灯光,同学们的说笑声从中传来。我们必须回到宿舍,那里有朱欢,找到朱欢就安全了。
可是我们跑得再快,那个吃人的男孩也始终没有被我们甩开。到了最后,我们终于跑到了宿
舍脚下。
  然而,宿舍建筑在高高的岩石上,我们无法立即攀爬上去。
  吃人的男孩已经靠近了。
  我们三个人紧紧靠在一起,睁大眼睛望着他,我注意到孜孜和陆小林同时抬起了手臂—
—他们要干什么?
   让我想不到的是,吃人的男孩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望望——那个胖女人没有追过来

  他忽然笑了。
  我正感到莫名其妙,只见他忽然朝我们挥动着手指,那些灵巧细长的手指仿佛跳舞一般
,我们脚下忽然一空,就这样凌空飞了起来,很快就飞到了宿舍门前。
  他在干什么?落地之后我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从岩石上望去,只见那男孩正仰头
望着我们,一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似乎有些不习惯
。陆小林愣了愣,仿佛忽然回过神来,对着他大喊:“小谭,你也上来!”
  小谭摇摇头,转身走了,无论陆小林怎么叫他,他也始终没有回头。
  我们没有时间再多耽误了,拉着陆小林便跑进了宿舍,到了三楼朱欢的寝室里,推开门
,朱欢正坐在床上看书,看到我们进来,他很吃惊地望着我们。
  “什么事?”朱欢问。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孜孜说。
  “发生了什么?”我又问了一次。从头到尾我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还不明白?”陆小林回头望着我,“魔法是一个陷阱,要学会魔法,必须吃很多其
他的生物,否则就没有足够的能量,而且每次吃的生物都必须比前一次的生物能量大才行,
否则魔法就会将魔法者自己吞没。”
  “啊?”我吃惊地望着他。
  “是这样的,”孜孜点点头,“除非从来就没有为了修炼魔法而吃生物,否则就永远无
法摆脱魔法的控制,就是这样。”
  “那么你呢?”我问孜孜。
  “我没有。”她摇摇头,“我一直没有吃,所以我的魔法一直很弱。”
  “我也没有。”陆小林说。
  “我吃了。”朱欢说。他从床上跳了下来,笑了笑,“不过我是在无意的情况下吃的,
是我的魔法老师自己主动将自己给我吃了,他说只有这样才能帮助我逃出去。”
  “是的,”孜孜说,“每个魔法学生都知道这件事,朱欢吃了最强大的魔法老师,他自
己变成了一个强大的魔法师,任何魔法师也伤害不了他,而只要他不使用魔法,就不会受到
魔法本身的伤害。”
  我们决定让朱欢将我们藏起来。朱欢在柜子上动了动手指,那手指挥动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觉得他好像也没什么把握。
  “钻进去吧,”他说,“钻进去就不会被发现了。”
  我看到他犹豫的神情,心里有点怀疑。
  但是,除了钻进去,我们还能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钻进去之后又怎么样呢?我们能钻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吗?
  我们别无选择,全部都钻进了那个柜子,最后朱欢也挤了进来,大家紧紧地靠在一起,
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我们能逃出去吗?”我校色和那个问朱欢。
  “能。”他没有把握地说。
  柜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之前,孜孜绝望的声音在我们耳边轻
轻响起:“就算逃出去又怎么样呢?”
  是啊,就算逃出去又怎么样呢?这是一个充满魔法的世界,我们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
  我们互相握着手,屏住呼吸,听着门外的脚步声,一步,两步,越来越近,而全世界只
有这个衣柜里是暂时没有魔法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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