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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righty (燕影随行), 信区: Marvel
标  题: 鬼都见闻录2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5年10月09日19:46:29 星期天), 站内信件

下午两点半,我们进入了地铁车站。
  从这里前往新花样百货商店所在的横仓站需要经过五个站点。地铁列车在黑暗
的隧洞中急速前行,差不多每隔五分钟便到达一个站点。因为将近上班时间,车厢
里大多数的乘客都是神色匆匆的,唯恐迟到。
  相比之下,我俩则显得十分悠闲。在站台上买了一份报纸,上车后,我和片吉
各人拿了一半坐在椅子上,竖起报脊,躲在后边慢慢看,难得划出一小块私密空间
,享受片刻的舒适。身边人潮不停流动,上车或下车,时不时的,列车广播员声音
甜美地播报着站点名字。
  等列车行驶到横仓站之前的一个站点时,我这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打量一
下四周的乘客。“叮——”地一声响,列车门打开了,乘客们蜂拥而下,刚腾出来
的大片空间,瞬息间又被下一批乘客占据了。不消半分钟,整个车厢重又变得拥挤
不堪。
  正当我打算把目光重又落到报纸上时,一个年轻男人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站在
据我两米远的地方,正低着头按手机按键,整张脸在手机屏幕光映射下,异样通红

  “片吉。”我推推他的手肘,“你看那个男人。”
  “什么?”片吉抬起头,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刚好在这一刻,列车开动驶出站
台,那个男人扭头向其它车厢走去,背影一下隐没在人群后。“谁啊?”片吉问。

  “就是丽人客栈里,我们在楼梯上看到的那个打电话的年轻人啊。”我说。
  “你看花眼了吧?怎么可能?”片吉质疑地问。丽人客栈只是小香设置的幻象
,所有的冤魂都在咒怨解开时化为乌有了。
  “可是他显然和小香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对不对?”我问。
  “那你想怎样?”片吉看着我。
  “去找他问问。”我说。在丽人客栈里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很多未解的谜压
在心底里,难得碰上一个也有相同经历的人,如果不抓住时机问个明白,可能这一
辈子都难再有机会了。
  “我总觉得那个人很奇怪。”片吉嘴上咕嘟着说道,却率先站起身来。“走吧
,等一下列车到站,要想找到他就难了。”
  “嗯。”我跟在片吉身后,朝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进了另一节车厢,人密如墙,站在中间,想低下头看看自己的鞋子都不容易。
亏得片吉身材大块,他能挤过去的地方,我走起来也算不得怎么艰难了。
  “对不起,请让让。”片吉一路陪着笑说道。宽厚的肩膀扭来摆去,不知撞碰
了多少人,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那双大脚板还是踩了人家好几脚,硬是在白眼与
怨言中挤出一条“窄路”来。
  在密密麻麻的人堆里挤攘着,终于到达到了车厢的另一头,这其中并没有发现
那个男人的身影。怪了,按理说车厢里这么拥挤,每节车厢又都有下车的出口,为
什么那个男人还要费力地走到别的车厢去呢?
  “他会不会走到前边去了?”片吉问。
  “继续往前走。”我说。
  倘若你看到一个写着你的名字并标明绝密的文件袋,你会不会有想把它打开来
看个究竟的欲望?假如你已经把那文件抽出来一大半,就要看到答案的时候,你会
不会把它塞回去不加理会呢?
  我想大约99%的人会选择再进一步查探个清楚吧?
  我和片吉不觉追出去三、四个车厢之远,始终没有找到那个男人。
  “是不是刚才我们漏过了?”片吉有些怀疑地问。
  “不可能。我看得很仔细。”我否决他的话。
  “也许报纸挡住了他的脸,或者他刚好蹲在地上拣东西,我们没看见。”
  “这些我都留意到了,没有。”
  “也许……”片吉还想假设下去。
  “车厢并不宽,是吗?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看不到吗?”我问。
  “那倒也是。”片吉不得不承认。
  “列车马上就要到站了,我们再往前走,把剩下的车厢看完。”我说。
  “哟,还要走啊。”片吉叹道,先前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他背脊上湿了一片汗
。看着面前的人墙有些发晕。
  “要不然,我来开路好了。”我说。
  “你算了吧。”片吉笑道。他把两只手抬起护在胸前,一边嚷嚷着:“对不起
,借过,请让让。”一边分开人群,如同坦克般勇往直前。
  有片吉在,我是什么都不用怕的呢?我想。
  挤过两节车厢,再往前,车厢里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咦,为什么那边的人不
过来坐呢?”我奇怪地问,相隔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就有个空位,可是另一节车厢
的人好似都没看见,紧贴着身体呆站在那儿,跟沙丁鱼罐头一般挤拥着。
  “或许这里是专门为老弱病残者设立的车厢吧?”片吉说。
  “是吗?”我左右张望,车内并没有此类标识,“刚才我看到几个老人家也在
那边挤着呐。”
  “也许他们是外地人,不知道这儿有座吧?”片吉毫不在意的说。
  越往前走,车厢越空,我和片吉说着话,很快走过了三个车厢,再往前,车厢
里变得空无一人了。
  “等等,有些不对劲。”片吉停住脚。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我自语道。明知他也回答不了。
  “怪的不止是这个。”片吉脸上浮过一缕惊恐。“记得上车的时候,我们前面
的车厢大概只有八节左右。绝对不超过十节的。”
  听了他的话,我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刚才我们走过的车厢铁定不止十节,
而眼前又看不到列车的尽头,而且这些车厢里一个人也没有。
  “嗯,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也许列车在某个站点加挂了几节车厢吧。”片吉还
算镇定,马上找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猜测。这一路来,他不知说了几个“或许”、
“可能”来解释我们遇上的奇怪现象。
  “我们往回走吧。”我说,心里有些发毛。
  “好。”片吉答道。他拉着我的手,好似想给我一点力量。
  往回走,不知怎的,就连原先还有三两个人的车厢里也没有了人踪,宛若蒸发
在空气里一般。地铁直直冲向不知名的幽深之处。
  明亮的车厢,光洁的地板,扶手吊环随着列车运行而有节奏地晃动着,窗外是
黝黑地洞壁,一闪而逝。这些场景都再平常不过了,每一节车厢都是如此,只是,
静悄悄地没有一丝人声踪迹。
  我们行走的速度随着焦灼情绪的高涨而不由得加快起来。一口气闯过二十余节
车厢,仍未见到一个人。难道那些挤拥着的乘客统统下站了吗?不对啊,列车压根
没有停过。不会是在什么地方,列车一分为二,我们已经和正常行驶的车厢分割开
来了吧?
  我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
  两个小贼趁夜摸上一列火车,想盗取乘客的物品,谁知这列火车上空荡无物,
他们找遍所有的车厢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就连乘务员也不知所踪。正在纳闷着呐,
火车突然一头撞在钢墙上,两个小贼当场毙命。原来,他们无意中坐上了一列用于
碰撞试验的列车。
  我把这个故事告诉片吉,也许(唉,又一个“也许”)我们的遭遇也是如此,
无意中闯入了某个试验列车中。
  “不可能吧?”片吉满脸怀疑,“要是那样的话,地铁站口应该会有警示才对
,而且这是运营中的地铁,怎么可能用来做试验?”
  “那你怎么解释现在发生的事?”我问。
  “也许就只是加挂了几个车厢这么简单。”片吉说道。其实我们心中都在回避
着另一个更可怕的猜测,那就是我们又跌入新的一个灵异事件当中了。
  “我们去车头那儿看看吧。不管怎么说,车头总会有所不同的吧?”我建议。
以其一筹莫展呆坐着讨论,倒不如主动去寻找答案。
  我们沿着刚来的方向返回去。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仍未走到尽
头。请原谅我用这么乏味的话语来述说当时的情况,实际上的确如此,我们一言不
发,快步走过一节节车厢,仿佛被困在一小段时间里,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不妨想像一下,你走过一节车厢之后,踏上另一节一模一
样的车厢,再往前,看到的还是一节同样的车厢,没完没了的车厢,直要走到你耐
心尽失,几欲发疯,然而,前面等着你的还是相同的车厢,静默无声,空空荡荡。

“我不走了。”我发狠说道,掏出一瓶矿泉水坐在椅子上咕嘟咕嘟大口喝起来。
  “好吧,休息一下。”片吉也在我身边坐下。
  “我们大概走了多少节车厢?”我问。
  “至少有三、四十节了吧?”他反问。
  我没有答话,怔怔发呆。就算要加挂车厢也不至于加这么多,一定是发生了什
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这列车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究竟驶向何方?左思右想,我实在
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这一次可不比上回,在丽人客栈,至少我们还能看到阳光,对
面楼的顾客,感觉到一丝生的气息。说到线索,还有阿昌婆和小香来追查,总算有
迹可寻。
  空空无人的列车,在地底下莽莽奔驰,让人惊惧,它会不会直直冲向地心深处
,万劫不复。
  我忧心忡忡,把喝光了的矿泉水瓶丢到地上,一脚踩扁。
  “好了,我们继续走吧。”片吉拉起我。
  “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努力振作起精神。
  “哦,你不会是想我背你吧?”
  “当然不是,我们跑吧,看谁先到达车头。”我耸恿他。
  “别废话了,你什么时候跑得过我?”
  “吹牛大王,比比就知道了,我来数数。”
  “好。”片吉摆出起跑的姿势。
  我吸了一口气,拖长了声音喊道:“一、二——”还没喊到三便抢跑而去。
  “喂,你怎么这样的?”片吉追了上来。
  “女士优先。”我黠笑道。
  “赖皮。”他冲上来拍了拍我的背包,超了过去,我不服,穷追猛赶。
  一路和片吉说笑打闹,故做轻松,其实我的心很沉重,直觉得这是冲向死亡的
游戏,在列车的尽头,等待着我们的究竟是怎么样的结局呢?
  我们直跑得气喘吁吁,全身乏力这才停了下来。一人占据车厢一边的坐椅,仍
不服输地慢慢向前挪移。
  “你没力气了吧?没力气就认输吧。”片吉笑道。
  “你才是哩,放心,我不会在意你的体力比我差的。”我走过安全门,坐到另
一侧的椅子上。
  “什么?我没力?”片吉经不起我的奚落,一鼓气跑过两节车厢去。
  “喂,等一下。”我叫道,只见片吉跑过前面车厢中部,突然放慢了脚步,好
似看到了什么,呆了一呆,直愣愣朝前走去。“到头了吗?”我问,脑中迅速闪过
一个画面,铁轨尽头是熊熊燃烧的地心之火,轰隆爆开,转瞬吞没了这列地铁。
  我忐忑不安地走近片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边的车厢和我们所在的这一节
并无不同,也没有什么人或鬼怪在那儿游荡。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你吓我。”
我有些气恼地拍拍片吉的肩膀。
  “那里,你看到了吗?”片吉说道,声音都变了。他一步步走过车厢,在一张
椅子底下拣起一只被踩扁了的矿泉水瓶。
  “怎么,这么说……”我的话停住了,气馁地坐在椅子上。片吉手里的瓶子分
明就是我先前丢掉了的那只。
  我们一直以为这列车是直线行驶的,全然没想到它竟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封闭
的圆环,不停旋转。难怪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找不到车头。



我和片吉不甘心,又尝试了几次,果然没错,这列车总共有一百零八节车厢,绕了
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片吉,这算不算是鬼打墙?”我问。
  “不知道,我又没经历过。”片吉说,他正在车厢里东摸摸西瞧瞧,仔细搜寻
出路。
  “你知道破解鬼打墙的方法吗?”我又问,好像在某个杂志上瞅见过,依稀有
点儿印象。
  “猫猫,你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把这窗户打破?”片吉不答我的话,反问道。
他用手指叩叩窗玻璃,发出两声脆响。
  “怎么你要跳窗吗?”我问。
  “试试看,呆坐着也不是办法,我可不想饿死在这里。”他说,还不知会被困
多久,前路吉凶未卜,以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寻找出路。
  “你别傻了。”我提醒他,既然列车是绕着圈子运行,那么铁轨也应该是密闭
的环状结构,怎么可能另有出口呢?
  “那你说怎么办?”片吉一拳捶在车门上,那门板“篷”地闷响一声。“难道
真要坐在这里等死?”他愤慨说道。
  “我们还是想想怎样破解鬼打墙的问题吧?”我说。
  “既是鬼打墙,我们又怎能轻易破解得了?”
  “那可不一定,鬼打墙不过是一种障眼法,只要我们不相信眼睛所见的东西,
便可以突破界线。”我说得头头是道,实际上连自己也难以相信这招管用。事情至
此,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能想出的办法都拿出来博一博了。

“嘿,你说得到好。”片吉故意捉狭说道:“照你这么说,这一扇关闭着的门,其
实它是打开的,只是鬼打墙在做怪,让你产生幻觉而已,对吗?那么你不妨过来试
试,突破界线走出去。”
  “切,别闹了,我是说真的。”我说。
  “我也是认真的啊,来吧,勇敢的猫猫。”片吉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存
心要气我。
  “好,试就试。”我赌气说道。闭起眼睛,向那车门大步走了去,一、二……
五。咦,能走出这么远吗?最多三步就该碰到门板了啊?我停住脚,睁开眼,当即
被面前的景物吓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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