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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es (忘了有没有人祝福我), 信区: Marvel
标  题: 《鬼怪大厦》5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at Jul  9 11:28:19 2005) , 站内信件

第五章、美丽的女人以及妖精   作者:hshs1



    既然拿了人家的钱,那就要为人家办事--虽然这钱并不是让他们驱鬼的,不过这无
所谓,有一万块钱在那里垫着,至少给人消消灾吧。
    之前温乐源曾怀疑是不是王先生杀了人埋尸在那里,不过根据照片和王先生自己的
说法来看,似乎所有的摄影棚甚至外景地都出现了这种情况,那就有点奇怪了。
    如果像他们之前的猜测,那么死者应当是被分尸后埋在多处的。可即使他们自己是
罪犯,也决不会把尸体分尸后专门埋在自己经常工作的地方;即使他们变态若此,也不该在
发现了这种情况后还找不到究竟是什么原因,肯定立刻将自己埋过的尸体残片挖出来,扔到
别的地方去。
    温乐源一张一张看着那些照片,越看越觉得有些怪异,似乎有什么违和的地方,让
他之前的某种猜测怎么想都不能成立。
    他敲一敲烦躁地又打算睡觉的温乐源脊背:“哥,你看看这些照片,这个鬼是不是
有问题?”
    “没问题就不会出现在照片上啦!”温乐源烦躁地回答。
    “你看,”温乐沣坚持不懈地把手中的照片举到他面前,“这个鬼好像并不想吓唬
人,也没有要害人的意思,它只是摆出姿势来让人拍而已。”
    温乐源不太了解地挠挠脑袋,接过那张抱着星球的男人照片。在仔细地推敲之下,
可以发现那只突兀出现的残手并不是要抓谁,也不是要对谁进行恶意攻击,它只是那么伸着
,就像那个抱着星球的男人一样,摆出它自己认为很好的姿势。
    “这又说明什么了?”
    “说明它没有恶意吧。”
    “那就不用管了。”温乐源倒头就睡。
    “……!”温乐沣气结。
    两天后,温家兄弟和王先生一道去了外景地,进行他们这辈子头一回作为“模特”
而不是“自己”的照片拍摄。
    这次的外景地似乎也是王先生他们固定的拍摄地,和摄影棚一样有编号。这个编号
为“7”的外景地在郊外20公里左右的地方,附近连绵起伏的都是优美曲线的山丘,绒绒地
生长着青翠柔软的地毯草。外景地是在其中一个小小的山丘上,一棵几人合抱的老槐树树冠
像屋顶一般巨硕地铺开,在毒辣的太阳下遮挡出一片舒适的荫凉。
    温家兄弟又被拖去化妆,不过这回温乐源没有挣扎,只是认命地闭着眼睛让人在他
脸上涂涂抹抹,看来他打定主意怎样都会忍耐了--为了那一万块钱。
    王先生坐在他们附近,双手抱胸,看他下面的工作人员前后奔忙,准备拍摄前的一
应用品。
    “这里……”王先生忽然开口,语调似乎十分感叹,“是我和我老婆相识的地方。

    虽然对于他的罗曼史并没有兴趣,但温乐沣还是礼貌地应了一声:“哦……是吗?

    王先生也不太在意他的礼貌疏离,指着槐树下说:“我老婆就在那里,坐在树下,
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那个拿着书的美丽女子似乎又出现在树下,手里抱着一本不知道名字的书。她洁白
的裙子就像花朵一样铺开在绿色的草地上,齐耳短发随风轻轻拂动,纤长的手指不时掠过顺
滑的黑色发丝,将遮挡视线的短发拨开。年轻的男人就在不远处目瞪口呆地观赏,就好像那
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完美得让他不敢接近。
    一阵清风拂过,倏地吹起了女子的裙摆,露出裙下美丽的双腿和……
    砰!
    “偷窥狂!”女子用清脆的声音骂道。
    那本书准确地拍在了他的脸上,随着书缓缓掉落地面的镜头,他的鼻血也跟着喷涌
而出。
    “你打坏我的鼻黏膜了……”男人说完,倒地,昏迷。
    “多么浪漫的初遇,”王先生沉醉,“我老婆多么漂亮,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所以我们最怕的就是到7号外景地……”女化妆师悄声对温乐沣说,“每次都要
说他老婆怎么漂亮怎么漂亮,有时候把他好不容易请来的模特都气走了。前两天还说幸亏他
一个月都没想到这里,没想今天就来了……”
    “他老婆真的那么漂亮吗?”温乐沣也悄声问她。
    “谁知道?”女化妆师耸肩,“从我们进杂志社开始就听说他老婆漂亮,可是从来
没见过她的照片。连他办公桌上也只有他和他儿子的合影而已。”
    温乐沣想了想。说起来,他到王先生家里的时候是没有见过他太太的照片,墙上倒
有一张他儿子跳街舞的大幅海报。他这么爱自己的老婆,按理说在她死后家里应该挂满了她
的照片才对,为什么一张都没有?
    等王先生终于回忆完他和他老婆的罗曼史,大家的准备也做得差不多了。王先生一
边指挥着其他人做第一次拍摄准备,一边让温乐源和温乐沣将脚上的鞋袜脱掉。
    “为什么?”温乐源瞪着眼睛问。
    “亲近自然。”王先生回答。
    温乐沣想起在3号摄影棚不小心接触到土地时那种强烈的恶心感觉就不由发怵,不
过看看天上,今天是日头当空,阳光毒辣,在这么强烈的阳光下应该没事吧?
    温乐沣小心翼翼地脱掉鞋子和袜子,光脚慢慢地,慢慢地踏上柔软的地毯草……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脚尖猛冲至头顶,温乐沣觉得自己就像被那种恶心感狠狠打了
一拳似的,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乐沣!”温乐源在他身后,恰恰接住他倾倒的身体,“你怎么了!乐沣!”

    他沉没在了一个很暗的地方,像水底一样。光线微弱地从上方照下来,照出波光粼
峋的剪影。水下有水草,长长的,纤细的,随着水波的流动而婀娜摇摆,就像女人的头发…

    ……!
    不!不是像!那就是女人的头发!
    水下乌黑乌黑地一片,无数女人长长的头发织成水底绒绒的地毯草。他在慢慢沉没
,沉入女人们中间,女人们向他伸出苍白得透明的双臂,仰起她们一模一样的脸。
    --老……师……我好想……好想……为什么……--
    “乐沣!”温乐源一巴掌打在温乐沣的脸上,“快醒过来!不准下去!”
    围观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掩住了自己的脸,就像温乐源也打在了他们脸上一样。
    昏迷的温乐沣皱起眉头,好像在挣扎什么一样紧紧咬着牙,好一会儿,方才缓缓睁
开眼睛,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地狱……”
    “啊?”
    温乐沣没有再多说什么。
    拍完一系列白天的照片之后,金红色的夕阳已经沉至地平线上,很快就要消失了。

    温乐沣赤着脚,站在距离槐树很远的地方,看着它在夕阳下被拖得很长的影子。温
乐源站在他身后,手搭着他的肩膀,嘴里叼着烟。
    “你今天看见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
    “你骗鬼呀?”
    “是真的。”
    “那你干吗昏倒?”
    “……中暑。”
    “当我白痴啊!在树荫底下中暑昏倒?”
    温乐沣叹了口气:“别问了,我要告诉你的话你肯定马上把我拉走,根本不管王先
生他们的杂志社会不会为此而倒闭。”
    “那当然,”温乐源满不在乎地说,“我只要你平安,别人是别人的事,和我有什
么关系。”
    “……”所以才不告诉你啊……
    “你说不说?不说我揍你噢。”
    “你揍,反正我不说。”
    温乐源咬着烟气哼哼地盯了他后脑勺半天,一只罪恶的爪子伸向了温乐沣的腋下…

    “哇--哈哈哈哈哈!不要挠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妈
呀!来人呀--救命呀--打死我也不说……哈哈哈哈哈哈……”
    王先生放下了手中的相机,可惜地啧了一声。
    “本来还想多拍几张的,这对兄弟还真会破坏气氛。”
    夕阳终于沉入地平线下,天空中只剩下了半只有气无力地挂在那里的月亮,连不太
明亮的星星都没有。所幸也没有什么乌云,半只月亮发出的无力光芒让连绵的山丘蒙上了一
层纱雾似的外罩。
    工作人员从其他啊工作人员坐的大轿子车上搬下一架柴油发电机,接上灯光分散放
在槐树附近,当发电机发动起来的时候,那仿佛拖拉机一样突突突突的刺耳声音划破了野外
闲适的空气,槐树上大批的小鸟被惊得飞了起来。柴油的味道弥漫四周,将人仅剩的好心情
完全破坏殆尽了。
    温乐源看看天:“没星星,连月亮也不是一整只,这照什么啊?”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王先生摆弄着手里的相机说道,“好了,让你弟弟过来
,该拍了。”
    温乐沣听见他们这边的呼唤,虽然心里很不想到那槐树下面,但却不得不迈开脚步
,慢慢地走过去。
    刚走到槐树范围内,温乐源对他喊了一句什么,却被发电机的声音盖过了。温乐沣
抬起头来,正想让他重新说一遍,脚上却突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一绊,他扑通一声趴倒在地
上。
    双手和脸都伏在了柔软的地毯草上,他白天昏过去一回之后就再没有感觉到的强烈
的意念再次冲了上来。
    --我只是……我想……只是想……如此而已……为什么不要……为什么不要我……
--
    温乐源狂奔而来,将他从地上拎起,小心地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温乐沣看一眼刚才
绊倒自己的地方,那里没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只有柔软的地毯草。
    他看着赶来的王先生,表情稍微有点怪异:“王先生……您是不是和谁外遇过啊?

    “啊?”王先生一愣,“外遇?我?和谁?除了我老婆之外我哪个女人都不爱!”

    “那就是男人?”温乐源大惊。
    “胡说八道!”王先生大怒。
    “哥你别在那里胡说……”温乐沣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有温乐源在,他总觉得很累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服装师在一边插嘴问。
    如果现在告诉大家→发生恐慌→不能继续拍摄→不能夺得大奖→杂志社倒闭……
    “没什么。”温乐沣决定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他的脚踏上草地刚准备站起,一双冰凉的手却从地底下钻出,牢牢地扣住了他的脚
腕。
    又来了……温乐沣有些疲劳地叹气,却在视线扩散开去的时候大吃一惊。
    整个老槐树下的范围内,无数只苍白的手从地底钻了出来,随着风轻轻摇摆,就好
像修长的草叶一样。那些手并没有像照片上那只一样充满伤痕,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暇的,
皮肤晶莹透亮,连指甲也修剪得异常完美,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很会保养的年轻女人的手。
    --但,只有左手。
    抓住温乐沣脚腕的那两只手也全部都是左手。
    对了……温乐沣忽然想起那张照片上残破的手--那是一只右手。而拦住小女孩脖子
的那只手臂上没有手,还有那半颗头……
    “难道说--!”他想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难道说,那个女孩是被人杀了以后分尸,然后每一块尸骨都藏在这些外景的和摄影
棚!?那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每张照片上只出现尸体执拗的一部分,其他的部分却决不会
同时出现。
    周围的工作人员全部看到了这种情景,亦同时发现那些左手抓住了另外一些人的脚
踝,顿时大乱。男人们大叫出声,女人们发疯地尖叫,拼命跺脚想甩脱那些美丽的手,可是
那些手执着地抓着,除了一发现便立即跳到槐树范围外的人之外,所有人的脚踝都被抓住了

    --对了,还有一个人。王先生。他既没有看见那些手,更没有跳出槐树范围,却也
没有被抓住。他茫然地看着四周,他的下属都在惨叫并且拼命地跳,可是他却搞不明白他们
为什么跳。
    “小周!怎么回事?小刘!别跳了!你在干什么!小吴!那里是电线!不要踩到--
你们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温乐源和温乐沣没有跳,他们好像已经认命一样,既然那手抓着,那他们就站在原
地,看着周围像在拍恐怖片的人。
    “这位王先生是迟钝吗?”
    “不是吧?哪有这么迟钝的人?其他人都看见了,没理由他看不见。”
    “哦,”温乐沣似乎发现了什么,稍微一愣,伸手指了一下王先生的身体,“看来
是有理由的,你看。”
    王先生身上又出现了那种白色的气,袅袅环绕在他的周身之外。然而这次和之前有
些不同,白气流转了片刻之后,忽然变得非常浓烈,就好像他的身体内有产生白气的物质一
样,白色的烟雾蒸腾着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几乎遮掩了他的身体。但那些白气并不像以前那
样始终围绕在他的身边,而是在他周围翻滚,自动凝结成一条烟雾的细线之后向老槐树飞去
,钻入槐树树干之内。
    白气如抽丝剥茧般逐渐离他而去,终于完全抽离,一丝不剩。
    在白气完全消失的同时,那些手抓住了王先生的脚,王先生也看到了它们。他大叫
了一声--
    “谁在这里恶作剧!”
    温乐源和温乐沣无言。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这一看就知道绝对是鬼,他居然还不
承认,非要自欺欺人。
    那些手在找的人似乎就是王先生,一发现他的所在,纠缠在别人身上的手便都顺势
放开,断腕从泥土里露出来,用修长的手指利落地向他爬去。
    被松解的人们连滚带爬地逃出槐树下,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几百只手爬向王先生,爬
上他的身体,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的情景,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去救。
    “那些是什么……”
    “鬼……”
    “好恐怖……”
    “要不要用照相机拍回去……”
    “不要!你想死吗!据说这样会把鬼带回家的!”
    大家一边腿肚子转筋一边颤抖地讨论,有人已经打算弄断发电机发动汽车逃走了。

    温乐源和温乐沣依然站在原地,这种壮观的情景不算什么,反正又不威胁到他们。
不过很奇怪,虽然温乐沣一直觉得恶心,但是他们两人却没有感觉到那些手的恶意,只是觉
得那些手苍白而美丽,充满哀愁的感觉。
    王先生已经被那些手完全固定住了双腿,一动也不能动了。但是他倒很镇定,望着
逃得远远的下属们用领导性的语气道:“这到底是谁干的?要是让我查出来究竟是谁的恶作
剧,我绝对不会轻饶他!”
    温乐沣无力地低头。为什么这个人认准了什么就是什么?这已经不是“证据”摆在
面前了,而是活生生--也许不该说“活生生”?--的“事实”就抓着他的裤子,他居然还能
继续自我欺骗下去。
    下属们没人敢回答,大家只在考虑逃走事宜,才不在乎他的惩罚条款。
    槐树下,一个黑色的女人头颅从土地中钻了出来。那颗头上有着长长的黑发,就像
温乐沣在梦中见到的那些可怕水草,在头颅下浮现出来的是一双细白圆润的肩,之后长而优
美的手臂,饱满秀美的胸,盈盈一握的细腰,完美得像艺术品一样的双腿。
    那是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女孩,美丽得光彩照人。
    但她只有一只手。
    只有一只右手。左手齐腕的地方就断了。
    “鬼呀--”有人鬼叫一声,跳上车拼命打火,其他人也惨叫着纷纷跳上汽车,但不
管他怎么打火,汽车就是没办法启动。就像所有白烂的恐怖片一样,重要的东西总是坏在最
重要的时候。
    赤裸的女人--不,那是个女孩--站了起来,挡在脸前的长长黑发向两边分开,露出
下面小小的、精巧的脸。
    “老师……老师……”她透明的身影缓缓走向王先生,表情似乎有些茫然,“你为
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我那么努力……”
    “果然是外遇?”温乐源低声说。
    温乐沣耸肩。总觉得似乎不对……但这种情况又怎么解释?
    挤在车里想逃又逃不走的人中有人忽然指着那女孩叫了起来:“啊!薛文竹!她真
的死了!真的变成鬼了!哇--我们死定了!救命啊--”
    听到薛文竹的名字,所有人都齐声惨号起来,汽车被他们的惨号扎得左右摇晃,好
像快爆了。
    “薛文竹?那是谁?”温乐源问。
    温乐沣摇头表示不知道。
    温乐源啧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到汽车跟前,一把拉开门,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
人拖了下来。那男人像杀鸡一样惨叫,却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挣扎挣扎意思意思罢了。
    “薛文竹是谁?”温乐源叼着烟,惨淡的月光和槐树下的工作用灯光从后面照来,
把他照得满脸横肉一脸凶残,眼睛似乎还闪着绿光(这是幻觉)。
    本来就有一个鬼,现在又多一个,那男人真想就这么昏过去算了,但闭了几次眼睛
也没用,只有掩着自己颤抖的小心肝回答:“薛……薛文竹是王老师的一个模特……模特…
…”
    “模特?他们有外遇吗?”
    “没……没有!不可能有!王老师甚至没让她做他上次摄影的主角啊!”
    “没让她做摄影主角……?”
    “那之后就……她就没有再来过杂志社,听说她自杀了,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为什么……老师……我不够漂亮吗?”女孩慢慢地走向王先生,双手前伸,像要
掐死他,“我不够有气质吗?为什么不用我……为什么把我刷下来……为什么……”
    王先生的镇定让其他人简直无法相信,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他的声音居然还是波
澜不惊。
    “我说过了,你的气质和那次的主题不合,我不可能用你。”
    “我才不信!”女孩尖叫,右手抓住他的脖子,用力地抓,几乎要抓出血来,“你
用的那个女人甚至没有我漂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漂亮不是一切。”王先生冷静回答。
    温乐沣心动了一下,忽然将视线转向那棵老槐树,心中有点怪异的感觉。
    “她干吗一定要让他拍?”温乐源奇怪地问仍然在自己手里挣扎的人,“她找个更
好的摄影师把她拍得漂漂亮亮的把这老头气死不就完了?干吗一定要他?”
    那人用仿佛看到他脖子上又长出一颗脑袋的表情看着他,连害怕也忘了:“你不知
道?你真的不知道?王老师是摄影界的大腕!只要他拍出来的人和景物没有不打动人心的,
只要是他参加的摄影大赛没有不拿第一的!找别人?能拍出那种好像妖精一样漂亮的效果吗
?有他那么深的内涵吗?”
    妖精?温乐源想一想,王先生拿的那些照片也就是普通漂亮嘛……这些人眼睛有问
题吗?--他没想过,只是自己的审美观有问题而已。
    爬在王先生身上的其中一只左手回到了女孩的手腕上,其他的左手变成了灰尘,啪
啦啪啦落在地上。
    “漂亮不是一切!那我缺少什么!”她紧抓着他的脖子尖叫,指甲扣进了他的皮肤
里,“美貌!知识!气质!聪明才智!我哪里不好!我哪里不好!我哪里不好!”
    王先生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痛还是不赞同她的话。
    “你说你漂亮,我看过那么多美人,没有觉得你特别漂亮。你说你有知识,只因为
遇到了一点小挫折就去死,硕士毕业又如何?你说你有气质,在这里像疯子一样追问就是你
的气质?你说你有聪明才智--笑话!七窍玲珑心的姑娘多了,我为什么一定要用你?”
    女孩脸上满满地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她大概没有想到,自己那么自信那么自得的
优点在这位摄影大师的面前竟会一文不值。她透明的身躯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波动,像被风吹
过一样,异常不稳定。
    温乐沣看看那棵槐树,抬脚向它走去。
    “我有一个非常想拍的女人。”王先生淡淡地说,“她非常美丽,无论从外表还是
内心都是,美得让我自惭形秽。我想把她的影像留在世间,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绝无仅有的美
丽,可是我拍不到她,我不能拍。她也曾一度要求我为她拍照,但我却不敢,直到她去世,
我也没能留一张她的照片。你明白吗?”
    “不明白!”女孩叫,“你想拍就去拍啊!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知道为什么你
不要我!”
    王先生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看着那棵槐树继续说道:“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拍
到这世间最美丽的人,可是我错过了。我也梦想和一个最美丽的女人相守到老,可是我失去
了。于是我对自己说,我决不能再放过可能得到美丽的机会,不会再错过任何的美丽。”
    女孩呆呆地听着,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了解了吗?”王先生怜悯地说,“你不是最美丽的,也不是我的首选,所以我
那时候不会用你,今后就算再有机会,我也不可能用你。你对我来说,不是错过之后就不会
再有的东西。”
    女孩的眼泪像河流一样哗啦啦地流下来,打湿了她的头发。
  “你……好……好过分!太过分了!”她哭着,忽然向前猛推,将王先生推倒在地,自
己骑在他身上,抡圆了手臂左右开弓猛抽他的耳光,“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居然这么说我
!你知道我为了外表的美丽经过了多少艰苦的努力吗?你知道我为了内在的学习付出了多少
汗水吗!我的梦想就是成为模特!成为你这个能把一个普通女人拍成女神的摄影师的模特!
有多少女孩有这个梦想你知道吗?你踩碎了多少人的梦知道吗?你让多少人的梦想付诸东流
知道吗?即使我为此自杀是不对的,你也不能这样把我的自尊扔到地上踩!我是鬼!但是我
也有脸面的!我不是无耻的女人!我崇拜你!可是你回应了我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说一句就抽他一巴掌,大家可以透过她的身体看到王先生逐渐肿起来的脸。
    温乐源放开了手中的人,摊手:“看来这个王先生还真是罪有应得。”
    “这话不对,”被他放开的那个人已经忘记了正在打他们老师的是个女鬼,反而很
认真地向温乐源分辩,“老师选择模特是有标准的。他选择的都是有内在的美丽可以让他引
出来的美人,他曾说过,没有内在的美人就是一具空壳,所以他才能拍得出最精彩的作品,
这也是别人比不上他的地方。”
    “哦……”温乐源好像明白了一点点,用手指摸着下巴,眼睛溜向了老槐树那边,
“似乎真的明白了……”
    温乐源走到老槐树旁,一只手抚摸上了粗糙的树皮。
    “我就说奇怪,一只左手能干什么……”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意,“你到
底想干什么?”
    老槐树簌簌抖动起来,树干上浮现出一只眼睛,一道精光闪过,眼睛又复消失,看
不出半点痕迹。
    “不想说啊?有难言之隐吗?”
    老槐树没有反应,那只眼睛也没有再出现。
    温乐源走到了他的身后,伸着头看那棵树:“怎么?罪魁祸首是这个啊?”
    “是啊。”
    “没恶意嘛。”
    “没恶意就不能做这种事吗?”温乐沣拍拍自己肩膀道,“推我一下,我要强占地
盘了。”
    “强占?你别回不来吧。”虽然这么说着,温乐源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是还有你在吗?”温乐沣微微一笑,很快又收起了笑容,“来,我喊123就推
。”
   “行。”
    温乐沣双手放在了老槐树上,老槐树这次蓦然睁开了一对精芒外露的眼睛,恶狠狠
地看着他。温乐沣却不害怕,只是继续笑着,口中道:“注意,1--2--3--!”
    温乐源在他的背上猛力一拍,温乐沣的影子从体内呼地跳了出来,强行钻入老槐树
内部。几乎在他钻入的同时,老槐树无风自晃,砰地一声,从树背面掉出一个穿着白色裙子
的短发女子来。温乐沣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温乐源抱起了他。
    车内的人看到树干中掉出的女子,又开始齐声惨叫,拼命打火,当然,汽车还是发
动不着的。被温乐源丢在一边的那人看到那女孩,又是一声惨叫,死命挤进车里,在人堆中
瑟瑟发抖。
    女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妄图再钻进树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堵住了一样,她
怎么钻也钻不进去。
    薛文竹的手高高地举着忘了放下来,王先生也暂时忘了自己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
吃惊地看着那个女子。
    “老……婆……?”
    柴油发电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只有四处弥漫的柴油臭味
夸示着它的存在。灯自然也全都灭了,只有月亮半死不活的光还在努力发挥着它的作用。但
是谁也没功夫去理它,大家只听见了王先生的声音。
    ——老婆!?
    ——他说老婆!?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明显是从树心里掉出来的女人,怎么看都最多只有三十岁
的女人……又是齐刷刷的惨叫——
    “两个鬼呀——今晚死定啦——”
    “吵死了。”温乐源掏掏耳朵说。
    树干上伸出温乐沣的一只手,做出胜利的手势向他一摆。温乐源忍不住笑起来。
    女子砸了半天树干也没能钻进去,气急败坏地用力跺脚:“混蛋!谁让你占我地方
的!给我滚出去!”
    她的个子不高,身材也只是普通,脸圆圆的,很可爱,但是和美丽二字根本沾不上
边。
    薛文竹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揪住了王先生的领子:“你说她是你老婆!?就是你把
她夸得世界无双的那个老婆!?美人!?从外到内都美丽得神仙一样的人!?谁也比不上的
美人!?”
    王先生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推到了一边。他站起来,摇摇
晃晃地向树心中掉出来的女人走去。
    “老婆……老婆……”
    见他过来,女子连连后退,背部贴到了树上。
    他伸出手去,想碰碰她,她却怒吼一声:“我不认识你!别过来!过来就杀了你…
…”
    王先生失望地收回手,喃喃地说:“你不是吗?对了……她已经死了……三年前就
……”
    女子看着他失望的眼神,表情没有变化,眼角中却泄露出一丝心疼。
    王先生一愣,笑了起来。
    “对啊,我老婆已经死了,我现在该是给孩子找个后妈的时候了,再这么下去我说
不定真的会变成老年痴呆……”
    “你个老东西!你敢——”女子蓦地一声暴喝,吼过之后才想起什么,大惊失色地
用拳头塞住自己嘴巴。
    王先生从她口中拉出她的拳头,笑得更加开心。
    “我们结发近二十年,你以为离开区区三年我就会不认识你了吗?”
    女子张口结舌。
    “她就是……真正的美人!?”薛文竹好像还是不敢相信,不断地自问。
    “他老婆……”
    “果然是见鬼了吧……”
    “或者是妖怪……”
    “就像白娘子那样……”
    车上的人窃窃私语。
    “三年前你为什么要装死!”王先生忽然大声问。
    女子咬牙,转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问这个干什么!?”王先生气愤地把她的头拨回来,“我老婆三年前无病无灾
的突然死了,三年之后又突然无缘无故地从一棵槐树里掉出来,你说我问这个干什么!”
    温乐沣从树心里钻出来,悄然回到自己的躯壳内。他的躯壳一动,睁开了眼睛。
    “灵魂脱体的感觉真累……”他从温乐源的手臂中坐起来,转转脖子说。
    温乐源笑笑,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树心里藏着妖精?”
    温乐沣停下动作,看想温乐源的眼睛霎时睁大了三倍以上:“——妖精!?”
    温乐源慌忙手指压唇:“嘘——”
    然而再嘘也没用了,女子听见了他们的说话,一把推开王先生,大步走到温乐沣面
前拎起他的领子。
    “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把我从里面赶出来干什么!啊——我知道了!你是
不是那个老东西请来的?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随便就帮他!找死啊!那个女孩就是
被他抛弃自杀的!人家都死了他还嫌她不够美丽!这么卑鄙的家伙你们还帮他!”
    “等一下!”薛文竹远远地大叫,“我什么时候说我是被他抛弃的!”
    一片静寂。
    “你不是说他不要你吗!”
    “他是不要我啊!但那是当模特的事!”
    再静。
    “你的意思是……我弄错了?”女子小心翼翼地问。
    “那当然了!”薛文竹破口大骂,“我爱的是模特事业不是年过半百的老头!更何
况还是别人用过的老公!你以为你稀罕的男人别人就都稀罕吗!你这个丑女!”
    大概是在崇拜的摄影师眼中,自己这么美丽却敌不过这个说不上美丽只能算可爱的
、不知道多大年纪的老女人让她已经气糊涂了吧。
    “你居然敢说我是丑女!”女子大怒,叉着腰和她对骂,“我哪里不美……好吧,
我长得不如你漂亮,可是我长得美不美和你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老公觉得美就好!告诉你!
虽然道行不高我可是妖精!你以为是谁帮你留在这里完成心愿的!惹我发怒我现在就让你魂
飞魄散!回不去身体!”
    温乐源和温乐沣目瞪口呆。这女妖精是白痴吗?这种事情也敢大声说出来?现在这
世上妖怪本来就很少了,大自然生成的妖精更是难得,她说出来不怕别人来抓她啊?
    只怕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道行并不高明……当然,“做人”方面也是。
    “老婆,你说什么?文竹没有死?”
    “她白痴呀!”女子叉着腰继续骂,“好端端地跑到我寄居的槐树下面割腕自杀,
身体被人抢救回去却留下了魂,怎么也不肯走。一个劲地说被你抛弃了被你抛弃了……”
    “我只是说他不要我了!”薛文竹再次大声澄清。
    “有什么不一样!”女子强词夺理地吼,“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答应她帮她复
仇,还帮她再造假壳,分尸后埋在你们所有常去的摄影棚和外景地里,没想到其他人都被她
的怨气影响到,只有你这个老东西——”她茶壶样指向王先生,“身上居然还残留着我的气
!我几次去你那儿要收回都被你逃掉了,今天可好!我让你再躲!”
    “我真的是无辜的……”王先生努力辩解。
    “你无辜?谁知道!”女子又叫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一直想拍却一直没拍到
的那个该死的女人是谁!和你结婚十几年却不给我拍半张照片是为什么!”
    王先生大张着嘴,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你……你不知道!?”
    “废话!所以我才要装死看看你到底是想和谁外遇呀!想不到你这个老东西隐藏得
这么深!三年都没有被我抓到辫子!”
    “这女人……”温乐源在温乐沣耳边悄悄说,“真是笨到一定程度了。”
    温乐沣微微点头,手在槐树下的泥土中摸索。
    “你在找什么?”
    “那个……”
    “是你啊!”王先生绝望的声音震聋发聩,“你这个愚蠢的女人!我是因为每张照
片都拍不到你所以才没办法给你拍啊!我儿子都二十多了还外什么遇!你想没想过这一点!

    “啊……?”女子傻眼了,“拍不到?”
    “你以为谁都不知道你是妖精?你梦话都说出来了!我给你拍的照片上看不到你,
给你录的像上也看不到你,甚至有时候在镜子里都看不到你!你生咱们儿子的时候下的是蛋
!老抱着他在家里飘过来飘过去!你当我是傻瓜吗?我早知道了!”王先生气急败坏地用力
晃她的肩膀,像要把她摇散,“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傻里吧唧的妖精!我怎么会和你结婚
!和你过一辈子!不管天下有多少美人,我心里的美人只有你一个!我说这么清楚你听懂没
有!你脑壳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猪脑吗!”
    温乐沣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小心地从泥土中挖出来,拍拍土,攥在手心里
,向还在发愣的薛文竹走去。
    “怎么?还是不相信自己输给了这么普通的女人吗?”他笑着说。
    薛文竹茫然摇头:“怎么会……”
    “那是因为啊,这老头的审美观一遇到他老婆就不管用了。”温乐源跟在温乐沣身
后,对这个美丽的女孩微笑,“情人眼里出西施,懂吧?你不是他爱的女人,所以他才能这
么一针见血地看出你的缺陷。不过被提出点缺陷也没什么,是不是?只要你确定你自己真的
很美,而且以后会越来越美,那就努力成为让这老头后悔得捶胸顿足的超级模特吧。”
    “我……还有机会吗?”
    “有,”温乐沣伸出手,将手心中的东西递给她,“因为你还活着,还没有死。”

    落在薛文竹手心中的,是一个洋娃娃的塑料小手,小手上还捆着一小束长发。这就
是让温乐沣一直恶心不适的原因,不是因为什么分尸、尸体,只是因为这是诅咒,而那个大
家都以为她已经死去的女孩,其实并没有死。
    “原来……只是替身。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没有死……”薛文竹合上双手,欣
喜地掉下了一滴眼泪来。
    “我们会让王先生和他太太帮忙把你剩下的替身都挖出来还给你,你可以放心回去
。”温乐沣向她鼓励地一笑,“你很美,还有无数的机会,请不要为一时的打击就放弃自己
。那样世间就少了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太可惜了。”
    薛文竹用力点头,半透明的身体发出了紫黑色的光,又逐渐化为白光的虹彩,消失
在夜空之中。
    “你醒了以后,我们去约会吧!”温乐源对天空叫道。
    “人家看不上你。”温乐沣说。
    “别打击我嘛……”
    温乐源不太在意地说着,走到车旁查看。按照他的猜测应该是昏了几个人了,不过
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
    “乐沣,你来看。”
    温乐沣走过去,也是吃了一惊。
    “真是……太厉害了。”
    ——全车十几个人,全体昏迷,无一幸免。
    槐树下,那对号称夫妻的一对老男女在进行他们久别重逢的甜蜜之吻,幽静的月光
洒在巨大的槐树上,在槐树下方制造出黑色的天然屏障。
    温乐源扔掉嘴里的烟屁股,在脚下踩熄,又从口袋中抽出一根来点着,袅袅的烟雾
循着细长的路线盘旋上升,形成如同艺术一般的曲线。
    现在是深夜,只属于情人的时间,闲杂人等,自动回避。
    不久之后,王先生的人物摄影作品《精》在全国大赛上获得了特别奖。
    温乐源和温乐沣看过那幅作品,那是一个半截身体都长在一棵巨大槐树中的女人,
她柔软的身体盘踞在树上,双手紧紧抱着树身,双唇做出轻吻的动作。
    据说评委们从这幅作品中看出了人与自然,看出了人与神,看出了爱情,看出了母
子之情,看出了连作者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的情。但温乐源和温乐沣知道,那幅作品只是在表
现那个属于他的唯一的美人的无双美丽。
    他所爱的,却无法用手中的相机拍摄到的女人。
    温乐源和温乐沣在夕阳中的剪影只得了个三等奖,按王先生的话来说,只有拍女人
的时候他才更会引出她们的美丽,至于男人嘛……
    这一点就算了,不过有一件事温乐沣始终耿耿于怀,终于在摄影大赛的展览上问了
出来。
    “王先生,您得了特别奖,这下杂志社就不用倒闭了吧?”
    一手挽老婆一手勾儿子的王先生春风得意,不加思索地反问:“倒闭?我们杂志社
每年发行量几百万册,倒什么闭?”
    温家兄弟一愣,霎时明白。王先生也在同一时刻发觉自己说溜了嘴,借口要见个老
朋友,拉着他的老婆儿子在人群中穿行逃走。
    “王先生你怎么能这样!”温乐沣无力地喊。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一个女孩穿着时尚的裙装站在王先生的作品前,出神地望着那上面的美人。
    温乐源发现了她,露出一个微笑,走到她身边。
    “她真的很漂亮。”他说。
    她看他一眼,微微一笑,点头。
    “你也一样。”他又说。
    她再次一笑,用手轻轻拢了一下长发。
    “谢谢。”
    说完,她轻盈地走开,几步之后,又忽然回头。
    “非常——感谢你们,也替我向王老师和他的太太致谢!谢谢!”
    温乐源点头,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她怎么不自己去?”温乐沣站在他身后,问。
    “不好意思吧?”
    “我还以为她醒了就会忘了呐。”
    “毕竟……是妖精一直在保护她的关系吧?”
    “也对……”
    温乐源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为了参加这高档次的展览他还专门穿上了新买的西装
,不习惯的东西果然会让人腰酸背痛。
    “这次拿到了一万块,一半寄回家给爸妈吧!希望下次还有这种好差事!”
    “可是你的差事一般都是一百块一次的吧……”
    “……乐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有时候说点小谎也是美德。”
    “没。这里很挤,我要回家去了。”
    “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今天到外面吃吧!下馆子!我想吃小笼包子!”
    “穷命……”
    “你说什么——”

    女孩轻快地走在大街上,享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惊艳目光。
    幸亏还活着,幸亏没有死,否则就什么都没有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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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没有把握
            一天用来出生 一天用来死亡
            我只有两天
            我从没有把握
            一天用来希望 一天用来绝望
            我只有两天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http://bbs.szu.edu.cn [FROM: 218.18.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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