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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OP (没故事的人),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青蛇——笑弄水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at Nov 10 16:17:45 2001), 转信
本文出自TOM文学网（cn.tom.com/wenxue）
话说，千百年前有一条小蛇，躲在一个干燥黑暗的石洞里，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
己是什么颜色。
有一天，来一条白蛇，在黑暗的洞里闪闪发光，显得漂亮兮兮的，小蛇就问：
“你用什么化妆品的？怎么这么白的呢？好美丽哦！”
白蛇得意地转了一个圈，扭动腰身，摆了个模特的姿势，媚眼一瞟说：“我天
天在西湖里洗澡，皮肤当然又白又嫩啊。”
“哇……姐姐厉害哦……我也想漂漂……”小蛇羡慕死掉，口水滴滴哒（蛇有
口水吗？不知道，不考证了）。
“这样吧，你当我的小丫头，我带你去。
“好耶！”小蛇马上跟着白蛇姐姐走了，就这样她成了白蛇的丫头。
（青蛇的由来）
白蛇带着小丫头蛇来到了风景秀丽的西子湖畔，只见清风徐徐，吹起绿柳百态
千姿；艳阳高照，映得树木郁郁葱葱。青草遍地，翠竹成阴，湖水连天碧。
小蛇看得眼睛绿油油地转：“咦？姐姐，这地方是绿的啊？不是白的。”
“笨小蛇，跟你说去西湖洗澡才会白的啦，谁说看风景会看白的？要美丽怎怎
可以懒惰？美女是湖水涮出来的！”
“哦哦哦！姐姐所言极是，丫头知错了。”
“算了，”白蛇一扭腰，袅袅婷婷地……（哦，不是，还没有变人呢）应该是
：歪歪扭扭地蜿蜒前行，“丫头，跟着姐姐走……我们洗白白去（此处使用京剧唱
腔）！”
白蛇在前，小蛇在后，一路之听小蛇聒躁着。“绿的！”……“绿的！”……
“还是绿的！”
原来小蛇来到人间的第一眼看见的是绿色，从此就醉了，眼里只有一片烂漫的
绿。
“姐姐！”
“作什么？丫头。”
“别叫我丫头好不好？我看人间的小跟班都有名字的……这样吧，以后等我变
白了，叫我白丫好不好？”
白蛇一惊，寻思到：“我是白的，她也要变白的。不是混淆不清了吗？美丽应
该是独一无二的啊！”白蛇暗暗地动了脑筋。
断桥边。
“原来这就是西湖啊（此处省略无数字蛇语）。”小蛇看得两眼发直，蛇信吐
出去忘记卷回，在风里飘飘荡荡地垂着。
“美吗？”白蛇媚眼一飞，风情万种地说。
“嗯，嗯，嗯。”
“下去洗洗吧。”
“好啊好啊。”小蛇迫不及待地滑落下水……
白蛇知道，这里的水下有一个小小的洞，按照小蛇滑落的轨迹，现在应该嵌在
里面动弹不得。
水波静静地荡漾着，风依旧穿梭自如，仿佛一切如常。白蛇看见湖边一对对的
情侣来来望望，情话呢喃；看女子装束妖娆，风情万种，不禁羡慕不已。看看水里
的倒影——一条白兮兮的蛇，没有细长的腿，没有柔弱的肩……终于白蛇下了决心
：要变人！要变女人！好好地爱一次！唉呀，作为女人，没有一个跟班多没有面子
啊，人间的小姐都有丫头随行。白蛇立刻滑下水，长长的尾巴舒展，轻而易举地将
小蛇从洞里拽了出来，小蛇的身体上沾满了青苔，两眼发直，面目无光，早已吓得
呆了。白蛇用尾巴轻轻地敲敲它，它才哇地哭了出来：
“我以为要没命了……”
“没事，不怕，有姐姐在。”
“姐姐！你是我小蛇唯一的亲人啊！我再也不要离开你呀！”
“乖，姐姐一直要你跟着啊，不哭啊！来，先洗洗这些青苔……唉呀，怎么洗
不掉？”
——从此，天上地下多了一条青蛇。
（青蛇的成人仪式）
既然已经变不安白，小蛇也就非常无可奈何地认了命。有时候觉得，青色也是
挺漂亮的，在草里玩捉迷藏的时候，也比较不容易被发现。即使是蛇也要懂得满足
，小蛇又开始自得其乐起来。
白蛇总是安静地在桥下修炼，仿佛一脸的无欲无求。她说她要做人，要成为一
个着裙佩花的女人，然后嫁给一个男人。小蛇很不明白，她觉得当一条蛇是一件非
常快乐的事情；她更不明白，无欲无求的修炼过程，竟然只是为了一个欲求的结果
。她常常自己溜出去，游山玩水。她已经爱上了这片青葱的天地，爱上了每一棵草
、每一片绿叶，置身其间的时候，她会想：如果让她只爱其中的一片叶子或者一棵
小草，她会怎么办？在西湖里游泳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水里的一条波纹，
蜿蜒婉转地将身边的水荡漾开去，坠落其中的散花成了最好的点缀。她想到白蛇说
的裙子，也许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如果真的是，倒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小蛇不用心修炼，白蛇总是骂她：“不好好修炼，以后没有腿，被人家踩了尾
巴才晓得痛！”小蛇就会学习人走路的样子，人有两条腿，她只有一条尾巴，她于
是把尾巴竖起来，头朝下点在另外一边，仿佛是人的两条腿。她头朝下看着白蛇吐
信子，白蛇就会啐她，然后自己管自己修炼。
小蛇总是躲在岸边看人，最好玩的是小孩子，穿得红红绿绿，有的梳着羊角辫
，有的剪了寿桃头，圆圆胖胖地在人群里滚来滚去。她不喜欢看长大了的人，胖的
人仿佛满脸横肉，瘦的又是一脸狡诈，面慈的人心不一定善。心善的人又往往潦倒
。
有一天、小蛇在草里玩的时候，忽然动弹不得，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被一个胖
胖的小男孩踩住了尾巴。“天啊天啊，”小蛇痛苦地呻吟“倒底是白蛇姐姐，什么
都说得准。臭小子，快把脚拿开，踩死了我教你以后当和尚来赎你的罪过……”小
蛇在心里暗暗地叫苦，暗暗地骂，小男孩头一低，忽然把脚拿开了。他直直地瞪着
小蛇看，似乎是才发现这里有一条蛇。小蛇也歪着脑袋看他，忐忑不安。他忽然笑
了，眼睛很清澈，就象西湖的水一样。草里传来悉悉琐琐的声音，小男孩忽然惊叫
一声跑开了。
小蛇一回头，原来是白蛇游了过来：“倒底被踩了尾巴不是？叫你好好修炼早
日脱了这尾巴的！还好我把他吓跑了，不然看你怎么办！”
小蛇灰溜溜地跟着走了，从此以后非常乖地跟着修炼。
终于有一天，苏堤樱花飘落的时候，小蛇被哗然的水声惊醒。她抬头，看见白
蛇缓缓升起，旋转着，在冉冉升起的朝阳光辉中白得耀眼。她的蛇皮渐渐裂开，两
侧伸出了手臂，尾巴分开，变成了两条腿。水随着她的身影飞旋散落，点点晶莹剔
透，化为她皮肤上的光泽；樱花飞起，花瓣相凝，成为她的白衣素裙……小蛇张着
嘴，蛇信忽地落了出来，傻了。
白蛇微笑着走到小蛇面前，一个旋转：“美吗？”她妩媚一笑。
“嗯……”
“该你了。”
“啊……我？不会。”
“我来帮你。”
“好啊好啊。”小蛇面露痴迷陶醉状，准备也来一次美丽的蜕变。
白蛇抓起小蛇，捏捏捏，拉拉拉，三下两下，然后把她放下，小蛇一个站立不
稳，一个大劈叉趴在地上。
白蛇手一指，无数小草小叶子黏了起来，变成一套衣裙，套在了小蛇身上，然
后手拍拍，小心翼翼地整理起自己的衣衫头发。
小蛇趴在地上，苦哀哀地嚷嚷：“姐，我站不起来。”
“谁叫你以前不好好修炼。”
“姐，帮帮我！”
白蛇白了她一眼，手指头指指点点，小蛇的内衣材料变成了特殊材料，接着，
西湖的水飞起一注，注如小蛇的背后、两腿的内衣夹层：“这是最先进的灌水内衣
，人家是用来充斥该大的地方，现在给你用来撑住身体。看我对你多好。”
“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小蛇慢腾腾地站起来，在白蛇的法力下，灌水内衣
牢牢地撑住了小蛇歪歪扭扭的身体，小蛇走了一步，水发出咕咕的声音，她也就随
着水的晃动而摇摇摆摆，鬓发乱摇。不过，有水清凉地包围着，她决得自己仿佛依
然在水里游戏。
白蛇整妆完毕，回眸一笑：“小青，我们去人间。”
“小青？”小蛇楞楞地没有明白。
“你的名字啦！以后叫我白素贞，那是我的名字。”
“名字？小青？姐姐，我本来想叫自己白丫的，现在白不了，叫我青丫好不好
？比较习惯。
“小傻丫头，名字代表了一个人的身份和起名人的` 文化，青丫多难听，多不
斯文！小青才好听呢！再说，‘丫”字的发音要张大嘴巴，我的樱桃小口怎么可以
乱张呢。“白蛇又对湖水照了照，仿佛怕自己已经变成了血盆大口一般。
小蛇似懂非懂地听着，只明白了，自己以后要叫小青。
白蛇一扭腰：“小青，我们走吧！找姻缘去！”
小蛇，哦，现在是小青了，跟在后面摇摇摆摆地走啊扭啊，水在灌水内衣里咕
咙、咕咙地响……
（青蛇弄水）
小青终于真正踏入人间。
她目睹了白蛇与许仙的点点滴滴，始终对于白蛇的深情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
白蛇会对这个懦弱无能的男人一往情深无怨无悔。白蛇已经收起了为蛇时的所有妩
媚姿态，变得端庄淑贤，忙里忙外地为这个男人整出一个象样的家。她会甘心低下
从前骄傲的头，时时维护着他的自尊。甚至在她想拖她出去，象从前一样抓水老鼠
吃的时候，白蛇会拒绝。她问白蛇：“你现在快乐吗？”白蛇会温柔似水地笑着说
：“当然快乐，因为我爱他，我来人间就是为了成为一个平凡的女子，然后去爱这
个男人，为了这点快乐，我宁可从此不吃老鼠。这就叫乐不思鼠。”从此人间又多
了一个新成语。小青有时候会观察白蛇和许仙。她发现他们相互对望的时候，眼睛
里都仿佛有水在流动，视线缠缠绕绕地软。而自己的眼睛是干干的，视线是笔直的
。
小青开始潜心修炼，她一直记得白蛇弄水的美态，但是她总是无法催动水来作
法。白蛇笑她，她说水随情动，情在心里。只有心里有情自然能够催动最难以控制
的水。小青无可奈何地望着白蛇，白蛇告诉她，想想记忆里最深刻的那个人，动了
情，自然能够弄水。小青于是天天在水边冥思苦想。一天，她着着青衣绿裙，坐在
西湖边的青草地上，水袖正百无聊赖地乱挥舞着，忽然心念一动，眼前仿佛出现一
双如水纯净的眼睛。水珠刹那飞起，如帘环绕，她吓了一跳，心一乱，水刹那坠落
，湿了她一头一脸。她没有顾到去整理粘在脸上的湿发，坐着着急地捕捉刚才的念
头，忽然发现，想的人竟然是那个踩了她尾巴的小男孩。她郁闷地回到家里，白蛇
正和许仙追逐玩闹，她悄悄地躲去了自己的房间。
小青小心谨慎地保护着她姐姐的幸福生活，毕竟她是个知恩图报的蛇。然而，
祸事终于还是来了，许仙被金山寺的法海扣押不归。小青陪着白蛇去寻找丈夫。
白蛇已经身怀六甲，而许仙竟然在法海的煽动下懦弱地放弃了她。白蛇抱着儿
子，绝望地泪流成海，小青心头火起，一万个不甘心化成怒涛，手一挥，涌起万丈
巨浪，誓要水没金山，淹了这负心汉子毒和尚。
白蛇凄凉地露出一个微笑，喃喃地自语：“青儿，你到底是动了心。”
这时，浪中升起一方巨石，石上端然坐着法海。他双手合十，凝视着她，小青
暂住了水，挺立着回望。
法海开了口：“小蛇，住手吧。”
小青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从前的名字？”
“当然知道，你从前就生活在我心里。”
“少胡言乱语！看水！”
“小蛇，你从前住的是一个石洞吗？”
“是又怎么样？”
“我就是那块有洞的石头，石洞里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但是也可以说所有角落
都是我的心。你就生活在里面，乖巧安静。但是白蛇把你带了出去，她只是不小心
落入我肚子里的一条蛔虫，我没有吃药打她，她竟然还大胆带走了我的小蛇，让你
成了她的丫头，你还不知道吧，你变青蛇是她害的。”
小青望着白蛇，白蛇一脸羞愧。
“我开始潜心修炼，为了成为人形好去找你回来，因为我的外形是一尊佛，所
以我修炼的速度很快，而且立刻地登上了仙界，但是，条件是，我必须成为一个和
尚。”
“你找我就找我好了，关白蛇什么事情啊，你平白地拆人家夫妻。”
“那是你的心愿啊！”
“啊？”
“你不是希望那个踩你尾巴的小男孩变成和尚吗？”
小青大惊，扑咙通，昏死，水散。
法海趁机收了白蛇。小青醒过来，不见了白蛇，惟有雷峰塔高高挺立。她遥遥
地望着，想起相依为命的日日夜夜，想起白蛇一脸柔弱温情地诉说着平凡的心愿，
想起了乐不思鼠……法海走过来：“小蛇，跟我回山上去好吗？我虽然只能够成僧
人，但是我可以带领你修炼，让你早登仙界。”
“别过来！”
法海站住，小青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干的，视线是又冷又硬，依然是
一块石头。小青遥遥向雷峰塔拜了一拜，水袖挥撒，青丝万缕，绿意如水。自西湖
，一道水缓缓地升起，一圈圈地绕过雷峰塔，直到顶端，停留一刻，然后疾速地向
隐身僧人中的许仙直直地灌去。许仙被卷入水去，而他没有挣扎。水停留空中，弯
成了一座虹桥，那头是白素贞香消玉陨的塔，这端是渐渐魂飞魄散的许仙，两端交
融。小青又弄起一道水，在空中纷纷坠落，仿佛当年的那把定情之伞，笼罩在了水
桥之上。小青看着水中的许仙慢慢消失，她似乎又看见当年小男孩清澈的眼神，仿
佛西湖的水……
终于，小青双手无力地垂下，水刹那落了一地。“再也灌不动了。”她回头看
着法海：“你，应该学会如何弄水。”她纵身而起，化为一注清水，直直地灌入了
法海的眼中……
后来，法海成了一个弄水，哦不是，是灌水高手。每当有感情沙漠，他就会跑
去，不屈不挠地浇灌。当绿意盎然，人们称赞他是天下灌水第一人的时候，他总是
会说：“我永远记得小青，她才是教我灌水的人。”从此，人们就把小青称为灌水
的祖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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