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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righty (燕影随行), 信区: Marvel
标 题: 我是佛前的一只鱼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5年06月26日13:57:38 星期天), 站内信件
我是佛前的一只鱼。
我沾染佛经，享尽人间香火。我安静地游弋。佛从来没有低头看过我。我只知道佛一
直高高在上。他要普渡众生。他要倾听凡间种种。
我几次用敬仰的目光，抬头看着他，期盼他为凡间忙碌的目光可以在某个瞬间从我身
边轻轻掠过，只要轻轻掠过。哪怕会生长出寂寞且缠绵的青藤。
来烧香拜佛的人很多。
善男信女，求风调雨顺、求五谷丰登、求榜上有名，更多的是姻缘。有时候
听佛念叨：“千里姻缘一线牵。”似乎这事应该月老去做。佛只不过是偶尔帮帮小忙。
我开始有了自己的心事。我不敢再以灼热的目光去敬仰我佛。也不再欢快的游弋。
我学会了庸人自扰，整天唉声叹气。修行未满，我进出了佛地。转身化作了一个凡间女
子——藕色心字罗衣两重。我决定到凡间走一遭。
鱼尾化作双脚，学习人走路。我的脚疼痛无比。一不小心，差点摔倒。“姑
娘，小心！”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还没看见他的模样，我已经为他的声音砰然心动，
仿佛诵读佛经。我抬头，差点惊叫。难道佛也化作了凡人？我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见我楚楚可怜，孤身一人，他收留了我。
他说，凡事皆有余。于是，给我取名：小余。我欣然答应。现在他是我的主
人。
主人家里就他一人。主人喜好不多，最爱的是诵读佛经。无意恍惚间，我常
会把他当作佛。但是，我知道他不是。
我在主人眼里读懂了怜惜。若是今生托付了他，应该也是一件美事吧。
主人终是牵了我的手，说要前往感谢老天，感谢佛赐予良缘。
我犹豫了许久，害怕在佛前，前尘往事一并回来。
主人却以为，小余害羞了，如娇弱小女子。
烟花三月，正值春季。
前往寺庙的人很多。我竟觉是在奈何桥上走了一遭。等了千年，忘了喝孟婆汤。
我的手在主人的手里热汗一阵。
主人与我齐向佛叩首。我不敢抬头。
心底一声轻叹，主人，小余能与你共结百年，是小余千年修来的福气。
“大胆妖孽，竟敢私自下凡，迷惑众生！”一声怒喝。主人居然化作了佛。
原来如此。
原来只是月老怜我对佛的一片痴情。
原来主人即是佛，佛即是主人。
原来主人即是佛，早知道我是妖。
原来如此。
两行泪下。
我跪拜在佛前，低头不语。
我不祈求佛会大发慈悲。此时，我终参透了主人说的“凡事皆有余”。一切只怪我太
过贪恋。
我仰头，倔强地看着佛。
藕色两重心字罗衣，湿了整个烟花三月。月老错成这段缘？
佛闭眼长叹一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妖终究是妖。”
佛说：“我佛慈悲，妖孽有何话要说？”
我冷笑，“佛，你是我的主人的时候，怜惜小余，体贴有加，也贪恋温柔缠
绵。殊不知，若不是月老牵线，我更是无从得知，我佛也有凡人男子的情愫……”
佛一声怒喝：“大胆妖孽，迷惑众生，还强词夺理？！永世不得超生！永世
不得超生！！！”
我笑。
佛，是我错了吗？
喃喃自语。
佛，可否念在昔日情分上，让小余自寻一良好归宿？
佛惊愕。
佛可忘记一切，小余不可以。佛可罚我永世不得超生，我只想求佛一次，让
我做一只木鱼可否？
我终还是说了。我依然想陪在佛身边。即使做一只木鱼，即使终日遭受他人
敲打的疼痛。
可知，疼痛即是记得。
我不过不想忘记。
佛转身，应允。不再看我。
我成了一只木鱼，日日夜夜疼痛，日日夜夜记得。
不知何时，佛闭了眼睛，双手合十，“南无阿弥陀佛……”
也许佛记得，也许佛忘记。
反正佛不再睁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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