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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evermind (秋天1981), 信区: Music
标 题: 从南方不败到南方不战而败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Apr 11 19:54:57 2001), 转信
“北京新声”是个甜蜜的商业泡沫，“南方不败”则是个先天匮乏、后天不利的早产儿
。1999年，“北京新声”登堂入室，由著名的文化批评家欧宁弄出一本树碑立传的大雅
之书，而“南方不败”最终却演变为“南方不战而败”，一个无聊胜有聊的笑话。
中国摇滚乐南北阶级的矛盾，在1999年终于达到了不可收拾的境界。在这期间，我们只
要随便翻一本最能代表今天中国现代音乐传播的杂志，就可以看到我们摇滚后街的男孩
们令人笑掉大牙的出操情况。在这里我们必须纠正的一种观点是，北京摇滚并不代表中
国摇滚全体，广州摇滚没有实力也没有必要去反北京摇滚。但是由于一些位居二、三、
四线的各种职业背景乐评人的努力，中国摇滚乐的南北擂台终于锣鼓震天地开场了。
中国的乐评人，你们真伟大！
无论是对于北京还是广州来说，1999年并非光荣的一年，但极可能是做梦的一年。这一
年中国两场最大型的音乐会，既不是在北京万寿山召开，也不是在广州珠江边发动，而
是由几乎没有摇滚乐生物活动迹象的唐山市和合肥市申办成功。3月27日、28日唐山那空
旷的西山剧场，几乎镶嵌了中国今天所有地下音乐的明珠，这很象是中国摇滚界一场最
摩登的珠宝拍卖会，不少竞拍选手把这次盛会当成了自己的告别赛。当各地新晋乐评人
正急不可待地搜罗他们的小样时，他们已主动地化为了中国摇滚乐的野史，让乐评人（
他们的杂志发言人）们捶胸顿足。“春天来了”吗？
12月24日、25日合肥那场无名无姓的地下英雄盟会实在是太过朴实了。主办者实在没有
什么举办经验，这可以从他们在电话中对盘古过于谦卑的邀请得到证明。似乎盘古在这
谦虚的十五分钟里真的已成长为一颗明星。值得注意的一个景观是，此场盟会的主角大
部分都是在国内各大公开出版物上露面的乐团。当他们在文字介绍的最后一行填上他们
的联络方式时，绝对没有想到他们会在二十世纪最后一个中国人的“传统佳节”（一新
疆乐队成员语）——圣诞节狭路相逢。主办者其实可以幽唐山一默，把合肥这场定名为
“冬天来了”该多好玩。如果我们有兴趣翻一下日历的话，还会发现一个巧合：1998年
广州（以音乐的名义）音乐节也是在这两天举办的。在这个一周岁之际，广州夭折了，
合肥诞生了。
北京、广州曾经身为资源、市场、资讯、观念的大都市，而今天早已心猿意马地滚到了
中国摇滚乐现场的后台，它俩不停地在裤兜里掏着小白手绢，不是用来擦汗，也不是用
来擦泪，更不是用来擦口水，而是用来擦一种较下部位、较下意识的东西。
我们可以把这种东西称为中国摇滚力不从心的忘情水。
先说一下广州二十世纪最后一年5月7日那场声势“浩大”的音乐会吧，据说它是被逼出
来的。导火线就是98年冬天里的那把火——“以音乐的名义”，那场南方聚会结果来的
全是北方绿林好汉，主办者一个也没叫本地代表。正是这种极富暴力倾向的侮辱让这个
‘南方阵线联盟’从那口著名的进口棺材里（4月8日的例行公事）蹦了出来，一支由十
几个少先队员所组成的朋克童子军展开了一场英勇的自卫反击战。他们亮出的旗帜是“
南方不败”，但是压轴的却是一支来自瑞典的偶像朋克“国际噪音阴谋"，全场几百名精
神文明的至尚一族，对本地英雄团的集体欢呼原来只是一次彩排，等‘国谋’的主唱一
个飞腿跃上音箱时，和台下的无数条“鳗鱼”开始了美妙的华尔兹时，南方年轻的战士
们才感到他们的情感受骗了。当主办者气势汹汹地跳上台向台下大声疾呼：“你们说，
南方有没有摇滚？南方摇滚有没有失败？”我想一些偏心的大人真的已把这群孩子逼上
梁山了。
这场演出命不好，因为六个小时后就发生了“中国驻南使馆惨案”。如果这场音乐会定
于一天后举办的话，就可以完全改变口号了，“南方不败”——“南联盟不败”也许就
在为这两个字的差别，直接导致了主办单位票房收入的直线下滑，也打消了音乐会理论
上意义升华的可能。
音乐会结束后，那帮观众马上就恢复了“路边围观群众”的身份，连一声赞美或安慰的
话都没有扔下，拍拍屁股就回家了。主办者的复杂心情是可以猜想的，那一夜，“南方
不败”没有摆庆功宴。
这场武林聚会的参加者其最共通的一个特征就是名存实亡。演出后不久，两支本地皇牌
组合就告不治，余者又开始了神话般的“生死不明”状态。比如“雨中猴群”那位外观
上看上去比较结实的贝司手，身为广州市水产总公司的销售主任，不停地穿梭于广东各
地开发海洋事业，别说演出，连摸摸贝司弦都是一种非份之想，“雨中猴群”看来快成
“海中鱼群”了。
广州现在还有一些孩子想看演出，当然酒吧还是有的，可唯一的难题是乐队在哪里？
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北京今年不许搞演出，谁也不许搞特殊化，管你是一代摇王
还是滚老前辈。但北京的乐队实在太多了，而且都是经过全国各省市严格考核后提拔上
来的精英。酒吧里怎么能装得下、排得巧、演得完呢？再说不能老喝酒，不吃饭吧（当
然，颜峻可以例外）？再说，全国几百万摇滚人民也得吃饭。于是一支支由精兵强将组
成的京城禁军开始浩浩荡荡地奔赴前线了。冬天，他们飞到了昆明，可惜观众们看得并
不过瘾，大牌们的魄力还如‘大排’。谁也不知道这个城市里大牌还在令人吃惊地飞来
飞去着，没有一位策划人或投资商幻想过在出场演员的名单中增加一个南方名额，以便
让“中国新音乐乐势力”这顶中国南方（台湾）产的帽子稍稍具有一点说服力；光有激
情没有激怒的观众们只习惯在走出体育馆才开始骂人并骂自己，他们从不习惯在大牌们
再次闭着眼跑调的时候向另两组观众看齐；比如南昌人打出横幅“强烈要求中国政府彻
底取缔国内非法伪摇滚”，或如兰州少女积极地配合着她们的兄弟们，勇敢而满腔羞耻
地扯下自己臭汗淋漓的内衣奋力向台上的长发大骗子们宰去；在杭州的豪华歌剧院里，
标价六百块的名人表演依然可以吸引数目可观的看客；唯一可能例外的大概是深圳的观
众，当他们看过几支国内正走红的新乐队表演后，不禁连声赞叹：“就连这种实力也胆
敢去香港展销！”不过当地的一位名DJ却在一场毒誓中露了马脚：“有机会我们一定要
请草儿乐队来演。”
至此，“南方不败”终于势单力薄地败下阵来，南北摇滚从业者们同心同德地维护着一
场神经衰弱而精神亢奋的膜拜仪式。
昨晚合肥“中国摇滚千禧之夜”的主办者许秋生同志打电话告诉我，这次活动他总共赔
了三万零八百。
请问他的同行们，你们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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