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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hwa (有阵风吹过),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沉睡十三个小时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Sep 3 20:25:47 2007), 站内
沉睡十三个小时
我想睡觉，睡个天昏地暗，最好，别醒来，梦里桃源多温情。
从北京到纽约，时差13小时，飞机得飞十三个小时，我想去纽约，因为
可以睡十三个小时，绝对没有打搅。这得先得攒够飞机票的钱，只好作罢。
下午和同事在金源，才发现昨夜天黑，不能发现非常非常大非常非常漂
亮非常非常奢侈的一个地方。
我们用自己的汗水和时间在这里垒起了一个超级商厦，我可怜地发现，
我们建的这里居然还是“魔”呆的地方，到处都写着MALL估计，是为了纪念
这里积劳而死的我的弟兄们吧，也不怪得，这里的管理处，美其名曰服务中
心，是那么的魔鬼，好了，谁叫我们是民工，得体谅人家嘛。
我们不能出门，拉上大大的广告纸挡住在里面干活，否则保安会对我们
不客气，虽然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农民的儿子，但为了口饭吃，他们不得
不这样。
我们说，如果我们换了身光鲜的衣裳，他们会刮眼看待，我们说，这里
的东西太贵，我们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别换了。
楼下的M记还是可以洗手的。他们也许不知道我是民工。我用他们白色
的洗手液，企图把自己的双手洗得和它一样的白，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的
手，早就黑不溜秋，已经黑色嵌入真皮内层了。真是罪过，浪费可贵的水资
源。
几天没有睡觉了，我想拦个出租车，快点回自己的窝去睡觉，司机很
是轻视地看着我，是的，我这一身秽土，是要污染了首都的，更别说他干
净的车了，我想他可能更担心，因为我未必能付得起车资的，全身的脏，
即使我脱光衣服给他，换这二十公里的运费，未必会同意，他宁愿拉一个
裸体的女人，同样没有车资。至少，裸体的女人不会一身汗臭，虽然，我
觉得自己很香。
我不管，任由他藐视，或者是要报警，迅速地关上车门，报了窝门，
闭上眼睛，我要睡觉。车子停了有两分钟，才开始发动。我在梦里笑，只
是不敢笑出声来。
我真羡慕这车的司机大哥，他天天可以叹空调，那个凉，那个爽，我
只享受了几分钟，因为这位大哥关了空调，打开窗依然是那么的爽，限行
的北京不会塞车，何况现在是凌晨四点半，车在飙行，我冷得睡不着，把
手伸出窗外，还感觉丝丝寒风，甚至有点冷。处暑了，依然那么冷。
司机大哥开了车内灯，花了一分钟时间，在检查我给的毛主席，估计
没想到，我会让他找零钱，我估计，他在猜，这假钱有点真，我也怀疑，
老板会不会让我白干了一晚上呢？我本打算走路回窝，可以给老爹老妈买
肉钱，省下来。但我太累，对不起了，我亲爱的爹娘。孩儿不孝。
娘常说，再累也不能直接睡地板上了，现在图个凉快，老了就骨头疼，
我是个好孩子，娘说的话，肯定听的。窝里有个大桌子，那离地四英尺，
是了，我怎么知道是四“英尺”呢？这得谢谢太平洋的老板，同事说，这
里的插座都是英标的，中国人的插头别乱插，因为他被骂了几次，我笑他，
你该骂，叫你那么蠢，老板说了，聪明人最多只犯一次错，你真蠢，如果
是我，我最多被骂一次。我很聪明，联想到尺寸也是英标的，因为以前老
师教过，有英尺，英寸和英里，当然，我已经不记得和中国的度量衡是怎
么的换算了，我暗自庆幸，然后读书是有用的，嘿嘿。我为自己的聪明感
到高兴，兴冲冲扭着屁股去找老板问，结果给老板白了几眼，说我是崇洋
媚外，卖国贼。然后仍给我一个尺子，可恶，除了数字，其他我都不认得，
哎，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我躺在四英尺高的大桌子上，估摸着也有四英尺宽，估计不会老了骨
头疼了，真是高兴，感觉怎么有东西搁着腰呢？是咯，这是自己花了四百
九十九元买的手机了。我和同事说，你看，老板天天打手机，就能有好多
活干，赚不少钱咧。同事说，人家是老板，买手机当然有用，你买来除了
花钱买手机，还得花钱交话费，别浪费了。我不信，狠下心买了回来，跟
同事说，说不定有了这手机，活就多了，呵呵，虽然睡觉时间少了，但可
以赚多点买肉钱，以后也许还能攒点钱娶老婆，如果有老婆，天冷了可以
抱老婆睡觉，能省了棉被钱呢。当我把这个想法和同事说时，又挨了他们
批，说，你还想娶老婆，你不知道现在男女比例失衡吗？一百个男人就有
七八个光棍，你个穷鬼，还想娶老婆。
我掏出手机，看着，想着，美了。我想可以睡十三个小时，还能省了
饭钱，因为白天不干活了，晚上得八点才干活。那个美啊，我笑了，带着
笑，睡着了。
睡醒了，足十三个小时，期间电话响了八次，一个是姚老板的，他催
我们要快点干活，因为他的浴场就要开张了，我说好好好，一定一定。一
个是姬老板的，说他们没找着我的老乡，问有没有见过，我说，不知道，
让他们到楼下找找，因为姬老板的那个商场太大，经常迷路。还有几个记
不起来了，反正没有找我去干活的。我有点失望，这手机还没给我带来财
运。
我做梦了，梦见爹娘天天可以有肉吃，梦见自己盖了房子，还梦见自
己娶了老婆，她还给我生了个胖小妞，梦见自己做了小老板，天天神气地
逛来逛去，剥削自己老乡的剩余价值，最后梦见自己掉进了河里，醒了才
发现，自己热得一身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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