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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oshidemao (小石),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短篇小说：开到荼蘼花事了。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Nov 6 12:24:55 2006), 站内
我和娜和雅是在网络上相识，那时我34，娜和雅小我十岁，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
娜和雅只是她网上的名字，我向她问过真名，她说，你就叫我娜和雅吧，娜和雅是我很早以
前就开始用的名字。
很早以前？难不成早过24年？
“我喜欢这个名字！”娜和雅补充着说。
既然是她喜欢，加上我并没打算要穷追不舍地问个究竟，就欣然地接受了她的提议，我开始
轻轻地唤她——娜和雅，好像同时在叫着两个女子的名字，与此同时，我想到了洛－丽－塔
：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
“我喜欢你这样叫我！”这是我第一次拨通娜和雅的电话时娜和雅说的话，她的声音听上去
纯美干净。
“娜和雅，娜和雅，娜和雅。”我对着话筒又轻轻地叫了三声。
“我喜欢你的声音！”娜和雅用她纯美干净的声音告诉我，“你的声音有我喜欢的郁结！”
噢，郁结！我第一次亲耳听人说起这个词。
当晚，我约了娜和雅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屋见面。
八点二十分，我清楚地记得这个时间以及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娜和雅拎着一个红色皮包步履
轻盈地向我走来，她比视频上的她看上去更加年轻美丽。我冲她远远地笑着，然后起身走到
桌子对面给她拉出椅子，娜和雅却从我身边轻轻地走了过去坐上我的位置。
“我喜欢坐有温度的椅子，图木！”娜和雅坐下后，眼色柔和地看着我，“图木，你也坐，
我喜欢平视着就能看到你！”
噢！多么可爱的女孩子！我乖乖就坐，窗外：车如龙，马如水。
“娜和雅！”我又开始轻轻地叫她。
“嗯，图木。”
没错，图木就是我的名字，图画的图，木头的木，这是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爷爷就给我
取好的名字。老妈说她怀孕的那段时间，爷爷每天都会对着她的肚子叫“图木，图木”。不
幸的是，就在我出生的那天，爷爷却突然病逝，从此，除老妈外，家里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
个不祥的孩子。
是的，老妈从没嫌弃过我，她说孩子就是做妈妈的心头掉的一块肉，天底下是不会有嫌弃自
己心头肉的母亲的，更何况我从小就长得眉清目秀。
老妈说，图木啊，等你长大后一定会像你爸年轻时那样有着很多的女孩子喜欢的。
老妈说，当年的她就是喜欢上了我爸的英俊和潇洒。那个时候，我爸有很多的追求者，但他
最后却偏偏选择了我妈做她的妻子。
然而，在我十岁那年，我爸就离开了我和我妈，临走的时候他拎着个装着几件衬衫的衣服袋
子，他望了我妈几眼，然后开了门步履轻盈地离去，楼下等着他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当时，我妈用手搂着我的脖子，他是怕我追上去，但是我可以发誓：我当时绝对没有任何要
追上去的想法，包括到了现在，也没有。
从小，父亲这个名词对于我来说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我也用我与生俱来的冷冰冰，冷冰冰地
回应与他的每一次正视，我甚至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永远是一个胜利者。
父亲走后的一个小时，老妈还搂着我，当然，她的搂是很温柔的那种搂，她可不愿意让她最
心爱的孩子有丝毫窒息，以致于到现在再也不能拥有母亲搂抱的我，回忆起跟母亲在一起时
的温馨画面竟然常常是这一幕。其实，那个时候我最担心的是老妈会接受不了眼前无情的事
实，但我没想到的是，看着父亲的离去老妈竟然没掉一滴眼泪。后来，老妈告诉我，从和我
爸认识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她而去。
“图木，我喜欢你的名字！”娜和雅望着我，温和地说。说实话，在我面前说这样话的人，
娜和雅不是第一个。我也曾问过我妈爷爷为啥要给我取这个名字，但老妈说她也不知道，她
只知道我爷爷年轻时当过红军，解放后子承父业做了木工。
“娜－和－雅。”我舌尖向上，分三步，轻轻地叫着面前叫娜和雅的女子，同时，我断定我
那二十四年不见的父亲年轻时也用过这样优雅的语调叫过不只我母亲在内的一个女孩子。
“嗯，图木！”娜和雅的喉咙就像是一台崭新的手风琴，我按一下，她就配合着发出声愉快
的回应。
“娜和雅，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嗯，图木，我喜欢散步！”
这次，娜和雅没有急着起身，我从容地从座位上站起，然后步履轻盈地走到娜和雅面前，递
出手，让她搭着起来。
和娜和雅的散步是愉快的，以致于我一向清晰的思维在某一程度上出现了空白，直到宾馆服
务员为我们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才又重新回来。
“图木，我要！”娜和雅躺在床上，以优雅的姿势踢掉脚上的黑色高跟鞋，这是那晚她第三
次没有说“我喜欢”。
我步履轻盈地走到娜和雅身边，用手轻轻地撩开她耳腮上的头发，吻住她的耳根，娜和雅的
脸上浮出红晕，声音开始发抖。我的吻到了娜和雅雪白的脖子，她紧闭着眼咬着下唇，我吻
了上去，继续以优雅的姿势征服着她的身体，直到她完全地软在我身下，我才完全占有了她
。
事后，我躺在娜和雅身边四肢乏力，娜和雅兀地翻身坐起，从床头旁边拿过纸巾，给我擦拭
汗滴，“图木，我喜欢你的优雅！”
“娜和雅，什么是你不喜欢的？”
娜和雅放下纸巾从我身上跨过去，在床头的另一边拿起枝玫瑰花，我发誓，进门的时候，我
就注意到娜和雅看到了它。
“我讨厌玫瑰！”娜和雅一丝不挂地坐回我身上，她的肌肤柔嫩似水，她紧紧地握住花朵，
然后松手，玫瑰花瓣一片片地飘落到我汗渍未干的身体，我看到了娜和雅奇异的笑，那笑就
像是揉碎的玫瑰花瓣。
我和娜和雅又开始了另一轮的激战，洒落的玫瑰花瓣纠缠在我和娜和雅的身体之间，染红了
我们的肌肤，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娜和雅关了灯从她的红色皮包里熟练地掏出盒“健牌”香烟，在香烟的明灭之间，我看到烟
雾在整个房间缭绕开。娜和雅告诉我，她有一个胞胎的妹妹，从小，她们姐妹俩就感情不和
。娜和雅说在十六岁的那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他们开始相爱，但那个男孩子后来却
喜欢上了她妹妹。
我说：“娜和雅，把过去的都忘了吧！”
“嗯，图木！”娜和雅背转过身，把烟摁灭。
那次，我抱着娜和雅一直睡到天亮，分手的时候，我问：“娜和雅，我们几时才能再见面？
”
“也许就在今晚吧！”娜和雅的脸上笑意泛滥。
再次收到娜和雅的短信却不是在分手的那天晚上，而是一个星期后的黄昏。
“图木，我想你了！”
“娜和雅，我也想你！”
晚上，我们在老地方再次见面，这次，我们没有去散步，我们手牵着手径直去了宾馆，进门
的时候，我给了宾馆服务员小费叫她把床头的玫瑰花拿走，服务员诧异地看了我和娜和雅一
眼，然后关门离去。
“图木，我喜欢你！”娜和雅躺在床上，双眼柔和地望着我。
一个星期后，我去拜会了娜和雅的父母，她父亲临时有事在我到她家前的一刻钟出了门。见
到娜和雅母亲的时候，娜和雅正挽着我的胳臂，温柔地看着我，她妈开的门，一个慈祥的中
年妇女，我叫了声伯母，她友好地把我请进屋去，随后，我见到了娜和雅的妹妹——八年前
在一场车祸中丧失了知觉的许雅，她是为了救她的姐姐许娜才会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倒。
晚上，在我家里的时候，娜和雅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十六岁那年，她喜欢上了一个叫北海的
男孩子，他们开始相爱，开始山盟海誓，然而北海见了许雅后，就亲手毁了他的誓言。娜和
雅是无意中发现的北海在和许雅约会，当时他俩正在娜和雅家楼下的马路中间等着红灯转绿
。北海紧紧地搂着许雅，许雅拿着支玫瑰花在北海怀里放肆地笑着。娜和雅说她已经记不清
楚她那时是怎样冲到的他们面前，在北海睁大着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她扬起胳臂，用力地甩
了许雅一个耳光，然后转身离去，就在那时，一辆汽车朝着她急速地驶来，瞬时间，她失去
了意识，只感觉到有人在背后重重地推了她一把，等她清醒过来，许雅已经再也不能说话。
那晚，娜和雅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小孩。
我再一次去探望娜和雅的父母是我和她相识四个月后，那时娜和雅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去
的目的是想求得她父母的同意让娜和雅嫁给我。那个时候已经进入冬季，娜和雅的父母穿着
厚厚的冬装迎接我。我是第一次见到娜和雅的父亲，她父亲身材魁梧，步履矫健，我敬仰地
看着他，他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没想到的是，娜和雅的父亲却很冷漠地看着我，而这
冷漠似乎曾相识，以致于轻易间就唤醒了我年轻时惯有的冷漠，不过，我没有忘记我来的目
的，我知道没有他的同意，娜和雅我是带不走的，我开始强颜欢笑地向他点头问好，但就在
那一瞬间，我看清他的脸上有了激动的表情，带着惊慌，带着难以置信，带着我甚至看不懂
的复杂，我看着他，死死地看着他，突然间，觉得这张脸是如此熟悉，刻在二十四年前的屋
前瓦后。噢，那是我父亲，一个直到离去对我都冷冰冰的父亲。
“图，图……图木！”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温和地叫出我的名字。
我僵硬地转过头，娜和雅和她母亲的脸色随着我阴沉下去。
娜和雅成了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但仅仅只有两小时，得知了这一残酷无情的事实后，我一下
软到了地板上，软在了娜和雅的脚下，娜和雅用她温和的手搂着我的头，一滴滴冰凉的泪滴
滴落下来，我们共有的父亲踉跄着退到墙壁，搂着面无表情的小雅失声地痛哭起来，而娜和
雅的母亲，她哆嗦着叫喊，“冤孽啊，……冤孽……！”
两小时后，娜和雅放开我，夺门而去，然后再也没能回来。我追出去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娜
和雅在楼下的马路中间撞到一个卖玫瑰花的小女孩，小女孩失去平衡，跌跌撞撞地向马路中
间摔去，我看见娜和雅用力地将小女孩推开，远远的传来一声汽笛。在娜和雅倒下去的那刻
，她望见了我，脸上开出复杂的笑意……
“娜和雅！”这是上天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当着面叫她的名字。
娜和雅倒了下去，倒了下去，玫瑰花在她四周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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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xiaoshidemao 于 Nov 6 12:30:34 修改本文·[FROM: 61.141.71.192]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http://bbs.szu.edu.cn·[FROM: 61.141.71.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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