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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yefeng (年轻的辉格党人), 信区: Postgraduate
标  题: 从传统中寻找大学的智慧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4年11月17日18:01:19 星期三), 站内信件

      2004年11月12日10:44 作者:秋风  来源:搜狐文化论坛

  今天的人们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进步主义者。然而,在很多时候,某种程度的复辟——
或者用更中性的词“回归”——反倒意味着进步。当大学校长们或者大学改革方案的设计
者两眼热切地盯着未来,畅想本大学在二十或三十年内将成为世界一流大学的时候,杨东
平先生主编的两本书《大学之道》《大学的精神》,则告诉他们:回头看看。

  20世纪上半叶的大学传统

  回头看看是有益的,甚至是改革能否成功的关键。

  如果要讨论教育问题,那么,中国自己就有最丰厚的传统。比如,人们曾经非常喜欢
谈论中国的太学是世界上最早的大学之类。那扯得也许有点太远了。但是,20世纪上半叶
中国一批伟大的教育家的探索和尝试,无疑为今日中国教育改革提供了最珍贵的资源。

  任何一个稍微了解一点历史的人,恐怕都会承认:正在那个时期,中国拥有过最伟大
的大学,当然是曾经了。没有人统计过那时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燕京大学、南开大学
是世界第几流大学;但毫无疑问,不管他们与哈佛、剑桥相比排在什么位置,他们确实是
绝对意义上的“好”大学。

  之所以这么说,我们只要看看那些教育家们的言论就足够了。对于那些好大学的品质
,我们已经耳熟能详了:学术自由,兼容并报,教授治校,学生自治,等等。这就是一所
好大学的制度框架。今天的人们惶惶然于世界第几流大学的名头,而那时的教育大师们却
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办出一所好大学,如何为学术的繁荣提供一个好的框架。那是何等从容
的气象!

  而这种气象正来自于一种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知道教育乃是百年大计的心态,也来
自于大师们对于中西文化的透彻理解。那些教育家们无一例外都是游刃于中西文化之间,
具有融会贯通的视野和才具:“当封建[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词,我猜想作者仅仅指古代—
—引者注]正统文化崩解、新的民族文化尚待建立之时,他们的一个共同追求,是继承儒家
文化中培养君子、士的人格理想,使之与现代知识分子的养成衔接。”(《大学精神》,
前言,第4页)

  他们是空前绝后的一代人,比如,蔡元培、蒋梦麟、傅斯年、梅贻琦、潘光旦、张伯
苓、竺可桢、罗家伦、陆志韦、陈垣等等。他们既曾浸淫于传统之中,又接受过系统的西
方文化训练。在他们看来,一所位于北京、上海、成都的好大学,不是照搬某佛某斯大学
的标准就可以自动地造就出来的,当然也不是照办白麓书院就能延续出来的。于是,他们
进行了一次最完美的试验,他们以中国知识人开放的心灵,对学术自由与士人的责任进行
了最纯正的解释。他们将西方的大学理念,与中国的教育传统融合了起来,并且以中国传
统教育家的的气质,塑造了各自大学的精神。

  大学的精神是如此开放,国学大家唐文治曾出任以理工为主的交通大学校长达14年之
久!

  反观今天的大学改革者们及博士生导师们,至少其中有很多,动辄以某斯某佛大学的
博士学位相炫耀,而基本的中文写作却一塌糊涂,难怪他们会以在国外发表的论文作为考
评的主要标准。这样的人物,自然不可能对于中国自身的传统给予同情的理解,当然也不
可能从20世纪上半叶的传统中发掘改革可资利用的资源。他们既缺乏理解传统的意愿,也
不具备必要的知识准备。

  笔者绝不是文化民族主义者,但是,如同西方现代大学是对古典学园、中世纪大学传
统的创造性转化一样,当代中国的大学自然也应当对中国自己伟大的教育传统进行创造性
转化。从经济学的角度看,照搬某斯某佛大学的模式是省事的、高效率的,但在教育问题
上,高效率的办法未必是最可取的办法。毕竟,办大学不是开麦当劳连锁店。

  大学需要的是一种气质,一种精神涵养,而这,不是单纯靠大学管理技术的变革就能
制造出来的。

  摈弃另一段遗产

  当然,传统并不全然美好。中国的教育也有另一个遗产:即20世纪中期开始的另一场
试验。在那段历史中,先是苏联大学模式大行其道,积两三代教育家心血而形成的伟大的
大学传统被摧毁怠尽,大学沦落。“教育的方针,从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到‘文革’期
间堕为‘无产阶级专政的工具’,其时既有‘理工科大学还是要办的’这样的荒唐,也有
‘大学就是大家都来办学’的荒诞。”(《大学精神》,前言,第5页)

  在所有这些破坏性的尝试中,自始至终贯穿着一种以大学为工具、迫使大学追求当时
认为最迫切的单一目标的的精神:治理制度已经很完美了,因此,不需要法学、政治学、
社会学了;人们的心灵已经很高尚了,所以,不需要人文学科了,或者为了塑造人们的心
灵,只需要正确的思想和文学;国家需要建设人才,所以,要将综合性大学改造为理工科
大学。而为了贯彻所有这些要求,大学的制度被颠倒过来:大学由行政来主导。

  大学成为工具主义、急功近利的牺牲品。这样的精神、心态自然地延续下来,今天仍
然主宰着大学,只不过倒转了一种形式而已。那时是政治第一,所以,大学要为政治服务
;今天是经济第一,所以,大学要为经济建设服务。

  大学改革,路径无他:反省、摈弃20世纪中期的传统,回归20世纪前半叶的传统。“
如果我们不能批判性地反省我们的教训和苦难,那么历史并不会自动地成为未来的借镜。
”(《大学之道》,前言,第5页)另一方面,我们则需要“回顾我们那‘很高的起点’,
那曾经烂漫的源头,那短缺而珍贵的资源,珍视我们自己的传统,从历史和前辈大师那里
汲取新的力量。”(《大学精神》,前言,第6页)因为,那确实是一个伟大的传统。

  不过,我相信,在这个人人都以为生活在历史的颠峰时刻的时代,掌握大学命运者,
设计大学未来者,恐怕没有谁愿意回头看看。他们相信自己的理性,他们相信,已经靠着
自己的知识和智慧,找到了大学之道。他们宁愿做黄金沙滩上的乞丐。

  仅仅因为这个理由,我对目前的大学改革热潮持悲观态度。传统中蕴涵的智慧超出任
何个体的理性。如果你不能彻底地反省和摈弃20世纪中期的大学传统,你就不可能知道如
何避开大学的陷阱;如果你不能理解20世纪上半叶的大学传统,你就不可能理解如何办好
一所中国的好大学。对过去闭上眼睛,就意味着今天改革者的双重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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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我
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妙,各样的知识,而且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
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
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
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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