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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园之美,在春之萌芽,在夏之绽放,在秋之收获,在冬之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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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es (rainbow), 信区: Marvel
标  题: 塔罗谜云 正传1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at Jul  3 15:16:48 2004), 站内信件


第一章 青

压迫我的也是支撑我的,刺痛我的也是包容我的。我便如此走过,心甘情愿的,也
必将如此走下去。


  “我说,这时候咱们其实应该在海边吹着海风看漂亮的女孩子穿着泳装戏水…
…”


  “咱们没有钱。”


  看着对方若无其事地说出实情,严光的心中不禁无名火起。


  “如果不是你把那张足彩丢掉了,咱们现在已经中了头奖。阳光、沙滩、美女
……可是现在咱们却在这里吃三块钱一碗的凉面和五角钱的烧饼!谷羽!你有没有
听我说!”


  “我已经反省过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没什么值得激动的。”


  “你这个浑蛋!我要杀了你。”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杀人要负法律责任的。”


  严光愣了一下,谷羽的仿佛是如果还未成年就可以随便了……


  “总之,就是这样。”谷羽放下凉面的碗,“还是老规矩,吃得慢的人付钱。



  “咦?什么?等等……”


  “活该,谁让你那么多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北京的天气并不可爱,冬天太冷,夏天太热,春天多风,唯一舒服的秋天又
太短。如果想要长住,还是找个江南水乡,四季如春的地方比较好。”


  “可你不是一直在这里?”


  谷羽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路上的车来车往。


  “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东西。尤其是……”谷羽突然止住话,停了一会,“那
人叫你来做什么?Magician。”


  文质彬彬的西方人托了托眼镜,“他让我问你,那个东西,你得到了么?”


  “得到又如何?没得到又如何?我只是答应他去那里,没有承诺任何其他的事
情。”


  “这么说,你是得到了。”Magician笑了起来,“果然不错,只有你这样的人
能拿到。”


  “我这样的人?听起来真刺耳。”谷羽轻轻捏了捏手里装着可乐的纸杯,“似
乎没有人告诉我,那个东西那么的危险。”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啊。”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但我若有一点的妄想,就会陷入妄想的循环中。如
果一个愿望实现的太过容易,我就会产生更过分的愿望,到最后……会怎样呢?”
见Magician不回答,谷羽笑了笑,径自说了下去。“人的愿望永远没有止境,那个
东西会把你的内心投影到现实中,可那样的现实的第一个承受者就是你自己……”



  “我们以为那只是单纯的能把人的想法具体化。”


  “不是想法,对只是被那东西接触过的人可能是,但是对于让它完全栖息的人
来说,被实现的,是藏在内心深处的愿望。那种愿望或许你自己都不曾了解。而且
人内心的希望往往是矛盾的,就好像你喜欢一个女孩子,想要让她幸福,想要占有
她,可是占有她并不能让她幸福,这时候愿望就不能完全实现。但是那东西却不会
明白……”


  “原来如此,那么你被完全栖息了么?”


  谷羽静了一会,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是个人隐私,我不回答。”


  ……


  “呐,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也明白了你所想的,我会如实转告
那个人,让他来决定。”Magician站起身,轻轻点点头,将手中的帽子戴上,在脸
上投下一片阴影。


  “嗯,不好意思让你远道而来。还有,谢谢你陪我坐这么久,好久没有人同我
一起坐在这街边的长椅上看着车来车往了。”


  Magician停了一下,背过身去。


  “如果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应该很容易实现吧?”


  很容易实现么?


  将耳机戴上,音量开到最大,站起身,手插在兜里。


  不,一点都不容易。当这个愿望涉及到他人的时候,就不会容易了。所以现在
的我,就这么在人群中,踱着自己的步伐,看着街灯一盏盏亮起,不远处的大楼灯
光明明灭灭,向我诉说着时光如水,转眼间人事全非。


  “他只是这么说?”


  “是的。”


  “明白了,你怎么看?狂澜。”


  “我不明白他是怎么那么了解那个东西的。我们有很多资料都没告诉他。”


  “是啊,我们瞒着他很多事。”黑暗中闪起一小束火苗,然后化成一个燃烧的
红点。“但是,看来他现在对那个东西的了解已经比我们还透彻了。”


  “嘿嘿,在他那么若无其事地抽出那张HERMIT的牌的时候,咱们就应该明白了
。”Magician笑了起来,“那个孩子,不会为我们所用,因为我们无法与他交易啊
。”


  “的确,所谓交易,必须要双方都有对方想要的东西才行。那个家伙对什么都
不期待,我们也就无法……”


  “可是当时你却赞成让他去那个岛上啊,Magician。”


  “不然你想让谁去?”面对着自己的首领,Magician似乎没有什么敬意,“想
一想,还有人能够让那种东西毫无影响地栖息在自己身上么?”


  “你似乎完全是看戏的心情哦。”烟头按在黑暗中,挣扎了两下,熄灭了。“
呐,不管怎么说,还是让我看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期待呢?”


  香烟的熄灭代表着谈话的结束,门打开又关上,半晌,又有说话声音响起。


  “还有事?Magician。”


  “……他不是对什么都不期待,而是很清楚自己应该期待什么。不要玩火,或
许这个孩子的破坏力比那个银头发的家伙大得多。”


  站起的声音。


  “你知道自己究竟该期待什么么?首领。”


  关门声再次响起,那句重重的‘首领’仿佛还回荡在黑暗里。


  我在期待什么呢?嘿嘿。火光再次闪亮,在黑暗中散发着小小的光芒。


  ……


  “我说,你有工夫跑到东单去逛街,不如多背几个单词或者给我写篇评论发到
论坛上……”


  “只是一瞬间……”


  “什么?”


  “我说啊,我只是沉迷了一瞬间,一下午就那么过去了。挥霍时间果然是很有
快感的事情。”


  严光沉默了一会。


  “这样不行啊,谷羽。你只踏着自己的步调,将一切都隔绝在外面……”


  正在吃西瓜的谷羽突然抬起头,死盯着严光看。


  “怎么了,谷羽……”


  “忽然说出这么文绉绉的句子,你真的是严光么?”


  “什么啊,你……”


  “嘿嘿,开玩笑的。”谷羽将勺子插在西瓜上,靠上椅子背,悠闲地看着天。
“这样没什么不好啊,我自己的步子,能够超越的,就尽管超越吧,跟不上的,也
不用勉强跟上。如果有人能够凑巧和我的步伐一致……”


  突然低下头,用勺子挖起一块西瓜吃掉。


  “看,连吃西瓜你都输给我,没前途了。”


  “喂,这样不算……”


  谷羽笑着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钥匙。


  “自行车先借我,不会弄坏的。”


  “等等,那我怎么办?”


  “反正你家也不远,走路回去吧。”


  我喜欢这个并不可爱的城市,我喜欢现在的自己,我喜欢周围的人,我喜欢我
的朋友。所以,不想改变什么,也不想再期待什么。我知道时间不会为我停留,我
知道或许明天大家就会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所以,让我在现在任性一下又何妨?


  “狂澜,咱们是第几次来北京了?”


  “第三十一次,首领。”


  “亏你还记得,不过这个城市真的是总在变化啊。”


  “凌乱有时也是一种活力的表现,总比一成不变死气沉沉的好。”EMPEROR带
着微笑,看起来就和这个城市的其他人一样。“变化带来的是可能,不管这种可能
是好是坏。”


  楚狂澜顺着EMPEROR的目光环视着这个城市,神色匆匆的人群,正在建设的高
楼,拥挤的十字路口。


  “你看现在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一个奥运会作为前提,可是这种变化对于这个
城市来说,是好是坏呢?”没等楚狂澜回答,EMPEROR又继续下去,“算了,未来
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就好像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创造一些变化,带来一点可能
。”


  如果他喜欢现在的生活,就把他现在的生活破坏掉,如果他不想改变,就逼着
他改变,将他从那个安稳的世界里逼出来……


  “可是那样对咱们真的有利么?现在的HERMIT让人感觉不到威胁性,或许我们
不用……”


  “我知道这样对他来说很可怜,不过我们必须要让他变得有威胁性才行。”


  “然后你就跑出来了?”


  “对啊,吓死了。”


  “可是,你这样也太没骨气了吧?人家都洗好澡……”


  “闭嘴!”


  严光懊恼得拔着头发,另一只手死命捏着可乐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要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得很害怕。”


  “纯情的小男生啊,不过交了女朋友都不告诉我,今天你可不是光喝可乐就逃
得掉了。”


  “什么?这是另一件事吧?”严光慌张起来,可是接着看着谷羽点了一瓶红酒
,又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有人一边吃羊肉串一边喝红酒么?”


  “难得这样的店里也有,就是不是什么好酒罢了。”


  “可是你不是戒了?”


  “如果是红酒的话,我可以陪你喝一点。”谷羽若无其事地拿起杯子,“红酒
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永远不可能戒掉的。而且,今天是为了庆祝你这26年的可悲
人生终于有机会摆脱处男头衔却又浪费掉……”


  “好了,不要再说了!”严光慌慌张张地左右看看,还好没有人注意这里。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经验丰富,你要想一下中国国情,这里又不是美国。



  虽然是街边的小店,可是拿起盛着红酒的高脚杯,感觉却又不同了。谷羽一手
撑着脑袋,透过酒杯看着周围的世界。


  “你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这么做了也没什么。



  严光一愣,才明白他又在继续先前的话题,低头想了想,突然生气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最不满的,就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句话,这么说
好像是因为大家是成年人了,就可以不对对方负责。可是我们不是动物,可以做完
了拍拍屁股就走,我这次是很认真的,你知不知道……”


  头上忽然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严光回过头,你个长发的女孩子正泪眼婆娑的看
着他。


  “啊?叮叮,你怎么在这里?等等,你什么时候来的……”


  “站在你背后有一会了。”谷羽代她回答。


  “混蛋,你不告诉我!等等,叮叮,不要走……”


  ……


  嘿,重色轻友的现行犯啊。


  从前很喜欢坐在店里,透过玻璃看着外面人来人往,转着手里的高脚杯,有种
莫名其妙的虚假的感觉,似乎我不属于这里,我只是看着而已。


  “其实我想说的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所以没有任性的资格了。”将酒杯抬
到眼睛的高度,然后用手弹一下,看着红色的液体表面泛起一阵波纹,“嘿嘿,这
个家伙,点了一瓶红酒呢,让我一个人怎么喝得完。”


  “总是坐在这里,会变成老头子哦。”


  “嗯,能那么快变老,倒是也不错。”


  我转头望着他,背着光看不真切,只看到他微微托了托眼镜,嘴角扬起一丝弧
线。


  “什么啊,年轻难道不好么?更何况你才21岁而已。”


  “人的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从来都是不一致的。算了,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
咱们去打台球了。不过,真的谢谢你陪我这个‘老头子’在街边坐这么久。”


  “嘿嘿,谁让你是我的大哥呢。”


  看着他站起身,眼镜片微微闪着光,不禁想要知道,从那双眼睛,看到的是什
么样的世界。


  现在的我,应该有些明白了吧?


  现在的我?


  猛然惊醒,谷羽抬起头,揉揉眼睛,天已经有点黑了,晚风将温度一点点带走
,原来自己在长椅上睡着了啊。


  转头看看身边,长椅的另一端空无一人。


  是啊,没有人坐在我身边呢,所以睡起觉来就会这么浑身酸痛,也没办法在谁
哪里靠一下。


  不过,也没关系。活动一下就好了,明天爬山去吧。


  微微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心情异常的好。


  大哥啊,好怀念。不过,怎么会做那么古老的梦呢?


  “这么说,和好如初了?”


  “嗯,她说理解我的想法,而且很感激我会这么认真。”严光眼睛里似乎都在
闪着光,“这次才真是因祸得福,要不是那天她在我背后听到我说的那些话……”



  说到这里,严光突然愣了一下。


  “这该不会是你那天没告诉我她在背后的原因吧?你不会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
了吧?”


  “怎么可能?我不过是没想到她就是你的……”谷羽抓了抓头发,“是你小子
运气太好了。幸福的家伙啊。”


  “嗯嗯。现在觉得天天都充满阳光!”严光嘿嘿笑着,突然又发现了什么。“
你怎么把头发剪掉了(见《幻岛》,谷羽的头发颜色)?以前的颜色不是蛮酷的?



  “因为我终究不适合特立独行啊。而且下面黑色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


  严光‘嗯’了一声,又陷入自己的快乐中。


  “其实啊,那时候我并不是很认真……”严光似乎在思索自己的措词,“所以
才会有‘如果做了,就难脱身了’这样的想法。”


  “果然……”


  “什么‘果然’,别告诉我这你都想到了!”


  “我是说,你这么老土,怪不得到现在还是处男。”


  “浑蛋!”


  “那你现在呢?又认真了?”


  “我不知道……”今天第一次,严光的脸上出现一丝黯淡。“我还没有考虑好
,我是第一次逼自己这么去认真想,以前都是牵牵手,很快乐地走一段,没有什么
负担,这次,却有点缩手缩脚不知所措……喂,我知道说这些话很肉麻,但是你也
不要这么邪恶地看着我笑。”


  “嘿嘿,看来你的确是认真了。”谷羽轻轻打了个响指,“因为考虑到了未来
,所以才会患得患失,总比什么都不考虑好。不过啊……”


  轻轻扬起头,天上的白云很快的变幻着。


  “有人和你步调一致,是很幸福的事。感情这个东西,不会停滞不前,不会像
游戏那样有个SAVE,等你考虑好了再开始,它不是前进就是后退。如果不在她和你
步调一致的时候伸手拉住她,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啊。任何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都
会打乱你们的步调,如果手拉得不够紧,很容易就错开了。”


  “可是要错开的话,勉强拉紧也没意思吧?咦?你怎么这么盯着我看?”


  “呦,你竟然在我面前充起大师来了,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抓紧她吧?”
谷羽在严光背后猛击一掌,拍得他差点把可乐喷出来。“论坛的管理就交给我,你
就努力吧。”


  “嘿嘿,等你这句话很久了,那么……”严光看了看表,“我还有约会,先走
了,改天请你吃大餐!”


  “哈,幸福的小子。你所谓的大餐也就是好伦哥了。”谷羽看着严光的背影,
一口喝完自己杯中的可乐。


  你说得对,如果要错开的话,勉强拉紧也没意思。而且有的时候,即使拉得再
紧,也有那种无可抗拒的外力存在……


  不过还没有尝试之前就开始考虑后事,这小子也太没种了。


  生命中,不断地有人离开或进入。于是,看见的,看不见了;记住的,遗忘了
。生命中,不断地有得到和失落。于是,看不见的,看见了;遗忘的,记住了。然
而,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记住的,是不是永远不会消失?


  “呦,很不错的句子。哪里看的?”


  “忘记了,或许就是我自己说得也说不定。”


  “滚吧,你还没高深到这种程度。”严光嘿嘿地笑了一阵,突然很认真地说,
“不管怎么样,我是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我最好的朋友。”


  “我倒宁愿是一个美女这么跟我说。”


  “哈!要是一个美女对你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才真是悲哀呢。”


  “嗯?难道你有这么悲惨的经历?”


  “死!”


  ……


  手牵着手,就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微热的温度,证明我还活着。


  “阿六,快些啦。大哥要等急了!”


  “等等,小幺,不要走那么快!”


  就这么手牵着手,并肩慢慢地走,没有人快,没有人慢。


  不远处的路口,有人靠在墙边,抽着一只细长的烟,逆着光,看不真切,不过
看到他托眼镜的姿势,莫名的安心起来。


  “好吧,今天去唱歌!”


  “天,你的歌?绕了我吧……”


  他的步伐,不快也不慢。即使我还小,也可以跟得上。或许他在有意等我,谁
知道呢?不过,就这么走在他的背影里,便不会害怕。


  夕阳从背后照过来,将影子在身前拉得好长。三个人的影子,从左到右依次变
短,迈着一致的步伐,真好,对我来说,无可替代的人……


  ……


  “浑蛋!”


  “什么?”


  “你这个家伙,跟我聊天的时候也会睡着?虽然我不是女人,你也不用表现得
这么无聊吧?”


  “哈哈,不好意思……最近睡觉太少了。”谷羽摇摇头,剪短了头发,像学生
一样。“因为有个混蛋最近把论坛的事情都推给我啊,不但要搞活气氛,还要应付
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


  “啊……”严光立刻心虚起来,“有时间我一定做,可是最近实在是忙……”



  “算了,知道不能指望你。”


  无可替代的人……可是这个世界最奇妙的是,没有什么是无可替代的。


  “你这个家伙!又发愣!死!”


  “有一天,我也想养一只猫,可以抱在怀里,冬天像暖炉一样。”


  “嗯?三色猫?还是白猫?”


  “不,我要一只黑色的猫,瘦瘦的,高傲的猫,只让我抱的猫,就像阿六你一
样。”


  小幺看着我,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然后一下扑到我怀里。


  “在没有猫的时候,抱你也就凑活了。”


  凑、凑活了?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轻轻抱着她,整个心都柔软起来。


  “在想什么?”


  “在想有你、有我还有猫的,我们的未来。”


  “嗯!我们的未来。”


  ……


  我们的未来?


  猛然坐起来,把走过的大娘吓了一跳。阳光好刺眼,一时间无法辨别自己是在
哪里。


  “哈,又在长椅上睡着了。看来我很有当流浪汉的潜质。”谷羽坐直了身子,
轻轻叹了口气。“我们的未来啊……最近总是做这种古董级的梦。”


  我要一只黑色的猫,瘦瘦的,高傲的猫,只让我抱的猫,就像阿六你一样。


  只让你抱的我,只让我抱的你。只属于你的我,只属于我的你。还有,只属于
我们的猫,只属于我们的……未来。


  嘿嘿,嘿嘿嘿。


  谷羽低着头,捂着嘴轻声地笑了起来。


  真怀念那时的自己啊。只是,对现在的自己,也没有什么不满的吧?


  有什么东西,在脚边轻轻蹭着。谷羽揉揉眼睛,一只小小的猫抬起头,轻声地
‘咪’地叫了一声。


  哈?黑色的猫?


  弯下腰伸出手,那只猫一下子跳到手上,好轻。


  是谁走丢的吧?这只猫的毛那么干净,而且在这样的步行街上,是不可能有野
猫的。


  可是,直到太阳下山,依旧没有人来找。那只黑猫就那么坐在长椅的另一端,
同谷羽一起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


  “呦,既然这样,那我也帮不了你了。”看了看表,谷羽站起身,“现在没精
力也没心情养宠物,你就努力自谋生路吧。”


  依旧像往常那样,戴上耳机,手插在兜里,慢慢地向前走着。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身旁的半高的墙上跑过,谷羽抬起头,那只黑猫顺着墙跑到
前面,回过头看了看,‘咪’地叫了一声。


  谷羽愣了愣,下意识地走到墙边,伸出手。那只黑猫低头嗅了嗅,轻轻叫了一
声,跳到他的手上。


  看着那双有点骄傲的眼睛,谷羽慢慢地开始微笑,然后不可抑制地大声笑了起
来。


  “哈,看你那样子,就好像让我收养你是我的荣幸一般。”


  黑猫不屑地‘咪’了一声,扭过头去。


  “好吧,之前算我错了。”看着那只黑猫又跳回到墙上去,然后扭头看着自己
,谷羽挠了挠头。“那么,就叫你‘青’了,因为我跟这个字很有缘,虽然你是黑
色的……青,请多指教了。”


  夕阳从后面照过来,将影子拉得好长。一人一猫,并肩走着。


  有人和你同样的步伐,是件很幸福的事。


  “对,我没什么可不满的。”


  “嘿嘿,真的没什么可不满的?”


  “首领,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玩弄一个纯洁小男生的心灵……狂澜,我开玩笑的,别那么
看着我。”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一会跟那位军委主席见面的时候,首领可千万不要再
睡着了。”


  “我记得阿姨不让你养宠物的?”


  严光拿着一片鱼片逗弄着那只黑色的小猫,可是对方瞥了他一眼,很不屑地打
了个哈欠,仿佛在说‘你好无聊啊。’


  “都二十五岁的人了,不用去管其他人的话。”谷羽坐在电脑前,噼噼啪啪地
敲打着键盘,“我家的规矩是,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善后。如果我想养宠物,就要自
己处理有关它的一切,就这么简单。”


  “呦,真是冷血啊。”


  “不,这是最正确的做法,每个人都要承受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结果,大家都
是成年人了……”


  “又是这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每次听到这句我都有想杀人的冲动……”
看着黑猫跳到谷羽的桌子上,严光终于放弃了自己无谓的努力,“算了,说正事,
这次论坛的管理员们有次聚会,你要不要去?”


  “有你代理就好了。”谷羽头也不回,“我说过,这种毫无意义的社交活动我
没兴趣。”


  “喂,不要这样。”严光坐到桌子上,惹得黑猫很不满地叫了一声,,“据说
几个新近加入的也要来,里面有两个女孩子很漂亮哦,我在视频聊天的时候看到的
。她们可是很想见到那位传说中的‘蓝’哦。”


  “……”


  按下最后一个回车,谷羽轻出了一口气。


  “不,还是你代替我去吧,最近真的没有应酬的心情,要是我摆着一张臭脸吓
坏了后辈就不好了。”


  原本只是平静的湖面,但是将过去的印记搅动起来后,澄清的湖水也变得浑浊



  在夏日的傍晚,于阳台上放一张软床,一个小小的录音机,一瓶红酒,就是美
好的人生了。


  谷羽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轻轻转了转头,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对,还有一只黑色的,在夜里几乎看不出来的,小小的猫。


  “要是养猫的话,会很麻烦。”大哥一手托着腮,微微侧着头看着棋盘,“会
弄得到处都是猫毛,还要准备猫粮,清理粪便……”


  “我来做就是了。”我偷偷瞄了他一眼,逆着光,看不真切,“这么说,你是
不反对了?将军!”


  “嗯……有你的,那我就答应吧。我已经双车夺帅了,你必须要连将死才行哦
。”


  “当然,这点不用提醒,我也算是有点成长了。”我轻轻笑着,这时有一双胳
膊从后面环住我的脖子。


  “看来这次大哥要输了呦。”小幺的声音听起来柔柔的,“输的人不许吃西瓜
。”


  “饶了我吧。反正以阿六吃西瓜的速度,我也抢不到多少……因为这个家伙吃
西瓜根本不吐子的。”


  当然,严光都抢不过我呢。我这么想着,微微迷惑了一下。


  冰过的西瓜异常的好吃,还有作为晚饭的小炒,味道也相当精妙。大哥为自己
倒上一杯冰镇啤酒,又看了我一眼。


  “我喝红酒。”


  “后劲很大的呦。”


  “嗯,不过没办法诫掉。”


  因为那对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与大哥面对面坐在窗边,一手托着腮。大哥指尖的火光明明灭灭,我下意识地
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什么都没有。


  因为答应了她不再抽烟了啊。


  我低着头,吃吃地笑了起来,如果再拿上烟,可能我的姿势都和大哥一样了。



  “如今的我,也有些成长了呢。”


  “哦?”


  “至少我学会了,不去憎恨,不去抱怨……”大哥扭着头看着我,我也抬起头
来,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因为,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没有资格任性了啊。”


  小幺不知何时走到了大哥的椅子后面,静静地看着我。


  虽然已经过了那么久,我依然在你的影子里成长着,下意识地想着如果是你会
怎么做,你端酒杯的姿势,托眼镜的动作……


  “这是我们分出胜负的第一盘棋,以前的棋到最后都会被小幺弄乱,因为她不
想看到咱们两个人任何一个输掉。”


  “是啊……”大哥轻轻叹息了一声。


  “那时候,以为只要用尽全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那时候,以为我已经抓
到了幸福……就像现在一样。”我轻轻仰起头,“不,那时,我的确抓到了幸福,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已经应该让我感谢上苍了……”


  “嗯,看来你的确长大了。”大哥手里的香烟闪了闪,终于熄灭,“虽然想着
如果能一直被你和小幺那么依靠着,也是件不坏的事,可是却似乎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把小幺交给你,可是她却那么早地又回到我身边……”


  “对不起……”


  “呐,算了,我也不是怪你。”大哥轻轻抓起桌子上的棋子,“真希望这样的
生活能够继续下去,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阿六,再陪我下一盘棋吧?”


  看着他将棋子一枚枚摆回原处,我轻轻站了起来。


  “对不起,‘青’还等着我喂呢,它只吃我喂的东西。”


  “真好,你也是可以依靠的人了。”大哥的手停了下来。


  “我一直在想,现在的大哥和小幺,该是什么样子的……我一直在想,从你们
死后,想了那么多年……”


  那个‘死’字一出口,以棋盘为中心,整个世界开始崩溃了。


  “好吧,我不想再见你了,所以,你要给我好好活着。”大哥以他惯有的姿势
托了托眼镜,转身离开了。


  “谢谢你,真的诫了烟呢。”小幺侧着头微笑着,伸出手想摸我的脸,“咱们
的约定,原来你一直记得。”


  因为我答应了你……即使是现在也会拿着一支烟,然后想起你曾经认真的看着
我说,不要抽了,我不希望你也离开我。


  是啊,我被这誓言束缚了,心甘情愿的。可是又如何呢?如今再没有人会按住
我的手,用那么认真的表情说,我不希望你也离开我。我遵守了,心甘情愿的,你
却没有。


  那日我将百合错当玫瑰,你却笑着说,好美的花。然则后来我分清了,可是,
你却不收了。那日你说,送人礼物要一心一意,所以至今我自己用彩纸将礼物包裹
,可是,你却不收了。那日你教我叠纸鹤,说叠一千只愿望就能成真,我那么傻傻
的在一千只上许了同一个愿望,可是,你却不收了。


  我长大了啊,可是你们却不在。


  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是悲剧,那么中间的过程越美好,就越会让人悲伤。不
过即使如此,还是谢谢你,EMPEROR,谢谢你能够让我做这么任性的梦。


  猛然坐起来,谷羽有些迷茫的环视四周,直到青在他脚边叫了几声,他的眼睛
才有了焦点。


  脸上有些湿湿的,果然,做这样任性的梦,醒来是会哭得吧。


  手机忽然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谷羽拿起手机,听了一会,脸色猛然变了。


  “是哪家医院……”


  哈,后半段的梦竟然完全不受我控制了,好一个HERMIT,就这么轻松的从我的
掌控中溜掉,我精心制作的连续梦境……


  “首领,您又在自言自语什么?”


  “没什么……被我玩弄的纯情小男生反咬了我一口……”


  “都是我不好,今天参加聚会的路上,有一个小孩子站在路中间,我就想过去
把他抱开,可是他好重……这时候有一辆车……阿光就从后面把我们推开了……都
是我不好……”


  谷羽呆呆地看着床上那蒙着白单的躯体,丝毫没听清严光的女友说了什么,不
久前还活蹦乱跳的严光,现在毫无生气地那么躺着。


  又是这样?


  我只想这么生活下去,难道不行么?


  这个家伙,26岁了,还是处男呢。


  这个家伙,是代替我去参加那个聚会的。


  这个家伙,以后就看不见他了,听不到他说话了……


  不,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


  ……


  “真是奇迹,刚才明明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可是现在不但恢复,连伤势都已
经稳定下来,真是并不该绝啊。”


  老医生宽慰地笑着,有一个生命获救,对他来说比什么都快乐。


  这两个年轻人也一定如此吧?老医生往向二人,女孩喜极而泣,可那个男孩,
他的脸色怎么那么阴沉?


  真的没什么可抱怨的?现在不就有了?


  “首领,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破坏他身边其他的东西?”


  “不,已经足够了。狂澜,我们要做的就是,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咱们和这次车
祸有关,不然……”


  一个月后


  “什么?长途旅行?”严光惊讶地看着谷羽,手中的书都掉了下去。“我以为
你喜欢这个城市。”


  “是的,我喜欢。可是长途旅行,去看看各地的景色,感受不同的生活,也是
我的梦想。”谷羽坐在床边,拍拍伤还没好的严光。“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或许没
多久我就觉得无聊又跑回来了。你现在有个漂亮的女朋友陪着,也不会寂寞……”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不再回来了一样……”


  “我会回来的。”谷羽站起身,“在我足够成熟之后。”


  将房间打扫干净,因为散热而拆下的电脑机箱盖也装好。虽然诫了烟,可是这
个朋友送的打火机还一直留着……就摆在桌子上吧。分成两个瓶子的一千零九十五
颗幸运星,代表着三年里一千零九十五天……摆在窗台上。有着互相亲吻的小朋友
的雕塑的音乐盒,放在右手遍的书架上。那只可爱的兔子抱枕,就请坐在我平常坐
的位置好了。还有……


  谷羽站在门口,回头看着自己的小窝,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再见了,封存了我最珍贵的记忆的地方。再见了,创造了我最珍贵记忆的城市
。我还会回来,至少在死亡的那天。


  就那么关上门,戴上耳机,背起背包,手插在兜里,踏着自己的步伐。


  大哥说,回忆时应该笑着流泪。微笑,因为那么刻骨铭心的东西都成为了你的
回忆,永不忘记。流泪,因为那么刻骨铭心的东西却只是成为了回忆,而且永远无
法忘记。


  所以,至少在现在请让我微笑吧。


  身边有一只黑猫静静地跟随,朝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


  “可是,首领,在医院HERMIT使用的力量,也就顶多和他在那个岛上使用的力
量相仿吧?可能还不如……这样真的就可以了么?”


  “你还没注意到么?狂澜。不过也难怪,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那样的步行街
上,怎么会有无主的猫呢?”


  青END


※        ※        ※        ※



HERMIT之章


  嗯嗯,后续的写作出乎意料地提早开始了。不过这次的风格和以前不太一样吧
?个人感觉就好像随笔一样,没什么实质内容……


  HERMIT是本作的绝对主角之一,关于他的故事以及他的过去以后还会慢慢地揭
露。当然,在《青蝠酒吧》中的那些角色也会登场,那时埋下的线会在本作中继续
延伸。所以就请不要再问‘萧夜怎么变成萧玲儿’这样的问题。


  本作的开始在时间上是在《幻岛》之后不久,在《青蝠酒吧》最后结尾素子与
唯重新找到酒吧之前。


  至于本作的更新速度……估计是以月计算的吧。或者以季度计算……当然,绝
对不会以年计算……我其实真的想用《青蝠》以及与之相关的故事构成一个系列,
可以构成自己的世界,然后再从别的地方借用些有趣的人物过来(当然,已经借用
的就不付租金了)……希望这一切在我的热情没有熄灭之前完成吧。


  嗯嗯,感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继续请大家帮忙挑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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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没有把握
            一天用来出生 一天用来死亡
            我只有两天
            我从没有把握
            一天用来希望 一天用来绝望
            我只有两天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83.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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