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年轻的时候太勤劳了,老年唐玄宗大喊着“我不想努力了”,开启了自己骄奢淫逸的晚年生活。在这里咱们不谈他宠溺杨女士的种种、也不讨论他重用杨国忠、纵容安禄山的种种,咱么就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通过他对宫里装修的调整来看看他的消费观念变化。
华清池大家都知道吧?骊山脚下泡温泉的圣地,唐玄宗和杨女士在这里渡过了无数个缠绵而粘腻的夜晚,据说有那么几年,唐玄宗一年中至少有4个月都在华清池,可能是温泉那萦绕的雾气太美了,于是隆基先生决定把兴庆宫也打造成华清池的风格,根据史书记载:
玄宗尝于宫中置长汤屋数十间,环回梵以文石。为银镂漆船及白香木船,置于其中。至于楫橹,皆饰以珠玉。又于汤中,垒瑟瑟及沉香为山,以状瀛洲方丈。
在他的纵容下,皇亲国戚更是肆无忌惮地奢侈糜烂,史载:
上将幸华清宫,贵妃姊妹竞饰车服。为一犊车,饰以金翠,间以珠玉。一车之费,不下数十万贯。
在宫廷奢侈风气的诱导下,世风日下,奢靡趋高。都城长安奢侈之风更是超前于世风:
长安风俗,自贞元侈于游宴,其后或侈于书法、图画,或侈于博奕,或侈于卜祝,或侈于服食,各有所蔽也。
这说明唐人消费观念由俭趋奢的转变,影响着人们的消费习俗,刺激着消费方式的变革,奢侈性消费遂成为人们仿效、追慕的时尚消费方式。
随着唐代社会政治经济的不断发展,举国上下呈现出一派歌舞升平的繁荣景象。特别是国都长安,作为中西方文化交流的中心,商贾麋集,财富集中,游人如织,消费空前,更有"冠盖满京华"之美誉。这使人们有条件追逐着"朝朝寒食,夜夜元宵"的富足生活方式,章碣的《曲江》诗即描写了人们追逐欢乐生活的情景:
日照香尘逐马蹄,风吹浪溅几回堤。
无穷罗绮填花径,大半笙歌占麦畦。
特别是在各种节日期间更能显示出一派尽情欢愉、及时行乐的富足景象。以元宵节为例,唐代的元宵节是举国上下全民欢庆的一大盛事,从正月十四开始延续到十五、十六。这几天中人们尽兴观灯,尽情消费,整个城市观者如堵,游人如织,蔚为壮观。
然而,在穷奢极欲之后,大唐又迎来了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等安史之乱平定后,唐朝政局已经完全不同于开元盛世了。
安史之乱后,中央集权制的大一统局面遭到破坏,朝廷权柄失衡,威信下降,朝臣之间互相勾心斗角,倾轧不断。
各阶层尤其是知识分子明显变化失去了盛唐时期那种积极向上、慷慨昂扬的心态。特别在以永贞革新失败后,受牵连的大臣被杀的杀、贬的贬,虽然客观地说这次失败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革新派骨干个人素质偏低,但他们这种遭遇还是使士人感到了报国无门、人生无常。
所以有才之人入仕受阻,社会生活的重大变故与个人理想的无情破灭,使士人产生一种极端的、超脱的心态:
沽酒过此生,狂歌眼前乐
一年始有一年春,百岁曾无百岁人。
能向花前几回醉,十千沽酒莫辞贫。
这正是大多人及时行乐消费心态的真实写照,特别是唐朝后期社会开始迅速衰退,更使一些人产生消极心理,人生如梦、为欢几何,于是迫不及待地及时行乐。
后来,由于商品经济对人们精神生活的冲击,金钱至上的消费观在很大程度上否定了人的精神向度的价值,诗人戎昱在他的《相和歌辞·苦辛行》中道出了他所代表的贫寒文人阶层的心声:
如今刀笔士,不及屠酤儿。
这些身居陋巷的孤寒志士,虽然有文学追求当做精神支柱,但因缺乏物质生活的支撑,精神支柱最终都撑不住。在外面遭到冷落尚可忍受,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竟然遭到妻儿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