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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angbuhui (快乐万碎),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疼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Nov 13 11:42:17 2001), 转信
很疼，很疼。身体一阵阵的疼。
坐在图书馆五楼的保留文本室。周围的人很少，可依旧不能用手去抚摸自己
的痛处。只能装作镇静的拼命写字。真的很疼，很疼。
这个病是去年发现的。深圳的医疗费太贵了，故暑假之前都只是间断的吃了
些药。一直拖到回家后，才去医院彻底的检查。
医生说：“这个病至少有两三年了，怎么现在才发现。”
我微微笑了。
妈妈很激动的说：都是她不好，我一年前曾跟她说过我疼，她没在意，就耽
误了。
慢慢的吐了一口气，转头去看窗外，天白的很混沌，街道泛着灰黄，人来人
往，熙熙攘攘。觉得身体很累，好像很久没放松过了。
那个医生突然问：“你是不是过的很不开心？”
我呆呆的转头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很严肃的盯着我的脸：“这病跟情绪有
很大关系，你要尽量保持心情舒畅。还有，不能喝酒，不能吸烟，不能熬夜。坚持
按时吃药。这样才能保证不会继续恶化。身体是你自己的，要懂得爱惜。”
现在我几乎每天早上7点左右就会突然醒来，默默起身，走去热水器前冲药。
看着褐色的颗粒在水中旋转，静静的搅动。从各种瓶子里数出若干大小药丸，就像
小孩子数糖那样认真，然后一一吞掉喝完。做这些的时候，心里很平静，仿佛这些
对我没有什么特别意义。
早上的空气很凉很干净，走廊外的棕榈树叶子沙沙的响，楼梯很空。院子外
偶尔有晨跑的人经过，健康的身体真好。
最近一些时候，疼的比以前厉害了。晚上一个人无法睡去，静静的躺在床上
，只有这个时候是可以用手抚摸在疼的地方，对自己说：疼，很疼，我很疼。
我问自己，会不会很快死掉。
去年暑假的一个晚上，我发烧很严重，妈妈带我去医院打针。那个护士不知道
给我打了什么东西，还没走出医院，就开始觉得天旋地转。妈妈把我放在医院走廊
的长凳上，然后大叫救人。眼前的东西慢慢黯淡下来，渐渐变得模糊，感觉很多人
影在面前晃来晃去，可是都看不清楚，只有一片一片的黑影。耳朵里嗡嗡响，还可
以隐约听见妈妈在叫我。可我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手也抬不起来，只能躺在那里。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烧，很热很热，汗水拼命的往外涌，仿佛要流干身体里的每一
滴水般。我想，自己是不是要死掉了。
就这么死掉了？心里在叫：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这样死在一个笨护士手里了。
我不要这样。妈妈说明天要做我最喜欢吃的菜，我还和朋友约了去游泳，才买的小
说还没看完。我不要这样就结束了。很想挣扎，想抓住一个什么，可只能动了动手
指。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终于慢慢恢复知觉。衣服全部被汗水湿透了，手臂被妈妈
抓的很痛，虎口也不知道被谁掐了很多指印。看着妈妈，我想：还好，没死掉。
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细细想来，也并不可怕。就像是一场很不情愿的离
别，有的只是不甘，并没有伤心。
记得在书上曾看过这样的话语：“我好像总听见锯自己骨头的声音，那声音让
我无法入睡。”
如果有一天，为了存活，而必须允许冰冷的手术刀，残害自己的身体。我宁愿
即刻死掉。就像美丽的樱花，只开灿烂，没有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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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 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雨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 故国无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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