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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ip (狂热×拯救×信念), 信区: Single
标  题: 第五章 蝶戏·惊梦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Mar 11 22:37:11 2002), 转信


京城就是京城,才入南大门,气氛整个就不同,不仅街上的人种多了,就连穿着和打扮也
较其他的地方华丽。
  胡蝶一眼就看到观桥旁五层楼高的百味轩,单单在这远处立定一看,就能看出其结构
的雄伟,让人为之惊叹。
  五楼相映,飞桥栏杆,明暗相通,由出入络绎不绝的人看来,百味轩果真有着天下第
一味的气势。
  她看着门前圆柱上金色的大字组成的对联,左联写的是“佛闻弃禅跳墙来”,而右联
书的是“仙尝叛道染尘埃”,这横批便是“百味一家”。
  由这对联便可以看出落款之人心中的自傲与期许,只是,不知道这期许做到几分?

  “晓梦哥哥,我们去凑凑热闹好吗?”
  胡蝶一手拉着庄晓梦,一手牵着饕餮,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人群中挤。
  庄晓梦略略压低嗓子,“你别用这名叫我好吗?”不用这名不是因为近乡情怯,而是
为了省去麻烦。他明白他大娘是无论如何都容不下他,她若知道他来京城,说不定又是一
场风风雨雨。
  “说得也是,你若想用庄晓梦的名,早就大咧咧的走进百味轩,也不需要像个外人似
的站在这儿人挤人了。”胡蝶甜甜一笑。
  她是个好奇心重的姑娘,可也明白好奇是得看人、看场合的,像庄晓梦这般性子的男
人,他若自己不主动说明原由,磨得太久也只会造成反效果。
  “今天就是百味轩对上万食馆的日子,像这样的日子要找个位子可不容易,我看我们
还是站在这桥上观看就好。”他指着眼前的人龙说。
  “这么远有什么好看的?”胡蝶嘟起小嘴。站在这么远的地方,连人看起来都像是只
小蛐儿,别说看人比赛料理了,就连煮个什么鬼东西也看不到,还凑什么热闹?
  看着她贼溜溜的眼儿,庄晓梦心下闪过一丝不安。
  “你知不知道百味轩的后门在哪儿?”胡蝶弹一下手指,似是想到什么。
  庄晓梦一点儿也不明白胡蝶心中转的是什么鬼主意,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
得乖乖的领着她往记忆中的巷子走去。
  ???
  庄晓梦怎么也没有想到,胡蝶竟如此胆大妄为。
  她竟然在他还没来得及阻止时,就和饕餮联手打昏两个黄衣的跑堂,然后塞些银两在
他们的手中后,便抢了他们的衣服。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庄晓梦不赞同的摇摇头。
  “我人都打昏了,难道你要把他们摇醒,让他们把我扭送官府吗?”
  胡蝶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他连点气也生不出来。
  “可是你这种行为实在是……”
  胡蝶连忙举起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说教,“再说下去,我们就赶不上比赛了,你难道不
想看看这场比赛到底鹿死谁手?”
  反正她就是吃定他一点反驳的余地也没有。
  庄晓梦看看她,心下暗暗叹一口气,是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养出这样特立独行的姑娘?
怎么行事如此率性而为?
  他虽然心中仍有一丝歉意,只得弯身多塞点银子给那两个倒霉的家伙,然后换上胡蝶
递过来的衣服,和她一样打扮成跑堂的小厮。
  这一入大厅,虽是满堂的人,但气氛却十分凝重。
  胡蝶拉过身旁离她最近的跑堂,一脸好奇的询问:“现在怎么样了?”
  “嘘!”那跑堂也许是太专心,也许是百味轩的跑堂本就为数众多,竟是一点儿也没
发现胡蝶这个生面孔,压低声音对她说明,“那方头大耳的,听说就是膳鬼李万食,他一
来连招呼也不打的就一脸睥睨样,分明不把我们百味轩给看在眼里。”
  胡蝶顺着跑堂小厮的话向前看过去,果然,在大厅正中央见到一个方头大耳的庞然大
物,难怪他会被人称作鬼了,那凶恶的样子,真像是地府刚逃出来的鬼王。
  只见膳鬼李万食大手一挥,面前那少说百来斤的铁锅就凌空而起,在半空中连转四、
五圈后,稳稳的落在他面前的灶上,而在锅起锅落的时间,李万食的灶火已经升起。
  这一手快得令人目不暇给,只一招,便显出李万食出神入化的技巧,当场教亲眼目睹
的众人是一阵击掌叫好。
  “看来这丑家伙真有几分能耐。”胡蝶低声对着庄晓梦咬耳朵。
  庄晓梦了心悬着场中的庄晓生,一点也没有发现胡蝶的身子挨得是这么的近。
  庄晓生怎么会不明白李万食的做法是在下马威,为了不屈己志,他也扬手挥袖,在入
油锅的同时,让灶下之火蓦地凌空高涨三尺,六尺见方的铁锅霎时油香阵阵,快得让人看
不清他的动作,也让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这膳鬼果真狡诈,他是故意激得对手自乱阵脚,这每个人做菜都有自己的拍子,他
这一激,就让对手乱了拍子,看来这比赛是不用看了。”胡蝶一脸惋惜,这根本是一场没
看头的比赛。
  她打小就是个食精,什么样的味道她一闻即知,庄晓生那接招的举动或许扳回此评气
势,但也让他的油过了火。
  这油一过火,连带的影响料理的味,这味一偏差,那还用得着比下去吗?
  庄晓梦知道胡蝶说得没错,面对膳鬼这种大师级的对手,庄晓生未免太过生嫩,这在
定是一场必败的比赛。
  “哈!你的失败是必然之事,我看也甭比了,识相点的,就把前头那‘百味一家’的
匾额给卸下来,换上我万食馆的名号,也省得难看。”李万食是何等人物,胸中胜券在握
,口气也跟着狂傲起来。
  堂上庄晓生听得是七窍生烟,一双拳头是握得格格作响。
  “如果我……”一旁的庄晓梦看着这一幕也很难受。
  “你想上去吗?”胡蝶怎么会不明白?看他紧捏着自己的手却浑然不觉的神情,她想
不明白他的心思都难。
  “我能上去做什么?”庄晓梦轻摇头,惨然一笑。现下的他就算上去了,又能做些什
么?
  “你真的不想百味轩输吗?”胡蝶轻轻的把手由他的掌中抽出。“或许我有办法哟!

  “你……”
  胡蝶做了一个包在她身上的手势,不待他做任何反应,她曼妙的身形一如花间的粉蝶
,隐不住鲜艳的色彩,悄然舞进剑拔弩张的大厅。
  只见她拿起一旁的水杓掬了一瓢水,就往庄晓生的锅中倒下去,刹那间,油水交合,
油烟四漫,整个大厅白茫茫的一片,中间夹杂着众人的惊呼声。
  “庄晓生,你是输不起,便找个人来搅局不成?”李万食大手一挥,横目怒张。
  庄晓生没想到会有人冒出来,当下正要沉声开骂——
  胡蝶不让庄晓生有任何开口的机会,抢先一步朗声说:“不是搅局,只是看不下去你
这信口开河的丑八怪在那儿自吹自擂,像你这种程度的料理,实在用不上百味轩的当家出
马,随随便便在这百味轩中一声吆喝,多得是比你不知强上几分的厨师。”
  “你这小子口气倒是顶大的,可料理比的是手艺可不是比嘴皮子,你今天要不说出个
道理,百味轩的招牌也可以改成吹牛地了。”李万食嘲笑道,他就不信这连声音都还没有
变完全的小子会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是吗?那我就说个几段,说得不好,你老可别介意指正、指正。”胡蝶一点也不把
李万食那恶鬼般的嘴脸放在眼里,仍是一脸嬉笑的在他身边钻来钻去,还不时的把他身旁
的食材拿在手中玩弄。
  “有能耐就拿出来,别在这儿耗时间!”李万食大掌挥向那碍眼的身影。
  正当众人在心中为胡蝶捏一把冷汗的时候,一道黄色的身影已早一步将她带离李万食
的掌风范围。
  “大哥?!”庄晓生最先惊呼出声,他还没来得及为这俊逸的身形喝彩,凝神一瞧,
竟发现那身形竟是离家甚久的大哥。
  庄晓梦从没想过要现身,可胡蝶只是一个娇弱女子,哪禁得起李万食不留情的一掌,
他根本没来得及多想就出手了。
  “我是听说庄百味有一个庶出的儿子,这庄晓生既然喊你大哥,你大概就是那个传说
中半途而废的小子吧!”
  “喂!你这个人早上是吃了大蒜沾鱼生吃是不是?怎么一开口又腥又臭的,说别人是
半途而废,就怕你连人家的小指头都及不上才好笑。”胡蝶开口冷嘲。
  庄晓梦本不想让胡蝶再开口,可胡蝶哪理得了这么多,一想到这丑肥猪竟然把庄晓梦
说成这样,她心下的气便怎么也压不下,一自便是夹枪带棍的损。
  “你那点手艺也敢拿出来和人比?我光看你的手势也明白你要做的是什么菜,一点新
意也没有!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小子,你真是狂到了极点,那你倒说说看,我要做的是什么?”李万食这口气咽不
下去,两眼怒视着眼前这大言不惭的臭小子。
  “你这头一道菜有生鳖和鸡,做的合该是徐州菜中的霸王别姬;这瓮中有尾十来斤的
大鲳鱼,加上大锅的蔬菜上汤,要做的是扬州菜的将军过桥;这笼上掐头去尾的绿豆芽和
南海虾皮就是断头银丝脍……我说得够了吗?还是要我再说下去呢?”胡蝶双手一摊,促
狭的眼儿满是挑衅。
  李万食的脸一阵青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动手,料理竟给人说了个全,但若
要他就此认输也未免太早些。
  “不过是看食材来说菜名,有什么了不得,只不过耍要小聪明罢了。”李万食摆明了
不认帐。
  胡蝶倒也不以为意,“是呀! 这只不过是耍个小聪明,但总比有人一点也不聪明的
好。这霸王别姬的鸡是以一年生的鸡为最佳,你这鸡看来又老又肥,就算煮出来也是形少
一分、色差两分、香缺三分、味欠四分,加起来刚好是十分不足。”
  她明着说的是鸡,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听不出她在暗骂李万食,这忍耐功夫差一点的
便笑了出来,这一笑,不一会儿整个大厅全笑成一片。
  “我非杀了……”李万食的双眼几乎要喷火。
  “别忙,我还没说完呢!你那十来斤的鲳鱼是够大,可你若是个好厨子也该明白,这
鳃鱼味道最美的是在冬季产卵期,产过了卵,味便逊色不少,现在是立春时分,这味道不
说即明;而你那南海虾皮选得就更差了,你该知道:…”
  “够了!”李万食一脸狼狈的连忙打住胡蝶的话。
  胡蝶这次倒乖乖的听话住嘴,她双手一摊,对着四周的客人深深一鞠躬,一下子掌声
几乎要掀开屋顶。
  “给我安静一点,这耍嘴皮子谁不会,要真有那么两下,便露两手来瞧瞧才是真本事
!”李万食恶狠狠的向四周一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我今天是来比手艺的,可不是来
比耍嘴皮子的,这除非在厨艺上较出高下,不然你们就得乖乖的让出百味轩的招牌。”

  庄晓梦的额际微微沁出些许汗珠,现下的状况是不显厨艺不能善了的,可他……他暗
暗在心中叹一口气,这事到如今,他还有选择吗?
  “我……”
  胡蝶拉住他的手,不让他把话说下去。她挺身站出来,老实不客气的瞪回去。哼!要
比眼睛大吗?她又不一定会输。
  “我早说过了,以你的程度,这百味轩随便哪一个人都比你强……说不得连只猴子比
起你那三脚猫的手艺也强上许多。”胡蝶几乎是从鼻孔中冷哼出声。
  “你竟敢说猴子的手艺比我强?我倒想看看有哪只猴子的手艺会比我强?”李万食气
得直跳脚。
  “那如果真有呢?”胡蝶盈盈一笑。
  “如果真有这猴子,我膳鬼二话不说打道回府,从此和百味轩井水不犯河水,可若没
有的话,你就等着我把百味轩的招牌劈成柴烧了。”李万食撂下狠话。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这儿所有的人都听到的喔!”胡蝶提醒他。
  她圈起手指吹了一声口哨,一道白色的影子便飞入大厅。
  饕餮的出现引起所有人的一阵惊叹。
  “是只猴子又怎么样,猴子就一定会烧菜的吗?”李万食冷笑道。
  胡蝶轻拍饕餮的头,对着它指了指厅中的临时灶台;它点头拍拍胸膛,那样子像是在
说没问题。
  饕餮有模有样的拿起菜刀,但它不是切菜,却是一上一下的抛着玩。
  看着这一幕,李万食张口大笑,“它是来做菜的还是来玩杂耍的?”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胡蝶自信满满的轻笑。
  她转身看着饕餮,口中像是吟唱的喃念起来,“熟油两分,清水沸,花刀片鱼,蛎黄
抓一欠,旺火三叠,大火滚闷,下白菇、豆腐、葱姜、黄酒,汤白加盐,沸起装碗。”

  说也奇怪,胡蝶一开始念,饕餮就像是有了生命,动作利落得仿佛一流的大厨,不管
刀工、火候,就连架式也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猿猴的手脚原就较人更为灵活,几乎在胡蝶念完的同时,它也做好她交代的一切,从
头到尾流畅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就这样,胡蝶不停的念完十道菜的同时,饕餮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大厅正中央的桌上
便上了十碗色、香、味俱全的料理。
  大伙全被饕餮出神入化的绝技所震慑住,一时间,厅上安静得连起锅的菜热腾腾的声
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什么鬼的先生,对这山东的一品豆腐、四川的二龙戏珠、京城的三元牛头、
东北的四喜丸子、广东的五彩软根、川东的六合同春、宫里的七星肥鸭、福建的八宝冰糖
饭、鲁西的九转肥肠和湖南的十景素烩,这‘十全’的菜儿有什么指教?”
  这十道菜不仅含盖了八大地方的名菜,就连名字也由一到十样样不缺,色香味形更是
无一可挑剔的,不用品尝,李万食也看出自己不仅是败,而且败得彻彻底底。
  “百味轩不愧是百味轩,其中真是卧虎藏龙,就连只猴子都做得出这么像样的菜色。
”李万食脸上狂妄尽失,像足了一只斗败的公鸡。
  “希望你会遵守你的承诺。”胡蝶耸耸肩,她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知道见好就
收。
  “当然!手艺比不上一只猴子,若连说的话都没了诚信,那我岂不真的连只畜生都不
如吗?”李万食是狂妄,但膳鬼也不愧是膳鬼,他毕竟是名震一方的料理大师,抱拳以礼
,长袖一挥,不多留恋的转身离去。
  李万食的身形一在百味轩中消失,百味轩的上下立刻发出一阵欢呼,所有的人都对胡
蝶和那只手艺精湛的大白猿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
  相较于刚才热烈的场面,此刻百味轩的内堂是一片冷凝。
  柳吟秋冷眼看着眼前的庄晓梦,她一开口,声音冷得几乎可以冻结四周。“你为什么
回来?”
  庄晓生连忙打圆场,“娘,大哥愿意回来就好。”
  或许他也曾怨过大哥,为什么一走了之而将百味轩的重责大任悉数留给他,可一思及
他娘的态度,他似乎又能体会大哥的心情。
  “他回来是想看笑话的吧!”柳吟秋冷哼出声。
  “娘!大哥不会这样的,今天要不是他,我们百味轩也过不了这一关。”庄晓生抱歉
的看着他的大哥。
  “谁请他来了?说不得这一切还是他玩出来的把戏。”
  胡蝶的眉头一下子紧紧的皱起,“你这老女人,讲话怎么这么不客气?要不是有我们
,今天百味轩的名号就从此消失,若真要看笑话,我又何必这么多事?”
  “蝶儿!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庄晓梦轻斥。
  纵然大娘对他再怎么不客气,到底说来还是他的长辈,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人用这样的
态度对待大娘。
  “哼!庶生的就是没教养,带了个不知打哪来的野女人来这儿叫嚣。”柳吟秋一点也
不领庄晓梦的这份情,一出口的话就只有“刻薄”两字可以形容。
  “没教养的是你吧!受人家的帮忙不知道感激也就算了,还敢在这边说大话,别忘了
,百味轩的存亡还有神厨比赛那一关,我真想看看你到时是怎么死的。”
  胡蝶向来是遇强则强,碰着了老姜就变成辣子,反正她就那性子——什么都吃,就是
不吃亏——所以,柳吟秋的话愈是毒辣,那她回的嘴也就更难听。
  “你!”
  柳吟秋美目一瞠,气得捧心连连退了好几步,那样子活像是快断了气似的,一旁的庄
晓生急忙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
  “娘,您还好吗?”庄晓生急拍着柳吟秋的背帮她顺气。
  “我怎么好得了?这就是你的好大哥,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带着这小贱人来气我的。
”柳吟秋没好气的说。
  胡蝶这一听,真的火大了。从小到大,她就是人人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的心肝宝贝,什么时候有人这样说过她了?
  “你……”胡蝶拍桌而立,这是第一次她有了想用一个女人两巴掌的冲动。
  “蝶儿不可以!”庄晓梦连忙揽住胡蝶,怕她做出冲动事。
  她气得一把推开庄晓梦,指着柳吟秋的鼻子,“你哪儿不好了?好人不长命,我看像
你这种祸害,再活上个千年当老妖都没问题。”
  “你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次!”柳吟秋面容狰狞,怒视着她。
  “我怎么不敢说?本来就是如此,你爱听,要我说上一千次、一万次都没问题,我说
你是千年老……”
  “蝶儿!你闹够了!”庄晓梦大喝。
  庄晓梦一向温文有礼,就算再怎么不高兴,最多皱紧他那俊挺的剑眉,何曾如此大声
的说过话?一时之间,众人全惊愕的看着他。
  胡蝶被他这么一骂,心下顿觉委屈,明明就是那老妖婆的错,为什么她却要被骂?

  “你凶什么?我偏偏要说,她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老妖婆!”胡蝶的性子原就刚烈,他
不要她说,她就偏要说。
  “我说你别再说了!”庄晓梦一手抓过胡蝶,一手高举起来。
  胡蝶恨恨的抬高头,怎么也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来。“怎么样,你想打我是吗?你
打呀!”她还特意将脸颊转向他,好似要让他打得更轻易一点。
  庄晓梦看着自己高举的右手,一时间有些迷惑。他似乎不明白自己的手为什么举得这
般高,直到看到胡蝶那湿红的眼眶,他才惊觉自己做些什么。
  “蝶儿——”庄晓梦困难的开口,可却又说不出一句安抚她的话。
  胡蝶一把甩开他的手,她当然看得出他脸上的不安,可她一点也不理会,他这么凶她
,没道理她就该让他好过。
  “我告诉你,我讨厌死你了!”
  说完,胡蝶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
  庄晓梦在胡蝶的房外唤她几声,可她就是不吭声。
  他叹口气,转身离开她的房前,伴着月色来到花园中庭的石亭,没料到却碰到在亭中
饮酒的庄晓生。
  “胡姑娘还在生气吗?”庄晓生看着一脸愁闷的大哥,立刻倒一杯酒推到他的面前。

  “她是这性子,我想等明天她睡醒了,或许就会好些。”话是这么说,可庄晓梦一点
把握也没有。
  想起胡蝶那直率的性子,她说喜欢一个人就真的喜欢一个人,而她刚刚说讨厌死他了
,那表示是……
  这突生的想法让他的喉头好像卡了根鱼骨头,上不去也下不得,不上不下的,很是难
受。
  “对不起!”庄晓生突然出声。
  “好端端的道什么歉呢?”庄晓梦不解的摇摇头,他轻啜一口酒,让火热的暖意顺着
喉头直下胃里。
  “你刚离家的那阵子,我一直很气你,总觉得你是故意在爹爹失踪、百味轩最乱的时
候一走了之。”
  “晓生,我不是……”庄晓梦直觉地否认,但旋即默然以对。
  他能明白晓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他正是在一切最混乱的时候离开,把所有
的一切都留给晓生独自一肩扛起。
  “我知道大哥你不是这样的人。”庄晓生拍拍他大哥的肩,“这些年来,我慢慢发觉
娘对你的态度比我所能明白的更不好,她对你的存在,几近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换作是
我处在你当时相同的地位,我或许也会做相同的选择吧!”
  “你长大了。”庄晓梦好生安慰。
  庄晓生率性一笑,慨然道:“大哥,你离家也有七个年头,我能不长大吗?”
  “七个年头了吗?”庄晓梦轻叹口气。这人生恍若南柯一梦,明明像是昨儿个夜里发
生的事情,怎么算算已过了七个寒暑?
  “大哥你离家也七年了,也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吧!”庄晓生放下手中的酒杯,两眼凝
瞅着他的大哥。
  “还是不要吧!你也看到的,大娘见到我就不舒服。”庄晓梦轻摇头。
  庄晓生微皱起眉头,愁雾顿时凝上他的脸。“大哥,我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我想过
段时间,娘一定会想通的。”
  “晓生,娘的年纪也不小了,禁不得气的。”体贴如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大娘对他的
心结由来已久,不是说解就能解得开的,所以,让他回到百味轩只是徒兴风波罢了。
  “大哥你不是担心百味轩才又回到京城?万食馆的事件总算是平息了,可接下来的神
厨比赛才是最大的问题。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个厨师的料,这一场比赛只有你上场,我
们才有希望。”庄晓生连忙劝说。
  “晓生,我早就失了料理人的心,我根本无法下厨。”庄晓梦轻叹一声。“对不起,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庄晓生倒也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对于百味轩的存亡,他并不如他娘那般在意,他说这
些话,只是让他的大哥留下来的借口罢了。
  “如果你不留下来,我才会真的失望。”庄晓生一脸认真。
  庄晓梦静静的迎向那双和自己有几分神似的双眸,讶然的发现晓生对他自己的想法是
那么的肯定。
  或许,并不真如他所以为的,对其他的人来说,庄晓梦的存在只是为了料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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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让我一个人在暗黑中独行--KING rip★
    令狐冲哈哈大笑。平一指怒道:“有甚么可笑?”令狐冲道:“人生在世,会
当畅情适意,连酒也不能喝,女人不能想,人家欺到头上不能还手,还做甚么人?
不如及早死了,来得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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