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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bcdelover (我该怎样惩罚自己), 信区: Marvel
标  题: 香血8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Fri Jul 29 14:46:07 2005) , 站内信件

正文  8、香气袭人

  八、香气袭人
  我一直认为,女人是天生的母亲,即使她仍旧是少女,那种光辉的母性依旧让人觉得温
暖。只可惜现代的女子,因为生存竞争,温柔的天性逐渐萎缩,代之以铿锵决断,行动之间
隐然有金属之声,俨然是堂堂女丈夫。那样的女子,固然有其独特的魅力,却不是我喜欢的
类型。我喜欢的女子,必须是一个温柔的小母亲,身上时刻散发着淡淡的阳光香。

  我没想到我会这样早碰到这个可爱的小女子,我未来孩子的母亲,当我在这个心慌意乱
的下午,匆匆上楼寻找她时,在那间白色的办公室里,我看见一幅画:一个温柔恬静的女子
,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容,靠在黄昏的窗边,眼睛望着远处不知什么地方,岁月在她的身边悄
悄流淌,而我知道,她会在那里,无论岁月流到哪里,她永远会在那里。

  她听到我的脚步声,乍然回头,动作自然而流畅,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温柔,我的心忽然
定了。

  “东方,你到哪里去了?”貂儿看见我,整个安静的面孔象花朵般开放了。

  我微笑着看着她。每次看见她,所有的恐慌和疲倦都没有了,我觉得语言都是多余的,
仿佛不用说话,她也能明白我的心思。

  “出什么事了?”她果然心细,察觉到我心神不定,走到我面前仔细地看着我。

  我笑着摇头。

  我不愿意那些可怕的故事干扰她的生活,便随口跟她说起一些琐事。她被我一带,话题
也跑开了,又开始快活地说一些有趣的小事,那些事都是我从没留意、也从不关心的,被她
一说,变得有滋有味。

  她的那些病人,忽然都变得安静了,仿佛冥冥中知道我们相处的时光很珍贵,没有一个
人来打扰我们,一直到她交班,都没有人来打扰。

  我本来想问她沈浩有没有说什么,可是一听她说她的小故事,就忘记了自己要问的什么


  天色,就这样黑了。

  我们一边聊,一边吃过了饭。

  “原来医院里的饭味道还不错。”我有些惊讶地咽下一口菜,中午和秀娥一起吃的那顿
饭,为什么一点也不好吃?

  貂儿是个多话的孩子,即使是吃饭时,也是说个不休,但是一点也不罗嗦,溅珠泻玉般
的声音,就算不听内容,也是享受。

  我完全忘记了江阔天,也完全忘记了我要调查的事情,如果不是貂儿提醒我,我不会想
到要在临走前去看看沈浩。

  我们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到沈浩病房时,已经是夜里9点多了,其间当然还有一些别
的节目,是我和貂儿的秘密。

  沈浩已经从抢救室换到了普通病房,9点多钟,外面还正热闹,医院里的病人却已经大
部分就寝了。沈浩的病房黑沉沉的,灯已经熄了,貂儿帮我按了灯,便转身去护士办公室,
将我们路上买的好吃的送给她的姐妹们吃。

  这间病房一共有四张床,沈浩睡在靠门的床上,其他三张床上也睡了病人,几个人都在
熟睡。

  一股浓郁的香,漂浮在空气中。

  我感到奇怪,这种香味怎么好象比下午时要浓了许多?正犹疑间,沈浩睁开了眼睛,看
见我,怔了怔,又飞快地闭上眼:“我其实没有醒,我是在睡觉。”

  他这样说,让我哭笑不得。原本不欲打扰他的睡眠,可是气不过,便走过去将他棉被掀
开,也只是出于恶作剧的目的,掀开之后,他蓦地坐起来,我故意夸张地对他笑笑,转身欲
走,却听他叫了一声“哎哟”,回头一看,他的手腕上,细细地淌下一条血丝,大约是刚才
起身太快,在桌子上刮了一下。

  我正要嘲笑他,却突然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攫住了,将我锁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血,艳红,粘稠,迷离。

  浓郁的香气充塞了我的整个胸腔,让我无法呼吸,眼前忽然模糊起来,除了那一抹近乎
妖异的血红,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得可怕的念头,仿佛一只巨大的手,
要从我的身体里拽出什么,我站立不稳,在原地浑身颤抖,感到极度的孤独与恐惧。

  “你怎么了?”似乎是隔了许多重阻隔,传来沈浩沉闷的声音。

  我继续颤抖着,不敢动,隐隐有个感觉,似乎只要一动,我就不再是自己了。周围什么
声音也听不到了,我象个黑暗中的孤儿,摇摆着站在那里,冰冷的汗一股一股地从身体的各
个部位流下来。

  香,多可怕的香,我觉得应该要逃走,香气中藏着一只野兽,要吞噬这个世界。

  但是如何逃呢?

  我一逃,就会被香气捕捉;我不逃,就会被它毁灭。

  一只柔软温热的小手穿越了香气的屏障,捉住了我,似乎有人在急切地说着什么,我却
什么也听不见了,仿佛这只小手,是危险汪洋中的岛屿,我紧紧握住,头痛欲裂。

  我觉得很渴。

  四周仿佛有灼热的火焰在燃烧,让我身体里的水分尽皆蒸发,我渴得几乎无法自抑。

  那只小手哪里去了?

  无数的人声在耳边嘈杂,让我愈加烦闷,可是却一动也不能动,不知是怎么了。

  ……

  过了不知多久,那些火焰终于熄灭了。我疲倦地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一片雪白——我怎
么睡到了病床上?

  这是一间独立的病房,除了我,没有其他病人,貂儿和江阔天坐在床边,见我醒来,两
个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你感觉怎么样?”貂儿问。

  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愣愣地看着她。她眼皮下微微一圈青色,看来仿佛
没有睡得好。

  她摸了摸我的额头,吁了口气:“终于退烧了。”

  她的手指竹子样凉,让我觉得额头一轻,清凉了许多。

  “你昨天吓坏我了。”她一边喂我喝水一边说,我靠在她肩膀上喝水,心里暗暗得意,
一转眼瞥到江阔天嘲笑的眼神,暗地里对他挥了挥拳头,不许他煞风景。

  原来,昨天我竟然在沈浩的房间里突然昏迷过去,一个晚上都在发高烧说胡话,江阔天
早晨打我电话,得知此事,立即赶来。我醒来之前,他刚到不过5分钟。

  我喝了一大杯水,心中一松,那种焦渴的感觉忽然消失了,除了有点疲乏,似乎没什么
不对。

  貂儿说医生也查不出我生了什么病,她执意要我住院检查,我却心知肚明,这根本不是
什么病,都是那种芳香引起的。昨夜沈浩病房里的香气浓烈得过分,我想起那种感觉,再也
躺不住,翻身下床,拉上江阔天,立意要从沈浩嘴里掏出点什么来。貂儿原本想要阻拦,见
我精神炯炯,也就罢了,不放心地叮嘱两句,便去交班去了。

  在走廊里,江阔天听我简要说了昨夜的事情,也觉得蹊跷。

  此时已经是早晨7点多种,住院的人们醒得早,走廊里来来往往都是洗脸刷牙的病人和
陪护,每间病房门都大开着,护士们开始给病人量体温。

  “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问江阔天。他正要说话,却被一阵喧嚣杂乱之声打断了。


  声音从前方传来,江阔天不明所以,我却心头一沉——沈浩的病房正在那个方向。

  走廊仿佛河道般热闹起来,原先离散的人们纷纷如流水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涌去,几个
白衣的人影匆匆朝那边奔跑,有个医生边走边扣着上衣的扣子,看来情况颇为紧急。

  我和江阔天迈开长腿,分开人群,几步便走到了沈浩的病房前,里面早已白花花一屋子
的医务人员,我们想要进去,却被护士拦在门外。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的人看见护士进去后马上急匆匆地出来,神色十分惊慌,连推车
都没有推出来,随后就叫了医生来了。还有的人说里面的病人一夜间全部死光了。又有的说
里面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我们两人心中焦急,江阔天翻出工作证,想要强行进去,那小护
士却毫不容情,只说医生在抢救病人,谁也不许打扰。

  过不多久,医生们纷纷出来,其中一名医生看见江阔天,仿佛看见了救星,赶紧迎上来
:“江队长,你来了正好,我们正要通知你。”

  “什么?”我们都预感到不妙。

  “沈浩死了。”

  这话让我们大吃一惊。

  沈浩果然是死了,其他的病人都已经被带出去,他们惊慌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浩的死状,和梁波他们一样,面部同样是惊恐而扭曲的表情。空气中的香气依旧很浓
,让我们感到极不舒服,但是和昨夜相比,已经淡了很多。我看着沈浩的尸体,很难将这个
苍白僵硬的死者与昨夜那个有些调皮的青年联系起来。昨夜我进来时,他还是生龙活虎,在
床上坐起来时动作那么迅速……呃?

  我再次在脑海里回想他从床上霍然翻身坐起的情形,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

  病房外好奇的人群不断探头探脑,江阔天琐索性将门关上,只剩我们两人和那名医生。
他问了医生一些情况,那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是说沈浩原本是伤重要死的,却莫名其妙
地活了;原本身体已经恢复了,却又莫名其妙地死了。

  “我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超出了了我的经验范围。”他喃喃道。

  江阔天将医生请了出去,我却脑海蓦然一亮,仿佛一道电光闪过。

  那医生的话提醒了我。

  沈浩昨天的状态太好了,好得我忘记了他本来就是一个病人,他的伤委实恢复得太快。
我也说不上心里是怎么想的,种种事情闪电般掠过心头,促使我做出一个举动。

  我掀开了他的被子和衣服。

  果然!

  我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江阔天凑上来问。他的目光在沈浩身上转了几圈,没有看出什么来。

  “伤口消失了。”我说。

  他先是一愣,继而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沈浩的肚子上,原先被匕首刺上的地方,皮肤非常完整,不但没有伤口,连曾经受过伤
的痕迹也没有。就好象他从来没受过伤。

  香气丝丝入鼻,我有点头晕,正要退出去,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提起他的手腕看了
看——昨夜他的手腕曾经被桌子磕破流血,那虽然不是什么大伤,总该有点痕迹吧?

  没有痕迹,他的手腕光得象刚出生的婴儿,什么伤痕也没有。

  他的手在我手里软软垂下,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只死人的手,不由心中一阵发毛,将手
放开,那只没有生命的手重重地落在床上。

  我和江阔天呆了几秒钟。

  到现在为止,这一系列案件的 当事人全部死了,而在他们的尸体上,所有的伤痕全都
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阔天给老王打了个电话,他一听要验尸就很兴奋,可是再一听又是这种香气扑鼻的尸
体,就发出了叹息声。

  “好,我马上来,”他在电话那边不情愿地说,“你们不要在现场多呆,那种味道,对
人不好。”他所指的不好,当然不是指尸臭,而是说的那种香气对人的情绪产生的影响。我
和江阔天在里面呆了一小会,已经有点抵受不住,慌忙退了出去。江阔天调来两个警察守在
门口。

  我们退到外面,江阔天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和我一起研究。那是一个拇指大小
的瓶子,是在沈浩的床底下找到的,现在被装在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里。瓶子里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有,看起来很干净,深棕色的玻璃瓶壁上,一点污渍也没有。引起我们注意的是瓶
子外壁上一张小小的标签,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原标本——12月1日,梁”

  这个梁字,让我们想到了另外一个死者梁波——这个“梁”,会不会就是梁波的“梁”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我站起身正要说话,不料才一动,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心里一阵烦
闷,恨不得要找个人打一顿出气才好。江阔天赶紧扶着我让我坐下:“怎么?又不舒服了?
你还是检查检查比较好,怎么突然变虚了?”

  我没有说话,只觉得憋闷。大概我的脸色实在不好看,他也有点担心了,不再开玩笑,
就要去叫医生来。我抬手拉住他,摇摇头。

  “这不是病。”我说。

  “哦?”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掌抹着额头,我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额头上
已经密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那张黝黑的脸,也变得有些苍白了。而他的手掌,在空中竟然
有些微微颤抖。

  我叹了一口气:“又来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苦笑道:“原来如此,我都忘记了。”

  我们都没有病,只不过又一次被那种香气袭击了。

  整个走廊里都弥漫着那种淡而炽烈的香气,走廊里来往的人们,还在议论着刚刚死去的
人,他们自己的脸色,却都已经变得苍白了,每个人都不由露出恐惧的表情。我们坐的这个
大堂,有好几拨人围成一堆,大家都有些瑟缩的样子,有个老人低声说:“我很怕,很怕…
…”他的表情和声音,都传达出无名的恐惧,让周围的人也缩了起来。在这个寒冬朦胧的晨
光里,人们在医院十四楼里,体会到了共同的恐惧。他们都以为是刚刚死了人让他们心悸,
而我和江阔天知道,是那种香,那种带着野兽般气息的香,带来了死亡和恐惧的气息。

  江阔天身体健壮,仅仅只是感到恐惧而已,而有些虚弱的病人,竟然当场晕倒了。我昨
夜刚刚发过高烧,现在也已经禁受不住,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我真的很害怕。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我不知道自己害怕的是什么,可是恐惧象泉水般从心中源源涌
出。

  “东方,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江阔天见我如此情形,不由分说搀起我,带着我进了
电梯,“先离开这里。”

  电梯门合拢之后,残香犹在,恍如游丝,渐渐消散了。我松了一口气,仿佛胸口压着的
一块大石被搬走,靠在电梯壁上,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江阔天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在楼下站了一阵,冷风阵阵吹来,驱散了胸中的郁闷之气。江阔天不能离开现场太久,
匆匆叮嘱我几句,便上楼去了。

  “你不要再上去了,上面已经很乱了,我没工夫再照顾你,”临进电梯前他大声说,“
你怎么就变成一个病人呢?”电梯门很快关上了,没给我留下反驳的时间。

  我怎么就变成一个病人了呢?这简直有些莫名其妙。都是那种香气在捣鬼。依照我的脾
气,恨不得立即上去将事情查个一清二楚,然而上去真的能够立即查出真相吗?何况,还有
那种香,一想到那种香,我的满腔胆气,竟然都怯了。

  真相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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