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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hlia (走开,不走开就开枪了), 信区: Marvel
标  题: 香血49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5年07月29日20:36:43 星期五), 站内信件

香血49
二十七、吸血传说

  江阔天不在公安局内,他给我留了口信,要我立即赶回家去,有人找我。

  “谁找我?”我莫名其妙地问那个将口信给我的警察,他笑着摇摇头。我给江阔天打了
个电话,电话却始终不通。

  看来只有回家一趟了,幸好公安局离我家不远。

  当我赶到家里所住小区时,已经快六点钟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仿佛一层黑色的雾,
笼罩着整个城市。我向小区门口的保安询问是否有人来找过我,他茫然地摇摇头。

  我一边慢慢朝家里走,一边想到一个疑问:有人在家里找我,江阔天在公安局怎么会知
道?

  莫非……是貂儿?

   想到这个,我加快了脚步。

  背后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个人在盯着我看,当我回头时,却又什么也没看
见。

  是我过敏了?

  匆匆爬上楼——让我失望的是,门口并没有人,也没有留下字条什么的。

  究竟是谁在找我呢?我更加疑惑了。

  从窗口望外头,已经看不大分明,一切都被暮色遮挡了,只隐约望见一些人影在树丛和
楼房间晃动,看不清他们的脸。我无目的地朝外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是要找到那个要找
我的人,还是要找到貂儿,也许他们是同一个人。

  而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我正要收回目光,不经意间看见一个人影在社区的围墙外一闪,心头猛然一动:那个身
影看起来似乎在哪里见过。

  会是谁呢?

  我熄灭了房间内的灯仔细打量,那人却仿佛从眼前消失了,等了许久都没有再出现。

  维持同一个姿势朝外看了许久,脊背有些酸痛,我伸直腰正要伸个懒腰,那种奇怪的感
觉又来了。

  门口有人!

  我感觉到门口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在飘荡,也许是人,也许是别的什么生物,没有发出一
点响动,只是一种危险的感觉。

  鼻间仿佛有香气掠过,我下意识地肌肉一紧,仔细一闻,却又什么也没有闻到。

  难道是我的鼻子出问题了?

  我疑惑地朝空中嗅嗅,那种香气淡淡地飘荡着,一丝一缕地浮在空气中。门和窗都是紧
闭的,这种香气从何而来呢?

  我蹑手蹑脚朝门口走去,手握住门把,蓦然一开——寒风迎面扑来,与寒风同来的,还
有那种芳香——那种几乎已经成为我们噩梦的芳香,伴随着黄昏的暮气骤然袭来,浓厚如
云,不可抵挡——门口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没有脚步声,只有香气,浓厚得过分的香
气,塞满了整个楼道。

  即使已经与这种香气正面接触过多次,我还是被其中蕴藏的恐惧气息给震撼了,愣了十
多秒钟,才朝电梯房走去。电梯正好停在六楼,里头已经有了几个人,都是同一栋的邻居
,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我走进去,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他们匆匆对我点点头,关上电
梯门,在这下降的短暂瞬间里,继续刚才的讨论。他们讨论的内容,不外乎是说这阵香气
来得多么古怪,又是多么令人心寒。每个人的脸色都似乎有些苍白,眉眼之间都绷地紧紧
的,似乎被那种芳香中传递恐怖信息给牢牢锁住了。从电梯光滑的金属壁,我看见自己的
神情跟他们一样,也是那样紧张,不由苦笑一声。

  每当香气出现就会有人死亡,这回死的又会是谁?虽然说已经见惯了,但要习惯这种死
亡,我还是做不到。

  在通常情况下,这种香气到了开阔地带,就会变得相对淡一些。然而这次,电梯到了一
楼,走出楼梯间,却觉得香气反而越加浓郁,整个小区仿佛浸泡在香气的海洋里,从各个
楼梯口走出的人们,都带着同样紧张、恐惧而又迷惘的表情,仰头嗅着,转动着头寻找香
气的来源,嗡嗡的低声议论弥漫在小区内。这种芳香既让人恐惧,又仿佛具有一种无法言
说的魔力,粘住了每个人的脚步,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其他的事情,在小区内慢悠悠地晃荡
着。我感觉头脑似乎有些昏沉,茫然不知所以地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不知要干什么,只觉
得这种香气与前几次的有所不同,似乎有了别的意味,让我想要逃离,又想更深地沉醉其
中。

  几只宠物狗歪歪斜斜地从我脚边走过去,它们的步伐仿佛喝醉了酒一般,我停下来望着
它们,心头隐隐觉得不对,但是思维已经变得非常迟钝,似乎懒洋洋地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只是推动着自己的双腿,走着、走着……身边是和我同样走动的人群。

  蓦然,前方传来一阵尖锐的警笛声,这声音仿佛一把利剑,劈开了混沌的香气浓雾,我
只觉得耳边一炸,蓦然清醒过来。

  朝四周一望,不觉吃了一惊。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走出了社区,在公路中间移动着,在我身边,是同样神情恍惚的
人们,零零散散地走在路中央,朝不知名的方向走着,拉开几百米的一条人链。路边和路
中央停着一些汽车、自行车,车门大开,司机却不见了踪影,如果我没猜错,司机也应当
汇入了这茫然的游行队伍中。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迷惘,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让
我看得心惊,也十分以后。

  香气源源不断地透进脑门,让人一阵一阵发昏。一定是这香气影响了人们,这才会出现
这种怪异的现状。

  警笛声持续尖锐地叫着,将重重的香气雾障切割开来,气味虽然依旧侵人欲倒,却总算
可以维持一丝清醒。人们在警笛的呼唤下也逐渐醒来,站在路中央,先是不知所措,接着
便是困惑和惊慌,大声议论起发生的事情来。

  虽然被警笛减淡了效力,香气却毫不减淡,反而越往前越浓,似乎香气的源头就在前面
,而我们正朝那边走去。人们已经停下了脚步,开始后退。在这后退的人群中,一个人的
身影蓦然抢入我眼中。

  是貂儿!

  在一群迟钝的人群中,她依旧维持着灵活与速度,灵巧地在人群里穿梭,我还没来得及
叫她,她便消失在另一处街道的拐弯处了。我想要追上她,无奈头脑一片昏然,连挪动脚
步都困难,只得目送她离开。

  我感到十分疑惑,貂儿似乎不受这香气影响,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念头只在我脑海里一
闪而过,很快就淹没在厚重的香气里了。

  警笛的声音靠得很近了,十多辆警车闪烁着红色的顶灯呼啸而来,穿过一条与我们所在
公路平行的大路,朝前方开去。

  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是出了什么事呢?我费力的思考着,香气似乎越来越浓厚了,警笛声仿佛在另外一个世
界里响起,我感到自己清醒的意志仿佛在潜入了水下,水越来越深,令人窒息……强烈的
恐惧感猛然将我攫住了,我感到极度可怕——周围的人,和我自己,都非常可怕,有些什
么将要燃烧起来,熊熊燃烧,一切都将成为灰烬……我恐惧地绷紧肌肉,映入我眼帘的最
后一幅画面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孩,在我面前摇晃着行走,她忽然回头望了我一眼,
那张煞白的小脸,又是恐惧,又是凶狠,在沉沉暮色里,她露出雪白的牙齿,忽然对我笑
了笑,我的心蓦然一寒,香气攻陷了我的头脑,眼前一片漆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
与我无关了……

  ……

  黑暗中我蓦然醒来,拧开台灯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钟,我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入
睡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在我脑海里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让我感到疑惑:那究竟是真的发生
过,还是仅仅是个梦?梦境和现实在此时交替,我有些混乱不清。于是起床将窗户打开,
冰冻的风呼啦一下刮过来,窗外的凌晨依旧是寂静的,平静的空气中没有一丝芳香,只有
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气味在飘荡。社区外的街道上不见行人,有几个臃肿模糊的身影在走
动,朦胧中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难道那真的只是个梦?

  我迷惑不已,想了一想,头微微地抽痛起来。我正要关窗继续睡,却听见门口传来轻微
的一声“喀哒”,仿佛是有人在轻轻敲门。

  从房间出来,穿过黑沉沉的客厅,我没有开灯。到门口将门拉开朝外看了看,没有人。

  也许是风吧。我将门关上,转身要走,却又站住了。

  门是开的。

  在我来开门之前,门就已经是敞开的。

  我在黑暗中静悄悄地站立了一会,房间里无比寂静,连我的呼吸也变得十分明显。墙上
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而我依旧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仿佛那阵
香气飘过,将我的某一段记忆完全抹杀了。

  然而门为什么竟然没有锁?这个问题让我想不明白。

  已经毫无睡意,索性开了灯,坐在沙发上慢慢思考。我习惯性地将双腿靠在茶几上,才
将腿抬起来,一眼便瞥到了双脚。

  我没有脱鞋。

  通常进屋之后我都会换上一双拖鞋,更何况刚才我是直接从床上下来的,我记得分明,
刚才我并没有穿上鞋子——那么脚上这双皮鞋从何而来?

  除非我是穿着鞋睡觉。

  在我遗失的那段记忆中,一定有些十分重要的东西,遗憾的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毫无来由的,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来了,窗外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从窗口望
出去,只看见黑沉沉的夜,在明亮的灯光下,外面的人可以看见我,而我却看不见他们。

  客厅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我刚走到窗口,便听见楼下正对窗口的花坛里发
出一声响动。我努力睁大眼睛望去,依稀望见一个黑影从花坛里一跃而出,很快消融在茫
茫夜色中,再也看不见了。

  那会是谁呢?

  我呆了几秒钟,立即冲出房去。

  从楼道里冲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不见一个人影。我直接冲到社区外的街道上,黑暗之
中,雾气缓慢地飘荡着,没有人。

  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正要回转身,从不远处的街角,忽然闪出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十分模糊,只依稀辨得
出一个人形,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等我。
我心中一动,慢慢地朝他走过去。

  那人依旧没有动。

  我渐渐加快了速度,开始小步跑过去。

  在这段时间里,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街道上并不十分浓重的黑暗,那个人的轮廓逐渐清
晰起来,我甚至看得清他的动作。

  他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动作——招手——他一直在对我招手,缓慢地,一下又一下,在呼
唤我过去。

  就在我快要跑到他身边时,他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是想换个姿势站立,这一下变动使得
他的身体撞到了墙上,那并不是很重的撞击,但是我听到他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同时,
一股不可遏止的香气飘散过来。

  我的思维迅速地模糊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十分混乱,我似乎是抓住了那个人,又似乎是被那个人抓住了,一些
狂乱的光在我周围飞舞,只听见不断有人惊叫,脚步声十分纷乱,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周
围的一切都那么黑暗,连同我的大脑,也混沌一片。


  迷糊之中,仿佛有很多人在拖动着我朝前走,整个地面都晃荡起来,这种晃荡无休无止
,我几乎要呕吐了。我竭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然而眼前只有一团雾,黑色的
雾,一切形象和声音,在这雾中都变了形,我只能紧紧握着身边可以抓到的一件东西,让
我自己摇晃得不那么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晃荡终于停了下来,面上忽然一阵极度的冰寒,让我在一瞬间清醒过来


  我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泼了一脸的冰水,四周是白色的墙壁,我身边坐着
的人是……江阔天!

  “是你!”我惊讶地说,同时已经认出,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法医检验所,“我怎
么会在这里?”

  江阔天看了看我,似乎有些忧虑:“是兄弟们把你拖来的。”

  “哦?”我困惑地望着他,“发生了什么事?”

  “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有一点点,不太清楚 ……”我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江阔天递给我一支烟和几张纸
巾,我将烟含在嘴里,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冰水,催促他将我所不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他
看了看时间,抹了一把脸,叹气道:“看来又睡不成了!”这几天连续的熬夜,他的脸色
十分难看,眼圈下好象被人打了一拳,乌黑一团,看来今夜——应该是昨夜,他又没有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我坐直了身子。

  江阔天的神态不似往常,仿佛有什么心事,他凝视我许久,目光高深莫测,我疑惑地看
着他。他并不避开我的目光,一双眼睛仿佛刀子般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扫描”了大约一
分钟,才收回目光,点燃一支烟,一边抽烟,一边慢慢地说了起来。这期间那些法医和专
家们都去睡了,诺大的实验室里只剩下我跟江阔天两个人,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
听起来十分单调,而用这声音讲述的事情,我却一生都不会忘记。
实际上,终我一生,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不会忘记。

  “当时我正好和几个兄弟巡逻到那一块,”江阔天说,见我露出询问的表情,他笑了笑
,“回头再告诉你我们为什么要在那一带巡逻——我们开着车沿着街道慢慢地挪动,忽然
看见了你。当时你就在我们的车灯前,好象疯了一样对着前面扑过去。你脸上那种狰狞的
表情让我们都感到吃惊,赶紧下车。车门一打开我们就闻到了那种香气,你一边发出怪叫
一边朝一条小巷子里冲去,仿佛是要追赶什么人,可是我们用电筒照了照,那巷子里什么
也没有。你怎么也不肯安静下来,我们几个人都按不住你,要不是你后来自己晕了,恐怕
只能把你打晕了才抓得回来。”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别看你平时斯斯文文,动起粗来也
不比我们差——怎么样?想起什么没有?”

  我缓缓摇摇头:“自从闻到那阵香气之后,我仿佛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那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问,对于香气的事情,好象一点也不感到奇
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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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理想是做一只企鹅。ㄟ(▔︹▔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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