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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hlia (走开,不走开就开枪了), 信区: Marvel
标  题: 香血34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5年07月29日20:30:27 星期五), 站内信件

香血34
二十、实验室

  一些红色的光点在南城上空聚集,人们仰头望着这些光,想要捕捉,手指从空气中穿过
,只留下些红色的印记,什么也捉不住。

  我朝其中一个飘得飞快的光点追过去,那光点嘲笑也似地在我眼前,不让我捉住,却也
不离不弃,穿山越沟,飞到了一处极黑极暗的地方。

  在黑暗中,光点显得格外明亮,我这才发现这里早已聚集了上百点红光,仿佛魔鬼的眼
睛也似,在黑暗中荧荧地望着我。而在红色的光点群中,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一切的红
点都从那里飞出,估计便是红光的老巢了。然而当我一脚踹去想将那老巢踹破时,足下一
凉,一片冰凉透骨蚀魂,赫然是一大汪水,几乎将我整个人陷了进去。

  好不容易扶住身边的一堵墙站定,再朝那所谓老巢的地方望去,却只见水波荡漾,那黑
色的巢穴在水波中变成点点黑色的碎片,时隐时现。
我忽然明白了,抬头望去,却见南城悬在头顶,一个巨大的巢穴就在南城中央,而我面前
的这个巢穴,只不过是南城在此投下的倒影罢了。

  正当我要朝南城跑去时,一只狗忽然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直朝我冲过来,我大吃一惊—
— “啊!”

  这个梦就这样结束了,我蓦然坐起,一打量,已经是早晨九点了。

  梦中的情形记得异常清楚,让我心中想到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但是可以
肯定,那件事非常重要,非想起来不可。

  人的大脑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努力地去思考一些东西,反而就离这些东西越远。现在
就是这样,我在床上呆呆地枯坐了二十多分钟,将最近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在脑海里回放了
一遍,却始终不知道,有哪件事情和我那个梦有关。

  正在冥思苦想之际,江阔天的电话响起了。

  “又死人了,这次是5个。”

  “啊?”

  “尸体已经运到检验所了,你休息好了没有?”

  “我马上过来。”

   一下子死5个人,的确是相当出奇的事情,即使最近已经见多了死亡,这次的死亡数量
还是太大了,比前几天死亡人数的总和还要多。我顾不得去想那个梦,匆匆出门,打车奔
赴公安局。

  车子一路开得飞快,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猛然一个急刹车,我跟司机两人的身子都朝前
蓦地一倾。

  “怎么回事?”

  “红灯。”

  我下意识地朝红灯望去,那闪烁的红光又让我记起了那个梦。

  一丝寒风从没有关严的窗口泄露进来,擦过我的额头,我打了个激灵,刹那间灵光一闪
,不由大叫一声:“原来是这样!”

  司机吓了一跳,慌忙回头:“什么?”

  我朝他摆摆手,叫他不要说话。

  我终于明白那个梦为何让我如此费尽神思了。

  在刚才,我一直在想,这一系列案件发生的根源是什么,起初我以为是三石村的那个实
验室,然而那个实验室还未建成便已经毁了,似乎不大可能;但从已经发生的情况来看,
这些事情又的确很象是实验的产物。就在我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十字路口的红灯让我再次
回忆起那个梦境,而这次首先进入我脑海的,是梦境里的那波水波。那水波荡漾,倒映出
一个位于南城的巢穴——在梦里,我只看见巢穴在眼前,却没想到它其实是南城的倒影。

  也许是那丝寒风带来了灵感,不知从何而起,实验室和那个黑色的巢穴,有一个短暂的
瞬间在我脑海里重叠了,在那个瞬间,实验室看起来也非常象是水波里的一个倒影。

  于是我明白了。

  没错,三石村的实验室还未建立便已经毁灭,而南城和三石村的一系列案件,是在三石
村的实验室并不存在的情况下就已经发生了,表面上看来,这些事情的确和实验室没什么
关系。

  但是这个梦提醒了我。在梦里,那个巢穴可以是南城真实巢穴的倒影,那么,在三石村
的那个实验室,为什么不可以是南城实验室的倒影呢?这里所谓的倒影,当然不是真正意
义上的倒影,而只是一个比喻,也就是说,虽然三石村的实验室并不存在,但是这个还未
建立就已经消失的实验室,给我提供了一种思路——一个实体可以有不止一个倒影,关于
这个案件,也许并不止有一个实验室。

  既然许多迹象表明,这些事情很可能是实验的后果,那么证明这个实验室的存在,也就
成为一种必要了。

  这种证明也并不是毫无头绪的。在南城和三石村案件中,有个关键人物都出现了,那就
是梁纳言。

  依照我的经验,用一个已经在两地都出现的元素为参照,去寻找一个或许在两地都出现
过的元素,虽然未必一定能成功,却一定会有收获。
用已经在两地都出现的梁纳言作为线索,去寻找在三石村闪现过、有可能在南城早已出现
的实验室,应当也会有一定的收获。

  当我理清这些思路时,公安局已经到了。

  那5名死者是今天早晨被人发现的,当时他们倒在公园里的一片小树林里。这5个人认识
也有好一阵子了,据公园守卫的人说,最近经常看见他们一起来晨练,现在突然死了,让
人感到非常奇怪。

  “他们的死状也就不用说了,还是那样,现场的香气也是一样的浓。”江阔天道。

  “哦?有什么线索没有”

   他疲倦地摇摇头。案件一宗接一宗,却始终没有线索,这让人感到十分焦躁。从案件发
生以来,我们一直被案件拖着鼻子走,完全摸不清方向,一身力气不知该往何处使。我倒
罢了,这对江阔天来说,尤其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干巴巴地给我讲述了现场和死者的一些
情况,没有多少能够提示我们的东西,甚至连死者的身份,暂时都没有确定。

  “已经交代人去确认他们的身份了,应该不用多久。”他说着皱了皱眉头,“我总感觉
那5个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是什么?”我赶紧追问。

   他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好象在哪里见过,但又的确不认识,真是奇怪。”他抬头
望着我,“警察局里几个兄弟都有这种感觉。”

  “有这种事?”我喃喃道,“越来越古怪了……”

  “是啊。”他递给我一支烟,我们又讨论了几句,话题便从眼前的案子转移到整个系列
案件上来。我将关于梁纳言和实验室的想法告诉了他,让他多少振奋了一点。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他叹了一口气,“最近光顾着处理案发
现场,实际的调查工作几乎没有开展。”

  “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安慰他,“案件来得太猛了。”

   他笑了笑,吩咐一名警察将梁纳言的资料送进来。

   警方搜集的关于梁纳言的资料,我大部分已经从江阔天那里知道了情况,却没有亲眼见
过。一堆东西堆在面前,倒也颇为丰富。

   最显眼的是十多面锦旗,都是患者送的,写着“妙手仁心”、“悬壶济世”等等溢美之
辞。

   “这人是个怪人,也或许是个圣人,”江阔天翻着这一堆锦旗道,“寻常的医生收到这
些东西都要挂出来,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倒好,反而小心地藏在抽屉里,生怕人知
道似的。”

   “是吗?那倒真是古怪,”我将那堆东西推到一边,顺便嘲笑一句,“你们要这些东西
有什么用?”

   他讪讪一笑:“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嘛。”

   我大笑起来——他虽然不说,我可也知道,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一定是那个新来的实
习生搜罗的来的。那是个挺清秀的小姑娘,一天到晚极为神气,江阔天对她的态度有些特
别,我只笑他,却不点破。

   证据堆中,有一堆病人记录是以前不曾见到的。

  那是一堆装订得十分整齐的记录,大致翻了翻,约有五、六十名患者,我没耐心一个一
个地查下去,正要问江阔天,却看见他目光发直,盯着这叠病人记录,似乎在想着什么。

  “怎么?”我推了推他。

   他回过神来,并不回答,将我推到一边,自己站到桌前,飞快地翻着那叠记录。翻了大
约5、6页,他轻轻叫了一声“啊”,略微顿了顿,抬头望着我。

   “发现什么了?”我问。

   他摇摇头,在翻开的那一页上夹入一张纸片,继续快速地翻动着,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一共夹入五张纸片。

  “你看,”他指点着那几张记录上的头像,“这5名患者,就是今天早晨发现的钠名死者
。”

  “啊?”这个发现让我也吃了一惊,连忙凑过去看。

   这些患者的资料相当详细,除了名称、职业、住址之外,对患者的治疗和疾病也记录得
非常完整。5名患者都是患有多年的腿疾,经过治疗之后,很快痊愈。他们痊愈的时间都是
在两个月之前,据说是采用了一种新的治疗方法,从开始治疗到恢复健康,大概只用了一
周的时间,这个数字让我产生了某种联想,但因为不确定,便暂时隐忍不说。在翻看这几
名患者的记录时,不经意查看了其他一些患者的资料,让我又发现一件事。

   这些记录,有的时间非常久,从刚开始记录到现在,大概已经有好几年时间,然而仔细
一看,就会发现,梁纳言的医术虽然高明,但是因为前来求医的患者都是多年顽疾,因此
痊愈者并不多,至多只是减轻了症状而已。应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了不起了,毕竟
现代医学并未发展到百病全医的地步。

   然而所有的记录中,到了两个月前,就开始产生了迅速的变化。

   两个月前,梁纳言开始采用一种新的治疗方法为病人治疗,自从引入这种治疗方法以来
,所有的病人都飞快地痊愈了。记录上对病人的一切、包括以前治疗的细节,都记录得非
常详细,但是关于这种新的治疗方法,却只简单地提了一句。

   江阔天早已吩咐人依照记录上的记载联系死者家属,等他回到桌边,我将自己的发现告
诉他,他仔细翻看了一遍,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两个月,怎么这么巧?”

   “是啊,真是太巧了。”

   两个月前,正是三石村火灾发生的日子,这个时间实在是太巧了。

   两个月前,三石村的村民在本应大规模的死亡中安然无恙;同样是在两个月前,梁纳言
的患者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痊愈。

   无论是在三石村还是在梁纳言自己的诊所,这位老医生似乎都具备了妙手回春的能力。


   我和江阔天对望一眼——我们同时想到一件事。

   “实验室!”我们说。

   没错,关键就是实验室。

   照已经发生的情况来看,梁纳言显然采用了一种医学界所未知的方法进行治疗,否则不
会出现那样的奇迹。这种方法既然是医学界所未知的,我们当然有理由怀疑实验室实验的
内容。

   几乎可以肯定有一个实验室存在,而那叠医疗记录显示,从两个月前,甚至更久以前,
好几年前,梁纳言就很少离开过南城——记录显示,几乎每天都有患者在他手里接受治疗
,他没有离开南城的时间——也因此可以推断出,那个所谓的实验室,一定就在南城内。

   “不过,也许实验者并不是梁纳言?如果他仅仅是临床使用了这种实验结果,实验室就
有可能不在南城!”江阔天道。

   这种可能当然不能排除,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合情理的,梁纳言毕竟是个医生,而不是什
么科学家,若说他独自做出了这样了不起的发现,确实难以令人信服。

   倘若真的存在另一个实验者,那么那名实验者一定要与梁纳言产生接触,这种接触即使
不是十分频繁,也绝不会太过冷淡。然而据江阔天他们以前调查的记录来看,梁纳言无论
在家里还是在诊所,几乎都没有和陌生人相接触,连熟人也甚少来往,这就不免令人感到
有些奇怪。

   我们商量了一阵,决定分头行动。我去寻找那个或许存在的实验室,而江阔天则负责询
问死者家属相关情况,并且调查梁纳言生前接触的人群,以查明是否有另外一个实验者的
存在。

   在那叠资料里,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实验室或者另一个实验者的线索,这些记录都是
放在启德医院梁纳言的专家门诊部里,我决定先去那里找找看,或许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临走之前,我提醒江阔天:“问问家属,看死者生前有没有服用过一种红色的药水。”


   “怎么这么说?”他疑惑地问。

   “秀娥原来也是瘫痪,”我说,“据她所说,她是在服用一种红色的药水之后的一星期
内痊愈的,跟这些记录上的患者情况一样,或许其中有什么联系。”我顿了顿,又补充一
句:“秀娥告诉过我,那种药水有一种特别的香气。”

   “啊?香气?”江阔天若有所思。

   是的,香气,当初秀娥跟我说起那种药时,我只是微微的疑惑,并没有深想,现在看来
,也许那种药,就是整件事的源头,也就是那种香气的源头。

  倘若我早点重视这种药的存在,也许早已查明真相,甚至秀娥和后来的人,都本可以不
必死的。

  我懊恼了一小会,便将这些情绪都抛到了脑后——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忏悔,我跟江阔天
道个别,直奔启德医院。

  启德医院照例是异常的繁忙,进进出出的医务人员在汹涌的患者人群中,仿佛一叶叶白
色的帆船飘在黑海之上。我在住院部门前稍微停留了一小会,打消了去看貂儿的念头,向
一名医务人员打听到梁纳言专家门诊的地址,匆匆赶去了。

   医院对梁纳言不薄,专家门诊地方不大,却门脸辉煌,白底红字的大招牌,当街悬挂,
若不是刚才我心里有事,一定不会忽略这个地方。正对街道是两扇紧闭的玻璃门,推了推
,已经被锁上了。我找来管理人员,出示了江阔天给我开的证明,将门打开,我走了进去
,管理员跟在我身后。

   门诊部内有两个房间,外间负责接待患者,内间是梁纳言的办公室。我在外间粗粗打量
一番,直接进了内间。

   办公室里布置得相当豪华,简单的一桌一椅,从外观和质量看来却都显然价格不斐。江
阔天他们之前已经将此处仔细搜索了一遍,我团团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遗漏的线索,不由
深感失望。正要转身离开之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地毯上的足迹,停了下来。

   “这里平时都有些什么人?”我问管理员。

   “梁医生和两个护士。”

   “女护士?”

   “是的。”

   “病人会进办公室吗?”

   “从不,梁医生有洁癖,不允许病人进来。”

   “诊所是什么时候封锁的?”

   “梁医生出事后当天夜里,公安局通知了我们,我们就封锁了这里。”

   “打扫过吗?”

   “没有。”

   “梁医生最后一次上班是什么时候?”

   “出事当天中午他从诊所离开,就再没回来过。”

   “后来还有谁进了办公室吗?”

   “没有,这是梁医生的专家门诊,他一下班,诊所就关门了。”

   问完这些话,我微微点头,示意管理员出去,他满面好奇之色,犹豫着出去了。

   地毯上的足迹并不明显,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男子足迹,遍布整个办公室,尤其在办公
桌前留下的痕迹最深,根据管理员的回答,这应当就是梁纳言的足迹。使我注意到这些足
迹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足迹内部有一些微微闪亮的银色。这些闪光十分明显,人在屋内走
动,引起光线的变化时,银色变闪烁不定。依照江阔天一贯的细致,如果是在案发现场出
现这样的足迹,他绝对不会忽略,然而这并非案发现场,只是被害人——当时我们错认的
凶手——所工作的场所,江阔天只顾着调查梁纳言的个人资料,反而忽略了对办公室现场
环境的检查,也在情理之中。

   而我这次来的目的完全不一样,办公室的每一样东西,只要有可能告诉我实验室在什么
地方,我都不会放过。我蹲下身,用手指拈起一团银光,在指间搓了搓,又掏出放大镜仔
细看了看——这种银色小东西,是玻璃粉。

   这个发现让我非常兴奋。

   我继续在室内寻找证据,很快,在那张黑色的大班椅上,也发现了同样的玻璃粉,同时
,在挂在门后的白大褂口袋内,发现一个淡淡的指印。

   那是一个油漆的指印。

   玻璃粉和油漆联系起来,让我只能想到一个地方。

   北街。

   北街是离我所住的地方不远的一处街道,那里集中了全市的建材,是最大的建材批发市
场,穿过北街,是一大片空置的写字楼,由于盲目开发,那些写字楼建成数年后仍旧无法
卖出去,闲在那里,成为民间的自由贸易市场,并且经常被流浪汉借宿。

   如果是在那个地方有一个实验室,确实不会引人注目的——而目前我们所知道的死者中
,他的患者只有5名,尚有大部分患者还健在,只要找到他们,也就找到了我所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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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llo,stra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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