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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inale (最后一曲),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闹心事儿（一）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Thu Sep 7 10:44:34 2000), 转信
闹心事儿（陈豪）
她站在那楼顶的边沿上，静静的，象自由女神。稍欠不足的是手里没有火炬。她站
在那里我从窗口望过去，时间很不耐烦地沿钟表的面走过去。夏日里风是很少的，
阳光却很多，四处闪烁。我猜她要干什么。忽然间，我胸口有点痛，隐隐作痛。我
左眼皮跳了跳，那个女孩就跳了下去，我想是我的眼皮跳动是打破了这种宁静的平
衡，她跳下去时象只鸟，双臂张开，挥了几下。她的手臂很白，映着阳光，挺耀眼
的。她的臂不是翅膀，挥的弧线很平滑，却无力。她的脚蹬了几下，碰到伸出来的
树枝，她的脚不是爪子，没有抓住树枝，树枝断了--被她压断的。她好象叫了以声
，但我没听清楚，象是英文，又象是中文，也许是句土话。我象起美国一部影片《
梦想成真》，里头那发了疯的男主角从山顶往下跳，砸在厚厚的花海上。那是天堂
，所以他没有死，不仅这样，他还蹦跳着冲出去找他的妻子。阳光仍然很灿烂，这
是人间。人间的土地很结实，我听到一声很结实的声响--只有两个很结实的东西相
撞才有的声响，譬如一个人而不是一片树叶从高处扑向大地。我忽然觉得那个身影
很熟悉。那双臂搂过我，很温柔，柔若无骨，皮肤很光滑，滑若凝脂。我鼻子的某
个角落里现在还存有她皮肤的香味。幽幽甜甜的。抽烟的时候，夹着烟味，轻轻的
催着我入睡，象妈妈的催眠曲。我冲出去。
我拨开人群，她微张着眼睛，她的眼睛很大，曾经很有神地看着我，但现在。她看
见我来了，嘴巴蠕动了一下--她以前笑地时候总是这样作准备运动地，然后，就拉
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可现在却拉出一缕红艳艳的血。我愣了一下，她还是笑了，勉
强得很。我一步跨上去，抱起她，她仰着头说：“我......我不想死了……救我。"
"我知道，真的。"我把她抱得紧紧的，血，染红了我的白衬衣，象朵桃花。救护车
很快就来了，凄厉地叫着。蝉叫了起来，我的胸口很痛。我把她轻放在担架上，双手
捂住胸口。胸口有一朵血花，很艳。
她在急救中心待了近20个小时，死神终于来敲门了，从医生手里接过她那尚未冷却
地身子，那个身子曾与我高兴地没相拥而笑，痛苦地相拥而泣。她的胸口摩擦我的
胸口时我觉得自己长得飞快。我走过长长的通道，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着脚头的
皮鞋。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她是不是在办着进地狱的手续？听说自杀的人只能进
地狱，她真的好糊涂啊！但她自己从来就是个令人无法捉摸令人糊涂的人。我们的
相识相爱相处，最后分开，我都没能捉住她那飘忽的心。她的心是星星，我曾想用
钉子固定在夜空这块漆黑的木板尚，而帮我扶梯子的她却又把我的梯子推倒了，我
生气了。她走了，没说一句话，留下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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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相逢时，仿佛我们素昧平生
我们分别时，好象我们从未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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