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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IXIAOHULI (谁家玉人笑春风), 信区: Marvel
标  题: 第九十一夜 相骨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Fri Feb 26 14:29:04 2010), 站内

第九十一夜 相骨

  人靠骨架支撑,古人多以为从不同的骨头可以判断人的不同命运。古人王列举了范蠡去
越、尉缭亡秦的例子,说:“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荣乐。”“秦王
为人,隆准长目,鸷膺豺声,少恩,虎势狼心……不可与交游。”可见长颈、鸟嘴、眼细小
而狭长都不是什么好相貌。只是骨相往往和面相混在一起,不为人注意罢了。

  人的骨头真的可以反映人的命运?我不得而知,但不仅仅是在中国,在19世纪的法国也
流行过骨相学,只不过昙花一现,而在中国,骨相流传已久矣。

  见博识广的纪颜自然不会不了解,很凑巧,他最近正好遇见了一位不同寻常的相骨者。


  “骨相和面相,历来都是被用作观察人的方式,只不过面相更多的是来测试未来吉凶,
而骨相则是判断整个人的个性与内心,所谓相由心生,其实骨头也可以反映出来。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相骨的故事。”


  (下面是纪颜的口吻。)

  在我遇见过的所有的人中,曹伯无疑是最奇怪的一个,无论是他的相貌、经历、职业,
还是举止谈吐,在我眼中都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但是父亲却相当尊敬他,在我儿时就常带我
去他家。

  曹伯只比我父亲大六岁,但却苍老得吓人。他的脑袋光秃秃的,一根头发也没有,中间
高高地凸起,头皮松弛得厉害,就像一个废旧的米面口袋罩在头颅上一般,耷拉下来的面皮
垂落在两腮,眼袋大而黯黑,肿胀得很,几乎从来不睁开眼睛,本身就极长而狭的脸庞又搭
配了一个细窄如鹰嘴的鼻子,让整张脸显得更加长了,他的嘴唇薄而苍白,不太开口,每次
说几句话就会下意识地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一下上下嘴唇,就像长满红锈的刀片般的嘴唇被舔
得干裂起皮,一丝丝如身上死皮样的东西在上面翻起,那情景像极了动物世界里的蛇,一下
下地吐出自己的信子。

  父亲很尊敬他,我很少见到父亲这样。而曹伯也很疼爱我,几乎视为己出,他总是颤抖
着用蒲扇大的双手摩挲着我的脑袋,然后犹如挑选西瓜般地曲起自己的手指骨节,在我的脑
门上敲打一下,接着用尖锐如圆锥的声音厉声喊起来,每次说的都一样。

  “好娃,好骨!”

  儿时我始终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父亲告诉我,我生下来的时候家族就担心我的命运,
所以找来曹伯摸骨。曹伯是天瞎,也就是生下来就没眼睛瞳子,翻开了眼皮里面灰蒙蒙的,
所以他从小就听觉和嗅觉奇佳。而且最令人称奇的是他的手,较常人大而宽厚,手指白而细
,如葱段一般。他从不用拐杖,总是靠双脚和双手来摸索前进,虽然也曾摔伤撞伤,但他不
以为然,因为他告诉过我,如果用拐杖,固然少了些皮肉伤,多了些方便,但如果突然有一
天拐杖没了,自己又该如何呢?

  “我是个瞎子,自己的眼睛姑且靠不住,还要去靠一截烂木头?”曹伯笑道。他一笑起
来嘴巴就缓缓张开,不,与其说张开,倒不如说裂开更合适,就像有人慢慢用剪刀从原本没
有嘴巴的脸上剪开了一条齐整的裂缝。

  曹伯八岁的时候,好好地忽然摸到一位来自己家里借宿的远房亲戚的脸上,当时那人正
在睡觉,结果被吓了一跳,可是曹伯很快就说出了他的年纪和长相,居然八九不离十。这人
从未来过,曹伯当然不可能从家里人的话中推测出此人的外貌。曹家人看到一个瞎子居然能
有如此本事,都暗自感叹,总算老天爷为他留了条生路。

  于是,曹伯被送到了一个非常有名的相骨师傅那里学习相骨。

  这个相骨很少收人,据说他也是个天瞎,他收徒弟只有两个条件,一是要盲人,生下来
就是的那种,二就是要摸手,结果曹伯两个条件都符合,家里人也为他找到个好活而高兴。


这以后曹伯一直都跟着师傅,直到师傅去世,然后自己接替了师傅的位置,为四里八乡的人
摸骨。可是谁也不曾见过他师傅出那屋子,直到死后的第二天,曹伯告诉我父亲这事,然后
草草安葬了他。

  有些事情似乎往往是注定好的,曹伯经常告诉我,他从来没有埋怨老天爷让他瞎了眼,
因为他注定好了是要做这个的,既然是这样,瞎了眼睛也就没什么了。

随着时间推移,不相信的人被曹伯相骨后也相信了,他的名气越来越大,有的人还专门来测
试,前后三次用不同人的手给曹伯,但曹伯很快识别出来,于是大家都觉得曹伯神了。

  可是曹伯极少笑,他似乎永远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大家也知道,他没老婆,而且也找不
到传人,他不想把自己的本事带进棺材。

  曹伯老早就和家里人分开住了,他一直待在自己师傅的两间黑屋里。那屋子如同一个黑
色魔方,小时侯每次父亲有事情通知曹伯就叫我去,但我每次进去都找不到他,总感觉里面
很大,如同黑色的潘神迷宫般,而且屋子里从来没有半点光亮,自然,曹伯压根儿不需要,
他早对屋子里的任何物件的摆放都非常清楚,但我却很麻烦,几乎每次都要撞到脚。

  或许,黑暗给我们这些习惯光明的人带来过多的未知和不确定感,所以会觉得原本不大
的空间非常广阔吧。

  不过,曹伯在我十二岁要离开老家的时候突然失踪了。

  没有人发觉,只是觉得他好像很久没出现了,村子里的人总在需要他的时候去找他,当
他们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在黑屋子外面喊了好久也没人回话,而平时曹伯总是很
快就会出来应声。

  没人敢进那黑屋子,因为曹伯不准任何人进去,除了我。

  那屋子只有曹伯的师傅、曹伯和我进去过,据说曾经有个外地的贼进去偷东西,是东村
的阿细半夜解手的时候瞧见的,那贼猫着腰翻了进去,但第二天既没听曹伯说家里遭贼,而
在门外也只有进去的脚印,没有出来的,于是大家都很忌讳那屋子。

  进得去,出不来。如黑洞一般。更有传言,说还有很多小动物进去也没见出来,所以他
们需要找曹伯摸骨都是远远地站在门外喊他出来。

  “八成死了吧?”

  “难说,好象干这事的都活不了多久。”

  “是啊,泄露天机呢,遭天谴的。”

  “他不是会摸呢么,怎么不摸摸自己的骨头啊?”

  “那不是自摸了么?和多少的啊?”

  村民们说着说着忽然一起哂笑起来,接着一哄而散。

  我和父亲也在其中,我听他们说话觉得异常刺耳,抬头看了看父亲,他也紧皱着眉头,
盯着那黑色的屋子不说话。

  人群散去,我随父亲回了家,回头的时候我仿佛看见那门似乎隐约开了条细缝。

  回到家我问及这事,父亲却不回答我,只说我还小。我记得前些天父亲和曹伯在家中还
谈过话,两人似乎还争论了起来,只是我睡意正浓,已然记不得说了些什么。

  在老家的最后一天,家里人忙着为我收拾行李,而我却总是心不在焉。奶奶看出来了,
叫我出去走走,父亲有些不情愿,却不敢违背奶奶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我走着走着,竟又来到了那黑屋子旁,我叫了几声,依旧没人回答。

  当我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看到门外有一只袋子。

  湿漉漉的黑色袋子,昨天好像没看到,那袋子被扔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我一走过去就闻
到一股子腐败的恶臭。

  我的鼻子很灵,从小就是。

  我好奇地用脚踢了踢,发现里面有东西,软软的,像棉花团,于是我找来一根断裂的树
枝,将袋子拨开来。

  都是一块块的血肉,撕裂开来,我无法判断那是什么动物的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里
面没有一根骨头。

我感到一阵恶心,扔下树枝就想走,可是仍然很担心曹伯,我不相信村里人对他的妄加猜测


  这时我又闻到一阵气味,很熟悉的气味,那是曹伯的。很久以来,我一直都觉得曹伯身
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怪异味道,类似于豆腐乳和铜锈混在一起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子药味


  我没有回头,因为脑门上多了一双手。

  依旧是那种光滑的感觉,曹伯的手摸过很多东西,石头,木桌,栏杆,活人的骨头,死
人的骨头--当初他开始学的时候,据说他的师傅就先让他摸骨骼标本,去了解哪块是肩骨,
哪块是脊椎,哪块又是肋骨。神奇的是,虽然摸过那么多粗糙的东西,曹伯的手依然洁白如
绢,柔软似棉,宛若无骨,即便是村子里最好看最年轻的姑娘,也没有他这样一双好手。

  所以我很喜欢他抚摸着我的脑袋,温软而舒服。

  但今天却不,我觉得一阵寒冷,那手犹如爪子一样在头上慢慢划过,周围安静得很,那
时候刚过完元宵,风吹过头皮,激起一阵疙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娃娃,怕什么?”他笑着问我,我没回答。

  “好娃,好骨啊。我摸过那么多人的骨头,没有一个如你这样的,三国里诸葛丞相言魏
延脑后有反骨,他死后必反,果不其然。所以说,摸骨是应该相信的,你说对么?”曹伯的
手依旧在我的头发和头发中间穿梭,像十条蚯蚓一般慢慢蠕动。

  “曹伯,我要走了。”我低着头,手指头绞着衣服角说。

  “恩,你爹告诉过我了。”曹伯的声音很低沉,就像水桶砸进井里一样。

  “曹伯,你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么?”我问他。但他良久不回答,最后他的手落在了我
的锁骨上。

  “你还记得我教你的东西么?”曹伯忽然问,我嗯了声,开始朗声背诵,只是风越来越
大,我的声音又稚嫩,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忽明忽暗。大风像冰水一样冲进我的嘴巴里,生
疼生疼。

  “你说说什么是九骨。”他听了会儿,又问。


  “天庭骨风隆饱满;枕骨充实显露;顶骨平正而突兀;佐串骨像角一样斜斜而上,直入
发际;太阳骨直线上升;眉骨骨棱显而不露;隐隐约约像犀角平伏在那里;鼻骨状如芦笋竹
芽,挺拔而起;颧骨有力有势,又不陷不露;项骨平伏厚实,又约显约露。”我一口气背下
来。

  “很好,你随我来。”他的手忽然从肩膀处滑落下来,拉着我往黑屋走去,我不自觉地
跟在后面,只能看到他的后背。

  屋子里和外面一样,依旧黑,只是这黑感觉更深更浓。

  曹伯咳嗽了一下,我可以感觉到他在我前面坐了下来。

  “你知道么?看相不如看骨,因为人的面相会变,而骨相不会。看头部的骨相,主要看
天庭、枕骨、太阳骨这三处关键部位;看面相的骨相,则主要看眉骨、颧骨这两处关键部位
。如果以上五种骨相完美无缺,此人一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如果只具备其中的一种,此人
便终生不会贫穷;如果能具备其中的两种,此人便终生不会卑贱;如果能具备其中的三种,
此人只要有所作为,就会发达起来;如果能具备其中的四种,此人一定会显贵。”他停顿一
下,又叹口气,然后问我记住了么。

  我连忙点头,后来又想起他根本看不见,于是高声说记住了。

  “四娃子啊,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我师傅一定要天瞎么?”他从来未曾说过原因,我问过
他,却总是没有答案。

“骨相可以看,但最准确的却是摸,只有瞎子不会被眼前的虚景迷惑,只有他们亲手摸出来
的结果才是最准确的,但是这个要求太苛刻了,很难传承下去。而且,其实我一直想看见东
西,一直想看看你什么样子,因为,在我的脑海里,所有人的脸都是没有血肉毛发,都是一
个个骷髅头罢了。”曹伯的话说得很慢,慢得像深夜渐渐侵袭过来的寒气,让我打了个哆嗦
,我抱紧身子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可是我的手肘似乎碰到什么东西,发出一阵咕噜的声音。


  “你旁边就是一具骨架,好好摸摸,然后告诉我你摸到了什么。”曹伯的话让我大吃一
惊,但手却还是不自觉地摸了上去。

  那是我第一次摸人的骨头,恐怕是终生难忘。

  这是非常奇特的感觉,有点像铺了层砂纸的硬塑料,又感觉像裹了层冰屑子的铁杆。我
顺着肋骨往上摸去,这人的骨架不大,但肩骨又不算狭窄,我沿着脊椎往上摸,逐渐摸到这
具骨骸的头骨。

  “男子的骨头重而粗,女子的骨头轻而细,胖人的骨头,表面比较光滑,而瘦子的骨头
表面比较粗糙。”曹伯又在旁边说着,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


  我轻声嗯了一下,接着继续摸头骨。

  牙齿很整齐,颧骨高耸,接着是鼻梁骨,在两目中间。上部为“鼻梁”,又名“山根”
。梁下称“鼻柱”,是两鼻孔的分界骨。鼻之末端,名为“准头”。这人鼻骨高而窄,而且
中间一段还有裂痕,似乎被打断过,歪在一边。额骨平整。最后我摸到颠顶骨,位置在头部
最高处。前面部分称为“囟骨”,小儿初生未合拢时叫“囟门”,中间叫“顶心”。顶心左
右有棱处称为“山角骨”,俗名“头角骨”。

  可是我却感觉到很大一块凹陷,圆形的,似乎是铁锤一类钝器砸出来的。

  “曹伯,这人是被砸死的。”我转过头对着他的方向说。

  “是的,是我砸死的。”他的话依旧沉稳如秤砣,可我的心却像秤杆,歪斜得不成样子


  “为……为什么啊?”我开始口吃了。

  “他是我师傅,是我亲手砸死他的。”曹伯仿佛在谈论别人一般。这个时候我全身瘫软
在地上,忽然想起了父亲似乎曾提及曹伯的师傅是一个歪鼻子——曾经被掉下来的木头砸断
的。

  “我师傅说,他活着没意思,他帮人摸了一辈子的骨头,有好有坏,有贵有贱,可自己
的骨头他始终摸不透,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于是他告诉我,收了我,就当是有了儿子送终
了,还交代我不要把尸体入葬,这年头完整的骨架,很难搞。”曹伯说。

  “四娃子,我本来也想收你做徒弟,可你爸爸不同意,说你们纪家的后人不能学。我摸
了你的骨,知道你是好命,是要干大事的,可我舍不得你啊,唉。”曹伯叹了口气。

  “曹伯你不是说学这个要天瞎么?”我打着颤音说道。

  “有什么关系,现在刺瞎你还不一样。”他说着,忽然一阵响动,似乎站了起来。

  在这黑暗的屋子里,我这个本来视力正常的人成了瞎子,而他却对这里了如指掌,所以
很快我就被他抓住了。

  “四娃子,不用怕,很快的,曹伯会教你很多东西,你不是最喜欢相骨么?”曹伯的手
忽然变得有力起来,像老鹰的爪子一样紧紧箍在我手腕上,而另外一只手摸到我的脸上,渐
渐向眼睛摸去。

  我几乎喊不出声来,下意识地用手朝前面挥去。

  我触到了他的脸,但很快就触电一样收了回来。

  因为我感觉自己碰到的不是血肉,而是裸露在外面的坚硬骨骼。

  “你,知道了?我知道自己骨相不好,我常告诉你们这是命,但我偏偏不信,不就是骨
头么,我可以自己改,改了骨头,不就改了命么?”他忽然发疯似的高声大笑起来,手也松
开了。

  我趁机跳了起来,朝前面撞去,很幸运,那恰巧是门的位置,我跑出了黑屋。

  落在地上的我没命地往前跑,可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曹伯站在门口,外面明媚而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脸颊上。


  没有血肉的脸颊,整齐地被削去了脸颊和磨平了颧骨的半边脸。绑着绷带,而且血迹斑
斑。

  他又笑了,依旧如同凭空多出来的一张嘴巴似的。

  “四娃子,想通了再来找我,我会等你。”他闪身又将身体埋进了那黑屋子。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漫无目的地跑着,最后直到腿抽筋才一下子趴倒在地上。

  回家已经是傍晚了,父亲和奶奶把我痛骂一顿,而我却不敢说话,倒是父亲看了出来。
当我把所有事情告诉他后,他只是叹了口气,并未显出太多的惊讶。

  第二天,我离开了老家,临走时父亲只对我说了句,叫我原谅曹伯。

  以后,我再也没了曹伯的消息,和父亲说话也像避讳似的不提他,只是零零碎碎地听到
有人说他还在相骨,遇见好的骨头就杀了人家再拿过来,用在自己身上。也有人说他死了,
自己削骨不成功。总之这些我都不相信。而那黑屋子,后来也被拆了,据说翻出了很多骨头
骨架的标本,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大家咒骂着,咒骂他是魔鬼,全然忘记他为大家摸骨算命,趋吉避凶。

  这就是这个相骨的故事,我只是路经一个小县城,居然发现也有人相骨,所以有感而发
罢了。

  或许,曹伯想通过削骨改变命运。有的人想通过整容改变命运,但其实都是没用的,因
为改变了骨头,改变了相貌,似乎可以改变命运了,但那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 改变的,
也不是你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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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是用什么做的?
                    青蛙,蜗牛,
                                小狗的尾巴。
小女孩是用什么做的?
                    糖果,香料,
                                一切美好的东西。


※ 修改:·AIXIAOHULI 于 Feb 26 14:31:17 修改本文·[FROM: 219.133.141.181]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219.133.141.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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