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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Javid (鸟朦胧), 信区: Music
标 题: 张国荣与林夕的半生缘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5年03月28日15:23:11 星期一), 站内信件
你离开了 却散落四周
为何没力气去捉紧这一点火花
天高海深 有甚么可拥有……
某日，屈指一算，突然发现原来自86年林夕与张国荣的第一次携手合作到2003年他从文华
酒殿了断一切的纵身一跃，整整有了十八个年头。虽说两人在这十八年来的风风雨雨、进
进退退、离离合合、反反复复非我这一篇文章，一个外人能说的清，道的完。可即便如此
，我还是写下了这篇文章——也谈张国荣与林夕的半生缘。算是对渐远的斜阳，作一个回
望和纪念。
高山流水韵依依，千古知音最难觅——序
如果说罗大佑之于林夕，就如同伯乐之于千里马。那么在音乐上，张国荣与林夕的关系则
更像是钟子期与俞伯牙。林夕曾公开在颁奖典礼上向罗大佑致谢，感激他为自己提供“音
乐工厂”这样一个机会。而在和老友倪震的访谈中，林夕却也斩钉截铁的说自己最喜欢合
作的歌手是张国荣，因为哥哥完全能唱出他歌词的味道。虽然彼时的他，只与哥哥合作过
三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缘起
可能许多人都会认为，林夕为张填的第一首词是入选1988年香港电台第11届“十大中文金
曲”的《无需要太多》。但事实并非如此，《无需要太多》其实只能算是林夕和张国荣第
一次合作成功的歌曲。而真正的第一次合作，则是始于林夕于86年填的《妄想》这首歌收
录于哥哥87年
发行的唱片《Summer romance》中。虽然《妄想》并未HIT，但其中叠出的佳句还是让人眼
前一亮，如/潮湿的空气沾湿我眼圈 零星的招贴告示令我乱/这种欲语还休，着眼于细节的
“侧面”式的写作手法使得整首歌词免落俗套。而大量运用的对比，则让这首歌词具有很
分明的层次感。哥哥天生“猫王般”的嗓音，更是让这首歌显得那么入味，但遗憾的是，
它并没有走红。 值得庆幸，哥哥与林夕的音乐之缘并没有就此终止。《无需要太多》的成
功让张国荣和林夕“明日有明天”不过就这首歌词而言，并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比较大
路。在我看来不及上面所说的《妄想》，但歌词中细腻真挚的情怀却还是值得一提。其实
无论是后来写给《金枝玉叶》的主题曲《追》，或王菲的《红豆》和郑秀文的《交换温柔
》秉承的都是与《无需要太多》相同的情感。
看着巡回演出中，哥哥手指着台下众多狂声尖叫的FANS唱着这首《侧面》，再次感触于林
夕的敏感度。/犹如巡行和汇演，你眼光只接触我侧面/——说出当时追星族只注重外表，
不懂得体会歌手内涵的现象。/沉迷神情乱闪， 你所知的我其实是那面/——这句我认为指
的已不单是当时的荣迷，一部分有着不理智行为的伦迷也被林夕给刻到了歌词中去。/你清
楚我吗？你懂得我吗？ 你有否窥看思想的背面/——拍案叫绝！这几年哥哥因两派歌迷的
不理智而纷乱的心声并
林夕的笔一一道尽。如果说林夕后来在达明重组之后为其填的《万人迷》是以当时香港狗
仔队无孔不入的近乎变态的情形做原形。那么这首《侧面》的原形则应该反映的是当年一
批不成熟的FANS的疯狂行为。
此去经年，应是良晨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暂别
89年，哥哥在举行了33场告别演唱会后，毅然决定退出歌坛。虽然小美（《有谁共鸣》的
词作者）和李碧华都曾写文章对哥哥的离区表示惋惜，但我认为最感到遗憾和难过的除了
哥哥自己便应该是林夕了。不知是不是巧合，林夕在此之前曾为哥哥填过三首词，而当哥
哥退出歌坛之后，他也为哥哥的告别演唱会写了三篇文章。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也
难怪，相交满天下，知己有几人？现在随手买下一盘香港歌手的CD，或多或少也总能在其
中找到林夕的名字，但真正能擦出火花的，还不是那寥寥数人？如果张国荣没有林夕，那
他无疑是遗憾的，但林夕如果失去了哥哥，又何尝不是寂寞的？林夕的笔有的岂止时一千
种风情，但遗憾的是在89年后他少了一个风情万种的人去演绎他的作品。
不过在这段时期，还是有两首歌要特别提一下——《红颜白发》与《追》。这两首歌都是
以电影主题曲的形式出现。 《红颜白发》这首歌词精准的抓住了电影《白发魔女传》中卓
一航的心态。/从前和以后一夜间拥有，难道这不算相恋到白头/这种对感情的态度也在写
给郑秀文的《第二次分手》也曾有过显露/都知同谐白发多么罕有/，但文字的精细却绝对
首推前者。《追》延续的还是《无需要太多》中的情感——/有了你 即使平凡卻最重要/。
但像/我会说，为情为爱，仍然是对/这种句子的出现，不得不说是林夕婉转而隐晦的表达
出了哥哥当时的一种心态，不论是电影中还是生活中。
89之后，95之前，林夕为张国荣填的词少之又少，其中《红颜白发》《追》和那首与辛晓
琪合唱的电影插曲《眉来眼去》应该算是比较出色的。（后来均被收录到了95年张复出后
的第一张专辑《宠爱》中。）即使这样，哥哥在唱的时候仍不得不为了信守承诺而小心翼
翼，反复声明这些歌曲不会以唱片的形式发行。他唱的委屈，林夕填的也不畅快。直到…
…
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惜缘
直到《红》的问世。
红，到底指的是什么？一段情缘；一抹斜阳，还是一曲隔世的挽歌？抑或他并没有一个具
体的寓意，只是林夕打造出来的一种意想——为张国荣。林夕的词之于哥哥，就如同风月
宝鉴一般，照出了他从镜里看不到的那一份阵痛。
歌曲〈红〉好象是一幅抽象画，画中只有红与黑两种颜色。明艳与沉重完美的交融。而张
国荣+林夕+C.Y.Kong 把那份斜阳西下，天地之间即将由红转黑的意境表达的淋漓尽致。不
幸的是，这首歌中的金句——“你是 最绝色的伤口”一语成谶。
《偷情》和《谈情说爱》应该是林夕和张国荣对婚姻共同的认知——/ 信不过感情 从未谋
面才像爱情// 能同偕到老令人太羡慕 一生一个多美好 然而难比 第三者讨好/ 哥哥对婚
姻的态度已不消多说。而林夕则是他父亲第三个妻子的第三个儿子，同是在这种家庭下成
长起来，也难怪两人会这么有默契。〈有心人〉则是〈眉来眼去〉的延续。〈怪你过分美
丽〉是林夕对着张国荣画的素描画/一想起你如此精细 其他的一切 没一种矜贵/其实他的
词，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张专辑是一场颠覆，也是一段前奏。张国荣就这样做回了他自己。当然，要多谢他的“
左右手“——林夕与C.Y.Kong。
〈这些年来〉比较起〈红〉更像是一种回顾。在这张专辑中张国荣又从高贵性感的LESLIE
变回我们更为熟悉和亲切的哥哥。其中值得一提的是那首由陈小霞作曲的〈最冷一天〉，
在歌曲中林夕写道/任面前時代再低氣溫 多麼的慶幸 長夜無需一個人/，我认为这首歌道
出了看尽苍凉与浮华后哥哥的心态。是他的另一个侧面。
《陪你倒数》是前两张专辑的延续。〈梦死醉生〉与〈寂寞有害〉中对感情的态度简直是
和〈偷情〉如出一辙。但林夕用另一种温凉细腻的笔触写出的〈左右手〉则完全是另一种
基调。你可以说他们矛盾，但谁又不是矛盾的呢？
不得不单独提一下这首〈左右手〉
这首为张国荣荣获了无数奖项的歌曲曾被外界认定是林夕写给哥哥的宣示其性取向之作。
哥哥这回用夕爷做了挡箭牌，所以林夕不得不出面辟谣：“这首个他事前没同我讨论过，
是我自己想写用一只手拥抱，一只手告别，这是一个很大的误会。”
但我无赖的说一句见仁见智，现在看来，这首歌更像是夕爷的自白书/你离开了 却散落四
周/为何没力气去捉紧这一点火花 天高海深 有甚么可拥有/……
收录于《Untitled》中的〈路过蜻蜓〉是林夕对哥哥的又一个绝妙比喻。个人感觉好象是
〈阿 飞正传〉中哥哥那段经典对白的续篇。 《大热》中的那首压轴主题曲〈我〉真正是
林夕为LESLIE写得自白。其实在英文里，LESLIE是一个男女通用的英文名。把Bobby改成它
是一种有意的暗示还是无意的预示？反正这一切随着这首〈我〉的问世都变得不再重要，
因为张国荣可以对着全世界说什么是光明和磊落。
哥哥在后来接受访问时曾说过，最喜欢的自己的歌曲便是这首〈我〉，他为在自己的后半
生能交到林夕这样一个如此了解自己的人而感到高兴——其实，并不是林夕多么了解他，
也不是他多么能够体会林夕的词。只是他们二人都很懂得自己，而这两个人又恰好是“同
道中人。”
对于〈一切随风〉中的那首〈玻璃之情〉，我只能说这是一段谶言，易碎玻璃的堕地象征
着一切缘分的终止……
无可奈何花落去，夕阳西下几时回？——缘灭
古龙曾说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便是无可奈何。如果林夕最后的结局注定是“夕阳西下”，那
么我宁可认为他是因为那“一跃而下”而不是音乐工场的倒闭。毕竟伯乐虽然不多，但真
正的千里马终不至被埋没。而当子期一死，伯牙就是抚琴抚到弦断，又有谁能听？既然留
君不住，又如何能劝得斜阳留晚照？
不论如何，哥哥走好，林夕，珍重！
梦到内河（20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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